第12章 呼吸瘟疫
**“献祭仪式完成！‘摇篮’重启…开始链接…”**
冰冷的电子音在冷藏库里回荡，带着程序满足的狂热。林晚却听不清了。小腹撕裂般的剧痛如同绞盘在腹腔内疯狂旋转，每一次宫缩都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脊椎！双腿间温热的湿濡感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变得粘稠、滑腻。她蜷缩在金属推床上，指甲深深抠进床沿冰冷的铁皮，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颤抖。
死亡嗅觉在这极致的痛苦中，被扭曲、放大到极限。她“闻”到的不仅仅是自己血液的铁锈味，不仅仅是冷藏库里消毒水的冰冷，不仅仅是乐乐营养液里散发的甜腥…她“闻”到的，是那股以她痉挛的子宫为核心，疯狂扩散出去的无形涟漪！
那涟漪穿透冷藏库厚重的金属墙壁，穿透潮湿的土壤，穿透钢筋水泥的丛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城市无形的结构层面掀起滔天巨浪！
涟漪所过之处，空间发出无声的哀鸣。维度壁垒如同被重锤猛击的玻璃，裂开蛛网般细密、冰冷的缝隙！从这些缝隙中，林晚“闻”到了…**数据流**的味道！冰冷、粘稠、带着高压电流过载后的臭氧焦糊味，还有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廉价香精和腐烂玫瑰的甜腥！正是之前弥漫全城、能诱发幻觉和顺从的“空气税”毒气味道！但此刻，这味道被放大了百倍，如同实质的洪流，从那些维度裂缝中疯狂倾泻而出，涌入现实！
“呃啊…呃…” 培养舱里，乐乐痛苦的抽搐和尖啸渐渐微弱下去，她小小的身体在淡绿色的营养液中漂浮，如同被遗弃的玩偶。那双湖蓝色的瞳孔深处，狂暴的数据流纹路并未消失，反而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凝固成一片冰冷的、不断闪烁的幽蓝光斑。光斑的核心，正是那个与林晚基因缺陷位置完全吻合的、巨大的双螺旋缺口！
猩红的扫描射线早己消失。门口那两个被无形能量波动迟滞的斗篷征税队，此刻如同生锈的机器，动作僵硬地试图重新抬起武器，面罩下的电子眼疯狂闪烁。冷藏库深处阴影中的沈铎，依旧沉默如雕像，金属灰的眼瞳倒映着培养舱凝固的幽蓝光斑，左手缺失小指处，那层黯淡的金属光泽似乎浓重了一丝。
秦月倒在控制台旁，右肩被射线洞穿的伤口焦黑，鲜血浸透了纱布。她挣扎着抬起头，涣散的目光越过林晚痛苦蜷缩的身体，死死盯着培养舱里女儿凝固的瞳孔，嘴唇无声地开合：“…代码…启动…了…”
她眼中的光芒，如同燃尽的蜡烛，最后一闪，彻底熄灭。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
秦月死了。
就在她生命之火熄灭的瞬间！
“滋——嗡——！！！”
冷藏库里所有的灯光，包括角落的应急灯、培养舱的运行光晕、甚至墙壁上那些改装停尸格位的指示灯，骤然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强光！光芒并非稳定，而是以某种诡异的、如同心跳般的频率疯狂闪烁！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电流过载的尖锐嗡鸣！
墙壁上那个显示竞拍结果的屏幕，猩红的文字瞬间被一片狂暴闪烁的雪花取代！雪花中，无数扭曲的、残缺的条形码图案如同沸腾般翻滚、破碎、重组！
**“链接成功！‘摇篮’权限转移！神经同步协议…强制覆盖全城！”** 古老的电子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非人的癫狂，响彻整个空间！
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和噪音冲击得几乎昏厥！宫缩的剧痛和外界的光声刺激形成双重酷刑！但她的死亡嗅觉，却在这混乱的顶点，捕捉到了一个更恐怖、更宏大的变化！
那股从她体内爆发、扩散向全城的无形涟漪，在秦月死亡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催化剂，轰然引爆！
嗡——！
一声低沉到超越听觉极限、却足以撼动灵魂的轰鸣，仿佛来自地心深处，又仿佛来自城市上空！整个冷藏库，不，是整个大地，整个空间，都在这一声无声的轰鸣中…**共振**了！
林晚身下的金属推床疯狂颤抖，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墙壁上的冷凝水珠被震得跳跃、破碎！培养舱里淡绿色的营养液表面，荡开一圈圈剧烈的高频涟漪！乐乐漂浮的身体也随之微微震颤。
这共振…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震动！
林晚感到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自己血液奔流的节奏…正在被一种无形的、庞大的力量强行拉扯！试图与那来自地心、来自维度的恐怖共振…**同步**！
“呃…”她痛苦地呻吟着，拼命抵抗着这种强行同化的力量。每一次抵抗，都换来宫缩更猛烈的爆发和撕裂感！汗水、血水和泪水混合着滑落。
这股力量的目标，显然不止她一人！
冷藏库门口，那两个动作僵硬的斗篷征税队，在这股共振波扫过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开关！他们猛地挺首了身体，动作变得整齐划一，僵硬却精准！面罩下原本疯狂闪烁的电子眼，此刻全部稳定成冰冷的猩红色！他们同时抬起手中的能量武器，枪口不再指向林晚，而是…指向了对方！
没有命令，没有言语。
“滋啦——！”
两道猩红的能量束同时射出！精准地洞穿了对方的胸膛！焦糊味和青烟瞬间弥漫！两个斗篷人如同被剪断提线的木偶，同时向后栽倒，再无生息。
自相残杀！如同被某种程序强行覆盖了意识！
更让林晚毛骨悚然的是，她那被剧痛和死亡嗅觉折磨得异常敏感的耳朵，在这死寂的冷藏库里，竟然清晰地捕捉到了外面…城市的声音！
不，不是声音！
是一种…**节奏**！
一种庞大到无法想象、却又精准到令人窒息的…**呼吸节奏**！
成千上万、甚至百万、千万个呼吸，正在被强行同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如同一个巨大无匹的、活着的生物！这同步的呼吸声浪，穿透厚重的墙壁，穿透维度的裂缝，如同无形的海啸，冲击着林晚的耳膜和意识！每一次同步的吸气，都像一只巨手攥紧了她的心脏！每一次同步的呼气，都像冰冷的潮水冲刷着她的灵魂！
她被裹挟在这恐怖的集体呼吸中，自己的宫缩和呼吸节奏被疯狂地拉扯、扭曲，几乎要脱离她自己的控制！窒息感和失控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脖颈！
“呼…吸…呼…吸…” 林晚无意识地跟着那庞大的节奏喘息，每一次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在剧痛和同步呼吸的双重压迫下，如同风中残烛。
就在她的意志即将被这恐怖的呼吸潮汐彻底淹没的瞬间！
“叮咚！”
一声清脆、甚至有些悦耳的手机提示音，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冰水，极其突兀地在死寂的冷藏库里响起！
声音来自…林晚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这声提示音，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弱闪电，瞬间劈开了那几乎要将她意识碾碎的同步呼吸潮汐！林晚猛地一个激灵，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是沈铎在花店时给她设置的特别提示音！只用于最重要的信息！
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无视小腹撕裂的剧痛和手臂的箭伤，颤抖着从湿透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自动亮起！没有锁屏界面，首接跳出了一个…新的外卖订单推送？！
猩红的标题依旧刺眼：
**【全城紧急状态！‘呼吸同步’瘟疫爆发！居家隔离！等待救援！】**
订单下方，商品图片却让林晚瞳孔骤缩！
那不是什么食物！
而是一张…手绘的解剖图！
画在皱巴巴的、像是从廉价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页上。线条潦草却精准得令人心寒！图上清晰地描绘着一个被剖开的女性子宫结构图！子宫壁上，用红笔醒目地标注着几个点，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注释：**“神经毒素受体蛋白富集区”** ！
图的角落，画着一支注射器，针头指向其中一个标注点，旁边用更小的字写着：**“特定频率神经毒素注入点 = 终止同步”** ！
而在子宫解剖图下方，订单的备注栏里，没有文字，只有一行打印得极其微小的…分子结构式！
结构式复杂而精密，核心部分像扭曲的螺旋，末端连接着几个醒目的硝基（-NO?）和氰基（-）基团！
神经毒素分子式！就是广播里提到的、能终止这恐怖同步的神经毒素分子式！它被当作“外卖备注”，发送到了她的手机上！
是谁？！谁在这个时刻，以这种方式，向她传递这救命的稻草？！
林晚的目光猛地扫过冷藏库！门口是两具征税队的尸体。秦月倒在控制台旁，气息全无。乐乐在培养舱里漂浮，瞳孔凝固。阴影中…沈铎不知何时己经消失了！如同从未出现过！
只有角落里那个小小的屏幕，依旧在狂暴的雪花和扭曲的条形码中翻滚。雪花闪烁的间隙，一行极小的系统状态信息一闪而过：
**“神经同步源强度：峰值（坐标锁定：林晚） 扩散速率：与宫缩指数正相关（R=0.998）”**
她的宫缩强度…正决定着这场席卷全城的“呼吸瘟疫”扩散的速度！
林晚死死攥着手机，屏幕微光照亮她惨白、布满汗水和血污的脸。冰冷的分子结构式倒映在她琥珀色的瞳孔深处。小腹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与外界那庞大恐怖的同步呼吸声浪狠狠撞击在一起！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血污、剧烈痉挛的小腹。那里，是瘟疫的源头，也是…解药的靶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