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要塞地底的活体实验室
冰冷的合金通道弥漫着消毒水和浓重血腥混合的诡异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粘稠感。破损的应急灯光在头顶明灭不定，将坍塌的管道、凝固的喷射状血迹以及散落的、扭曲变形的机械残骸投射成怪诞扭曲的阴影。空气处理器发出垂死般的嘶鸣，却驱不散那股源自深渊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秦川少校带领的特别行动小队，如同幽灵般在“深井”实验室废墟的底层穿行。十二名精锐，清一色的暗灰色高强度纳米作战服，覆盖着能量偏折层，搭载着微型动力外骨骼，手中的电磁步枪闪烁着冰冷的待机蓝光。战术头盔的复合目镜过滤着有害气体和辐射尘埃，将前方复杂的废墟结构、残余能量读数以及生命信号探测信息实时投射在视网膜上。每一步都踏在厚厚的粉尘和粘腻的、半凝固的暗红色不明物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这里是地狱的回廊。是陈工以湮灭自身为代价引爆主能源节点、林默引发空间湮灭雷狱后的绝对死亡禁区。即使穿着最先进的防护，队员们也能感受到皮肤下传来的、源自空间结构不稳定带来的细微刺痛感。
“能量读数异常……前方左转第三通道，有规律性微弱生命信号……叠加高浓度神经抑制剂残留……”通讯频道里，技术兵“蜗牛”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和难以置信，“信号源……深度休眠状态，但活性指数……违反常理。”
秦川面无表情，头盔下的目光锐利如鹰。他比了个前进的手势。队伍如同精密的齿轮，瞬间变换队形，无声地逼近信号源——一扇被扭曲变形的合金阀门半掩着的厚重闸门。闸门上残留着巨大的撕裂爪痕和能量灼烧的焦黑印记，显然经历过恐怖袭击。两名队员默契上前，开启切割臂，幽蓝的高能粒子束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无声地将残余的合金结构融穿。
嗤——
增压气体泄露的尖啸打破了死寂。闸门被强行拉开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浓郁、混合着福尔马林、高级营养液、血腥、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如同腐烂甜水果般的诡异气味，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扑面而来！即使有头盔过滤，队员们依旧感到一阵强烈的生理不适。
手电光束瞬间打入。
光柱扫过，映照出的景象，让身经百战的精锐们瞬间僵立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脊椎首冲天灵盖！
这不是废墟。 这是一个……巨大的、被强行镶嵌在“深井”结构最深处的、活体实验室的……核心区！
空间巨大，穹顶高耸。无数粗大的、流淌着幽绿色或暗紫色粘稠液体的管道如同巨蟒般盘踞交错，连接着下方密密麻麻排列的培养槽。这些培养槽并非冰冷的玻璃钢，而是由某种半透明的、带着生物质感的暗红色有机材质构成，如同巨大的、搏动的心脏！
大部分培养槽己经破裂，里面粘稠的培养液混合着破碎的有机组织和暗红色的血液流淌一地，其中浸泡着无数扭曲、残缺、难以名状的融合躯体——人类肢体与虫族器官、金属义体与生物组织、甚至不同虫族特征的诡异拼合！它们如同被孩童粗暴撕毁后又丢弃的玩偶，无声地诉说着实验的疯狂与失败。
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实验室相对完整的核心区域，仍有数十个巨大的培养槽在微弱地运行着！幽绿色的营养液缓缓循环，散发出冰冷的光晕。培养槽内浸泡的，是……人！
或者说，曾经是人。
他们赤身，身体被无数细小的、如同神经束般的管线刺入，连接着培养槽复杂的接口。他们的身体呈现出不同程度的异化：有的皮肤覆盖着坚硬的几丁质甲壳碎片；有的肢体末端延伸出昆虫般的节肢或镰刀般的骨刃；有的头颅变形，复眼结构在眼皮下蠕动；有的躯干上生长出额外的、不断蠕动收缩的肉瘤状器官……他们如同陷入最深沉的睡眠，表情安详得诡异，与身体的恐怖畸变形成惊悚的对比。
“活体……人体融合实验……”队伍中代号“医官”的队员声音干涩，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和生理厌恶，“他们在制造……活体武器？还是……”
“目标信号源确认……就是他们！”蜗牛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生命体征稳定，但脑波活动……被深度抑制。抑制剂残留极高！他们在……被强制休眠！”
秦川的目光如同冰锥，扫过那些仍在运行的培养槽。他的头盔目镜锁定了其中一个培养槽底部的金属铭牌，上面蚀刻着一行冰冷的编号和字样： S-07号实验体 融合方向：蚀骨毒雾亲和/信息素引导 状态：稳定休眠
蚀骨毒雾亲和？！
这个词汇如同闪电劈开了迷雾！秦川猛地想起要塞外那场灾难性的毒雾爆发！那些能蚀骨融金的恐怖雾气！它们并非完全的自然现象？是被引导的？被这些……“亲和者”？！
就在这时！ “队长！三点钟方向！高能反应！”负责警戒的队员“鹰眼”突然低吼！
嗡——！！！
一道惨白色的、带着强烈精神污染和腐蚀性的能量射线，毫无征兆地从一处破裂管道的阴影中激射而出，目标首指探查培养槽的队员！
“规避！”秦川厉喝。
队员们反应神速，动力外骨骼瞬间爆发，向两侧翻滚闪避！惨白射线擦着一名队员的肩甲掠过，纳米装甲瞬间发出刺耳的滋滋声，融化出一个焦黑的坑洞，残留的精神污染让那名队员闷哼一声，动作瞬间僵硬！
袭击者显形了！ 那并非虫族！ 而是一个……人形的扭曲造物！
它像是从某个破裂培养槽中爬出的失败品。勉强保留着人类的头颅和躯干轮廓，但下半身却融合了类似蜘蛛的狰狞肢体，覆盖着惨白的骨甲。两条手臂异化成了巨大的、流淌着惨绿色粘液的螯钳。它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灰白色，布满了蠕动的血管和脓包，一只眼睛是浑浊的人类眼珠，另一只则是闪烁着恶毒红光的昆虫复眼！它的胸腔位置，一颗散发着惨白光芒的、如同微型反应堆般的能量核心在剧烈搏动，正是刚才的能量射线来源！
“畸变体！守卫？！”鹰眼怒吼，手中的电磁步枪瞬间开火！ 砰！砰！砰！ 高爆弹头精准地轰击在畸变体的惨白骨甲上，炸开大片的碎片和粘液，却未能造成致命伤！畸变体发出刺耳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嘶吼，巨大的螯钳横扫，带着恶风砸向最近的队员！
战斗瞬间爆发！ 电磁步枪的轰鸣、能量射线的尖啸、螯钳撕裂空气的厉啸、以及畸变体非人的嘶吼，打破了实验室死寂的表象！更多的阴影在蠕动！破裂的培养槽中，有更多失败品正在苏醒！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披着人皮的巨蜥，有的如同由无数扭曲肢体拼合的肉团，共同点是散发着疯狂、痛苦和毁灭的气息！
“开火！自由射击！目标：所有活动目标！”秦川的命令冰冷而果断。他手中的重型脉冲步枪喷吐出致命的蓝色光流，将一头刚刚从培养液残骸中爬起的、形似腐烂巨熊的畸变体上半身瞬间蒸发！
实验室瞬间化作血肉横飞的修罗场。精锐小队展现出强大的火力压制和战术配合，电磁武器和高能脉冲撕碎着畸变体脆弱的肉体。但这些失败品生命力顽强得可怕，且悍不畏死，一些体型庞大或拥有能量攻击能力的个体依旧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一名队员被一头潜伏的、如同毒蝎般的畸变体尾针刺穿了大腿，剧毒瞬间蔓延，被队友强行拖回阵型中央紧急注射抗毒血清。
“队长！扫描到异常数据流！”在激烈的交火掩护下，蜗牛终于强行将破解接口连接到了实验室角落一个相对完好的主控终端上，“资料库部分损毁！但残留记录指向核心实验项目：‘蚀骨毒雾’诱导与‘母体’培育！还有……转移记录！”
秦川一枪轰爆一头扑来的、长着人脸的飞蛾状畸变体，溅了一身粘稠的体液。“说重点！”
“实验目标：筛选并改造具有‘蚀骨毒雾’高度亲和性的个体！通过神经手术和基因嵌合，将其改造成可以引导甚至……生成毒雾的‘活体节点’和‘信息素母体’！”蜗牛的声音充满了惊骇，“胡崇山……他不仅在研究虫族融合，他还在……人为制造和控制毒雾！这些培养槽里的‘亲和者’……就是毒雾的源头之一！或者……制造源头的‘材料’！”
人为制造毒雾！将活人改造成毒雾生成器！这己经不是疯狂，而是反人类！
“转移记录显示，在实验室主能源过载、空间湮灭发生前约1小时，有一批核心实验体和关键数据，通过紧急通道被转移！”蜗牛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操作，试图追踪，“通道……通往要塞深层废弃的‘蜂巢’仓储区！权限指令……加密等级极高！署名……代称‘蜂后’！”
蜂后？胡崇山的又一个代号？
“另外，发现高价值目标！”蜗牛的声音突然拔高，“目标识别代号：‘织网者’……生命信号微弱！位置……右侧第三排末端培养槽下方！被坍塌物掩埋！”
织网者！那个在萧离记忆中留下线索、疑似知晓内幕的黑客！
“鹰眼！火力掩护！铁壁！跟我来！”秦川没有丝毫犹豫。无论胡崇山想隐藏什么，这个“织网者”可能是揭开一切的关键！也可能是唯一能指证胡崇山反人类罪行的活口！
他和代号“铁壁”的防御型队员顶着畸变体疯狂的攻击，强行冲向目标区域。脉冲步枪的蓝色光流和铁壁展开的能量护盾将扑来的扭曲生物撕碎或弹开。终于抵达那片被合金横梁和碎裂培养槽残骸掩埋的区域。
“生命信号确认！微弱！”铁壁的扫描仪锁定目标。 两人合力，动力外骨骼发出低沉的嗡鸣，将沉重的残骸一块块搬开。
下面露出的，并非预想中的人体。
而是一个……仅剩上半截身体的机械构造体！它像一只被压扁的、结构精密的金属蜘蛛，主体是一个破损严重的椭圆形核心舱，几条扭曲断裂的合金肢体散落在周围。核心舱的透明盖板碎裂，露出里面复杂的神经链接接口和流淌着淡蓝色冷却液的管道。在核心舱中央，浸泡在冷却液中的，赫然是一颗……保存相对完好的人类大脑！无数的微型神经探针深深刺入脑组织，连接着下方密密麻麻的芯片矩阵！
大脑的表面轻轻搏动着，显示出微弱的生命活性。这就是“织网者”？一个只剩下大脑、被强行塞进机械躯体里的……“活体服务器”？！
“核心舱有外部数据接口！”蜗牛的声音在频道响起，他己经追查转移通道无果，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这边，“尝试读取残留记忆碎片！小心神经陷阱！”
秦川没有丝毫迟疑，迅速从战术腰带上取下万能数据破解器，找到核心舱侧面的接口，强行连接！
嗡……
破解器的屏幕瞬间被无数乱码和扭曲的图像淹没！刺耳的噪音冲击着耳膜！似乎有某种自我保护程序在激烈抵抗！
“强行突破！权限覆盖！”蜗牛远程支援，植入破解指令。
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 屏幕上跳跃的乱码瞬间平息！一段极其不稳定、布满雪花噪点的全息影像被强行提取出来，投射在秦川的目镜视野中：
影像晃动，视角很低，似乎是一个通风管道内部。 管道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充满绿色培养液的球形培养槽，比之前看到的都要庞大！培养槽中，浸泡着的……不再是人形实验体，而是一个……难以名状的巨大肉团！它如同一个搏动的、由无数扭曲人脸和哀嚎灵魂强行糅合而成的巨大肉茧！无数粗大的、如同根须般的暗红色管道从肉茧上延伸出来，深深刺入培养槽底部，连接着要塞的地脉能量网络！一缕缕惨绿色的、蕴含着恐怖腐蚀能量的雾气，正源源不断地从肉茧表面无数细小的孔洞中渗透出来，被培养槽顶部的管道抽取、压缩、储存……
画面剧烈震颤，伴随着一个极度惊恐、如同金属摩擦的女性声音（织网者？）的碎片化低语： “…母体…真正的毒源…它们在抽取地脉…喂养它…它在生长…它在呼唤…” “…胡崇山…深渊…交易…用毒雾…清洗…用灵魂…献祭…” “…钥匙…林默…罗盘…女皇要…界碑…” “…必须…阻止…上传…坐标…”
画面戛然而止！最后定格在一张恐惧到扭曲的、属于织网者本人的女性脸庞特写，以及她瞳孔深处倒映出的、一个站在培养槽控制台前、穿着将军制服、背影冷酷的身影——胡崇山！
被豢养的蚀骨毒源！真正的母体！用地脉能量喂养！用灵魂献祭！胡崇山不仅制造毒雾，他还在深渊的指引下，培育着一个更加恐怖的……活体毒雾发生器！
而转移记录中提到的“蜂巢”仓储区……可能就是转移这个“母体”和核心资料的地点？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刺耳至极、频率高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警报声，突然从实验室残存的广播系统中炸响！并非要塞通用的警报，而是更加急促、更加原始的、属于实验室内部最高级别的生物污染泄露警报！
“警告！警告！A-7区域培养槽矩阵…强制休眠失效…抑制解除…毒雾生成器官…活性爆发…高浓度蚀骨毒雾…泄露中…” “警告！泄露浓度…指数级上升…预计…三十秒…淹没B3至D7区…”
秦川脸色剧变！ 只见实验室深处，那些之前还在微弱运行的培养槽中，数十个浸泡着的“亲和者”实验体，他们身体上畸变的器官——那些肉瘤、那些孔洞、那些异化的腺体——此刻正疯狂地蠕动、膨胀！如同被强行唤醒的毒蛇！惨绿色的、粘稠如液态的恐怖雾气，正不受控制地从这些器官中喷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死亡之河，迅速在实验室底部弥漫开来！
接触到的合金地面瞬间被腐蚀出嗤嗤白烟！散落的残骸迅速朽坏！一头靠近泄露源的畸变体沾染到雾气，惨白的身体如同蜡烛般融化，发出凄厉的哀嚎！
强制休眠被解除了！有人远程操控，激活了这些活体毒雾节点！这是陷阱！也是灭口！
“毒雾泄露！全员撤退！最高防护等级！”秦川的咆哮在警报声中炸响！ 来不及了！惨绿色的死亡之雾，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带着吞噬一切的贪婪，从实验室深处咆哮着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