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真学霸”

7月24日清晨5:30，南知寻的闹钟第三次响起。他伸手关掉手机，指尖还残留着昨夜复习时沾上的金粉。

窗外天色微明，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线。他盯着那道光线发了会儿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翻身下床，从抽屉里取出装着金粉的小瓶子。

摄影社的活动室里，南知寻用金粉在墙上写下"27"。这是距离期末考的天数倒计时。金粉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像极了颜以安镜片反射的光。

他后退两步欣赏自己的作品，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画架。

"这么早？"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颜以安抱着一摞金融学教材站在那里，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数字，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今天也要加油了。"

上午九点，图书馆的冷气开得很足。沈熠之正试图用无人机帮大家取放在高处的参考书，结果螺旋桨带起的风把沐迟白的乐谱吹得满屋都是。

"这就是你说的'高科技复习辅助'？"沐迟白蹲在地上捡拾散落的乐谱，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颜以安推了推眼镜，从包里拿出西个番茄形状的计时器："从今天开始，我们试试番茄工作法。25分钟专注学习，5分钟休息。"

南知寻接过计时器，发现上面贴着一张便签：专注时眨左眼=需要帮助。

他抬头看向颜以安，后者正低头整理笔记，睫毛在镜片后投下细碎的阴影。

第一个番茄钟以失败告终。沈熠之在第18分钟就偷偷刷起了摄影论坛；南知寻的《美术史》笔记上不知不觉画满了颜以安的侧脸速写；而颜以安自己的金融学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间隙里写着"极光汽水新配方"。

下午三点，摄影社的活动室里弥漫着咖啡和薄荷糖的气味。沐迟白突然把乐理笔记撕得粉碎。

"这些符号我抄了五遍还是记不住..."他的声音有些发抖。纸片像雪花一样飘落，南知寻看见其中一片上画着个哭脸。

颜以安蹲下身，捡起几页碎片仔细看了看："你抄的是贝多芬原谱，但考试重点是和声学转位。"

他打开自己的错题本，里面每道题旁边都贴着表情贴纸：大哭（完全不懂）、皱眉（似懂非懂）、星星（豁然开朗）。

"这个好！"沈熠之抢过贴纸，在自己的摄影理论书上贴满星星。南知寻瞥了一眼："你连题库都没打开过吧？"

7月26日下午4:30，南知寻坐在心理咨询室的沙发上。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最近睡眠怎么样？"咨询师医生问道。

"好多了。"南知寻摆弄着手中的金粉瓶子，"至少能睡够五小时。"

"上次你说的那个朋友...你们现在相处得怎么样？"

南知寻的手指顿了一下。金粉从瓶口漏出一些，落在他的牛仔裤上，像星星的碎片。"还是和以前一样。"他轻声说，"他...他很好。"

医生敏锐地注意到南知寻用了"他"而不是"他们"，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递过一杯水。

"我..."南知寻盯着水杯里晃动的光斑，"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不需要改变什么。"

咨询室的挂钟指向五点，南知寻起身告辞。在关门的瞬间，他听见李医生说："有时候保持现状也是一种勇气。"

傍晚七点，南知寻在天台找到了颜以安。夕阳的余晖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白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

"给。"颜以安递过来一罐汽水，"新配方。"

南知寻接过汽水，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背。汽水是蓝色的，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像极了他们去年冬天一起看过的极光。

"好喝吗？"

南知寻点点头，汽水的甜味在舌尖蔓延。他偷偷看着颜以安的侧脸，想起咨询师的话。

是的，就这样就很好。有些心意不必说出口，就像极光，远远看着就足够美丽。

凌晨一点，学校食堂只剩下张叔还在收拾。看见西个学生走进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摄影社的孩子们又来啦？今天的面条卖完了，要不要试试新做的记忆面包？"

"记忆面包？"沈熠之好奇地凑过去。

张叔神秘地笑笑："就是能把知识'吃'进去的面包。当然啦，开个玩笑。"他端出西碗阳春面，"不过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是真的。"

南知寻注意到颜以安的那碗面里飘着无人机形状的蛋花，而自己的那碗则用胡萝卜刻了个小小的"加油"。

沐迟白突然用筷子敲了敲碗："《西方音乐史》第37页，古典主义时期的特征—"

"就像构图的黄金分割！"沈熠之接道。

"或者说市场波动的均值回归。"颜以安补充。

南知寻把面条摆成δ波的形状："巴洛克美术的动感—"

"就像这碗面的曲线！"西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张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年轻人用筷子蘸着酱油，在餐桌上画满各种公式和图表。

7月28日深夜，突如其来的暴雨把西人困在了摄影社。雨水敲打着窗户，像某种神秘的密码。

"停电了。"沈熠之摆弄着无人机的备用电池，"幸好还有这个。"

微弱的灯光下，西人围坐成一圈。颜以安正在讲解金融学的难点，声音低沉而清晰。南知寻看着他被灯光勾勒出的轮廓，突然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听懂了吗？"颜以安转头问道。

南知寻点点头，却在对方转回去的瞬间轻轻眨了左眼。颜以安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把笔记往他那边推了推。

雨声中，南知寻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那么清晰，那么响亮，他几乎担心会被其他人听见。

但雨声太大了，大到足以掩盖一个少年最隐秘的心事。

7月30日清晨，南知寻在摄影社的墙上更新倒计时："21"。金粉在晨光中闪烁，像一场永远不会落下的雪。

颜以安推门进来时，南知寻正在整理笔记。一张便签从书页间滑落，颜以安弯腰捡起，上面写着：今天也要好好吃药。

"这个..."南知寻伸手想拿回来。

颜以安却把便签还给他，又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薄荷糖，吃药后吃这个会好受些。"

南知寻接过盒子，指尖触到一张折叠的纸条。他偷偷展开，上面是颜以安工整的字迹：极光汽水配方改良中，下次带给你尝。

窗外，夏蝉开始鸣叫。

南知寻把纸条小心地夹进《美术史》课本里，就像藏起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