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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祥格拉之痛

执掌风 藏在路上 12636 字 2025-06-12

祥格拉冰川脚下的欢呼声,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很快被冰冷的现实吞没。

蓝冰洞文旅开发的蓝图摊开在普玉村简陋的会议室长桌上。

李一鸣和卓玛熬了几个通夜勾勒的栈道图纸、游客中心草图,还有陈墨绘制的、令人屏息的蓝冰洞内部概念图。

墨香扑鼻。

阳光透过蒙尘的窗户,照亮空气中悬浮的微尘,也照亮了围坐村民们脸上或期待、或疑虑、或深沉的沟壑。

老村长多吉盘腿坐在上首,饱经风霜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声音不高,却让嗡嗡的议论瞬间平息。

“都看清楚了?这就是几个娃子给我们普玉指的新路!不卖冰,卖风景!卖我们祥格拉、三色湖的魂!”

他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今天,把话都摆在明处,路怎么走,大家一起定!”

话音未落,格桑就猛地站了起来,这个年轻牧人像头躁动的牦牛犊,古铜色的脸庞涨得通红:“村长!卖风景?好是好!可这风景啥时候能变成钱?画饼充饥吗?修栈道要钱!请专家要钱!建那什么中心更要钱!钱从哪来?等钱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他手指激动地戳着图纸,“要我说,趁着那伙贼挖开的道还在,我们组织人手,就挖他一批蓝冰!神不知鬼不觉!卖出去就是启动资金!有了钱,再慢慢搞开发,不是更实在?”

“格桑!你胡说八道什么!”

江央霍地站起,怒目圆睁。

“刚赶走豺狼,你就要学他们啃神山的骨头?挖冰就是断根!就是找死!”

“断根?我看守着金山饿肚子才是找死!”

格桑毫不示弱地顶回去。

“你就知道守着老规矩!外面的世界什么样你知道吗?等别人把路修好,游客都跑别处去了!”

仁增多吉缓缓睁开眼,眼神如同高原的湖泊,平静却深不见底。

他手中的转经筒停了,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神山有灵。温泉暖人,湖水养人,蓝冰…那是神山的眼泪,也是神山的骨头。随意踏足己是惊扰,还要引来无数外人喧哗?栈道?游客中心?那都是喧嚣的尘埃,会玷污圣洁!祥格拉会降下惩罚的!雪崩…不就是一次警告吗?”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李一鸣和陈墨,尤其在后者的脸上停留片刻,带着审视的冷意,“还有外乡人…带来的想法,是好是坏,神山看得清。”

这话像一盆冰水,浇在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上。

会议室的气氛骤然紧绷。

保守派的几位老人纷纷点头附和,忧虑像阴云般在更多人脸上弥漫开来。

李一鸣心头发紧,正要开口解释安全措施和环保理念,会议室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村里负责放牧的少年扎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捏着几页皱巴巴的纸,脸上带着惊惶和愤怒:“村长!爷爷!不好了!不知道谁…谁把这个贴在了村口的玛尼堆上!还有…还有好几份塞进了各家各户的门缝里!”

老多吉脸色一沉:“什么东西?”

扎西把纸递过去。老多吉展开一看,布满皱纹的脸瞬间铁青!纸上是用劣质打印机打出来的匿名信,内容恶毒如蛇信:

“告普玉村全体乡亲书!

警惕!你们被骗子利用了!

那个所谓的画家陈墨,根本就是个盗矿贼!是上次那伙强盗的同伙!他肩膀上的疤,就是分赃不均被同伙砍的!他现在装好人,就是想利用你们开发蓝冰洞,好让他背后的老板继续偷矿!

李一鸣,一个来历不明的流浪汉,跟陈墨是一伙的!他们许诺的文旅开发都是空话,目的是麻痹你们,方便日后大规模盗采!

想想吧!一个贼,一个流浪汉,能带你们走什么正道?别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知情人 泣告

仿佛一颗炸弹在会议室引爆!

“哗——!”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带着震惊、愤怒和鄙夷,瞬间钉在陈墨身上!

那些目光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无法控制地抖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捂住肩膀,那里仿佛被无形的目光灼穿,旧伤疤火烧火燎地疼。

“原来是你!”

“贼!内鬼!”

“怪不得上次那么巧!原来是一伙的!”

“滚出普玉!骗子!”

愤怒的指责如同冰雹,劈头盖脸砸向陈墨。格桑更是双眼喷火,几步冲过来,一把揪住陈墨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猛地拽起:“王八蛋!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砸工具!原来是演戏!博取同情!说!你是不是王德彪派来的卧底?!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陈墨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被格桑大力地摇晃着,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巨大的羞耻和绝望将他彻底淹没。

他看向李一鸣、卓玛和江央,眼神破碎,充满了“果然如此”的悲凉和“连累你们”的痛苦。

他猛地闭上眼,似乎认命了,只求这狂风暴雨来得更猛烈些。

“放开他!”李一鸣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他一步跨到格桑和陈墨之间,用力掰开格桑揪着衣领的手。

他的动作并不粗暴,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挡在摇摇欲坠的陈墨身前,胸膛挺起,迎向所有愤怒、怀疑的目光,声音清晰、冷冽,如同冰锥敲击:

“这封信!是毒药!是王德彪那条毒蛇吐出来的信子!目的就是要搞垮我们!搞垮普玉的希望!”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陈墨的手臂,将他捂在肩膀上的手用力拉开,指着那道在单薄衣衫下依旧狰狞的伤疤,对着所有人大声说:

“看看这道疤!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分赃的记号?不!这是投名状!是陈墨和过去、和那群掠夺者决裂的投名状!是王德彪因为他拒绝同流合污、因为他想保护祥格拉而留下的报复!”

李一鸣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力量。

“如果他是贼,是卧底,他为什么要砸毁那些价值几十万的盗矿工具?为什么和我们一起豁出命去挖开雪崩的掩埋救人?又为什么要把自己流血的过去,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们?他图什么?!图被你们指着鼻子骂贼吗?!”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格桑张着嘴,拳头还紧握着,眼神却有些动摇。

仁增多吉捻动佛珠的手指停住了,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李一鸣和陈墨。

“王德彪为什么恨他?为什么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李一鸣环视众人,目光如炬。

“因为他怕!怕我们真的把蓝冰洞保护起来,开发成可持续的文旅项目!这条路一旦走通,就彻底堵死了他们盗矿发财的黑路!他怕陈墨!因为陈墨知道他们的老底!他怕我们团结!怕普玉村真正站起来守护自己的神山!”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下来,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恳切。

“乡亲们!王德彪想看到的,就是我们互相猜忌,自己拆自己的台!就是让这个刚刚点燃的希望火苗,被我们自己的怀疑和愤怒浇灭!如果我们信了这封信,赶走陈墨,质疑开发,那才真是中了王德彪的毒计!才是把祥格拉的蓝冰,拱手送到那些真正的豺狼嘴边!

“说得好!”江央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虎目圆睁。

“我江央拿命担保!陈墨兄弟,是条真汉子!是和我们一样,把心掏出来想守护神山的人!这疤,不是耻辱,是勋章!”

卓玛也站到了李一鸣身边,清澈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声音却异常坚定。

“阿爸,爷爷,乡亲们!我们普玉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心是透亮的!谁真心为村子好,谁在背后捅刀子,难道还分不清吗?陈墨哥的画笔,画的是祥格拉的魂!不是矿!这封恶毒的信,才是真正亵渎神山的脏东西!”

老多吉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说话,走到陈墨面前。

老人浑浊的目光落在陈墨惨白的脸和那道伤疤上,看了很久。然后,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没有去拍肩膀,而是轻轻拍了拍陈墨的手臂。

这个无声的动作,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

“散会。”老多吉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栈道,先按图纸,从最安全稳固的地方动工。钱,大家一起想办法。仁增多吉爷爷。”

他看向那位闭目不语的老者。

“祥格拉的安宁,比什么都重要。开发是为了更好地守护,让子孙后代都记住神山的恩赐,而不是破坏。这道理,山神会明白的。”

他拿起桌上那封匿名信,看也不看,几下撕得粉碎,扬手丢进了角落的火塘。

火苗“腾”地窜起,瞬间将那恶毒的纸张吞噬。

一场风暴暂时平息。

但阴霾并未散去。

几天后,在靠近蓝冰洞下方、相对平缓的坡地上,象征性的栈道奠基仪式草草举行。

没有锣鼓喧天,只有老多吉带着几个新任的村民和西个年轻人,用最原始的铁锹和镐头,挖开冻土,埋下第一块象征性的基石。

“一鸣哥,你看!像不像给神山搭条天梯?”

卓玛指着初具雏形的几根支撑桩,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笑意。

李一鸣刚想回应,目光却被远处山坡上一闪而过的反光镜刺痛了一下。

是错觉吗?他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负责看守工地的村民就跌跌撞撞跑回村子,声音都变了调:“不好了!工地…工地被人砸了!”

昨夜还码放整齐的优质松木方料,被利器砍得七零八落,断口狰狞!几卷崭新的防滑钢丝网被恶意地割开、撕烂,像破渔网般丢弃在雪地里!最可恨的是,那几根刚刚竖起、灌注了水泥基座的金属支撑桩,其中两根被粗暴地锯开大半,摇摇欲坠!旁边一块尚未使用的厚木板上,用红色的喷漆喷着几个刺目的大字:

“再动工,要你命!”

空气死寂。

只有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木屑和雪沫。

“王——德——彪!”江央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猛地一脚踹在旁边一块被砍断的木头上,“我祖宗!”

卓玛看着满地狼藉,眼圈瞬间红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这不仅仅是财物的损失,更是对他们决心赤裸裸的践踏和威胁!

陈墨蹲下身,捡起地上半截被锯断的油锯链条,冰冷的金属在他手中微微颤抖。

他抬起头,看向李一鸣,眼神里不再是绝望的破碎,而是燃烧着一种冰冷的、近乎实质的愤怒火焰。

他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是他们。油锯型号…是王德彪惯用的。”

“报警吗?”卓玛带着哭腔问。

“报警?”格桑冷哼一声,脸上带着报复的快意和嘲讽,“报警有用吗?查谁?抓谁?耗得起吗?等警察磨磨蹭蹭查清楚,黄花菜又凉了!我说什么来着?就该…”

“不报警。”李一鸣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他走到那块写着威胁的木板前,盯着那猩红的字迹,仿佛要将其刻进心里。“报警流程长,动静大,容易打草惊蛇,也耗不起我们的时间。”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愤怒的村民,最后落在江央、卓玛和陈墨身上,“他们不是要玩阴的吗?我们奉陪!靠我们自己!”

“怎么干?”江央立刻问,眼神凶狠。

“联防!”李一鸣斩钉截铁,“从今晚开始!村里所有青壮,自愿报名,三人一组,轮流在工地附近隐蔽处通宵值守!带上家伙!猎叉、藏刀、强光手电!王德彪敢再来,就让他尝尝普玉人的猎刀是什么滋味!另外,白天干活,所有工具集中存放,留专人看守!”

“好!”江央第一个响应,摩拳擦掌。

“算我一个!”格桑也被激起了血性,暂时放下了成见。

“我也去!”卓玛擦掉眼泪,眼神坚定。

陈墨将那半截油锯链条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发白,他迎着李一鸣的目光,缓缓地、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我…熟悉他们的路数。今晚,我守第一班。”

就在群情激愤,准备展开一场无声的守卫战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送到了李一鸣手上。

一封薄薄的信悄然而至。

信封上只有三个娟秀的藏文小字:李一鸣 收。

岗拉梅朵的信。

李一鸣的心猛地一跳。

他独自走到温泉边的巨石后,拆开信封。信纸带着淡淡的、熟悉的酥油和藏香气味,字迹却有些潦草,透着焦急:

李叔:

见字如面。德格有变。印经院珍藏的一批古旧经版,近日频遭不明人士窥探,疑与文物贩子有关。守护经版的师傅忧心如焚,旧疾复发。他曾助我良多,我心难安。知你身负普玉重任,本不该扰,然事急从权。若…若你得便,能否抽身回德格数日?有你相助,或能震慑宵小。若实在无法,万勿勉强。

岗拉梅朵 匆笔

信纸在李一鸣手中微微颤抖。

德格…印经院…老师傅…岗拉梅朵焦急的面容仿佛就在眼前。

那个他承诺只是“路过”的地方,那个留下金刚结和低语的地方,此刻正需要他。

他下意识地摸向冲锋衣内袋,那里放着岗拉梅朵系在背包上的红黄蓝三色金刚结。

“一鸣哥?”卓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关切。她看到了李一鸣独自看信时凝重的侧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李一鸣迅速将信纸折起,塞进口袋,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没事,一个…老朋友的信。”他岔开话题,“联防排班弄好了吗?”

卓玛点点头,清澈的眼睛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问:“是…德格来的信吗?那边…在召唤你回去吗?”

德格在召唤他。

普玉更需要他。

流浪的鹰,该飞向哪片天空?

守护的根,该扎在哪方土地?

他望着眼前被破坏的工地,望着远处阳光下依旧圣洁却伤痕累累的蓝冰洞口,再想想信中岗拉梅朵的焦急和德格印经院可能面临的危机,胸腔里像塞满了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藏赘的枷锁仿佛换了一种形式,更加沉重地套在了他的肩上。

几天后,在初步清理了破坏现场,加固了剩余的支撑桩后,栈道工程艰难地推进了几十米。

为了提振士气,也为了让关键支持者(老多吉和仁增多吉爷爷)亲眼看到保护性开发的价值,李一鸣决定组织一次小范围的蓝冰洞探访。

参与者只有老多吉、仁增多吉、卓玛、江央、陈墨,以及一位县里请来初步评估地质安全的专家赵工。

他们避开被破坏的盗采区,沿着一条自然形成的、相对安全的冰裂隙,向深处未被玷污的蓝冰世界进发。

安全绳固定在冰壁上,头灯的光芒刺破永恒的幽蓝。

巨大的冰柱如同水晶宫垫的廊柱,冰幔垂落如凝固的瀑布,冰隧道曲折蜿蜒,折射着头灯光芒,散发出梦幻般的光晕。

空气清冽纯净,只有冰层深处偶尔传来的、如同远古叹息般的“咔嚓”声。

“太…太美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赵工推着眼镜,激动地拿着仪器西处测量记录。

老多吉仰头望着冰穹顶上一片自然形成的、如同星空般璀璨的冰晶,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孩子般的惊叹。

仁增多吉虽然依旧沉默,捻动佛珠的手指却慢了下来,浑浊的眼中倒映着那纯净的幽蓝,似乎也被这份来自大地深处的圣洁所触动。

陈墨站在一块巨大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冰壁前,头灯的光束打在冰面上,他指着那些自然形成的纹理和气泡,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虔诚和解脱:“看这里…这些气泡,封存着几万年前的空气…这里的纹理,是水流和时光共同雕刻的痕迹…每一块冰,都在无声地讲述着大地母亲的故事…掠夺它,是罪孽。守护它,让它被更多心怀敬畏的人看到、感受到这份震撼,才是我们该做的事。”

他拿出速写本,寥寥几笔,勾勒出眼前冰壁的神韵,递给仁增多吉,“爷爷,您看,这才是祥格拉的心跳。”

仁增多吉看着画,又看看眼前的蓝冰,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捻动佛珠的手指彻底停了下来。

就在众人沉浸在这份纯净的震撼中时,走在队伍最后负责垫后的江央,耳朵突然警觉地动了动。

他猛地回头,头灯光束射向后方幽暗的冰隧道深处!

“谁?!”江央厉声喝道!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一道刺眼的强光手电光束猛地从隧道拐角处射出,首首打在队伍中间的专家赵工脸上!同时响起的,是一声压抑着疯狂的低吼:

“都他妈别动!谁动老子崩了谁!”

一个穿着深色冲锋衣、戴着面罩的身影从阴影中猛地窜出,手中赫然端着一把锯短了枪管的霰弹枪!黑洞洞的枪口,首接指向被强光晃得睁不开眼的赵工!

王德彪!他竟敢尾随而入,潜伏在冰洞深处!

“王德彪!你找死!”江央怒吼,下意识就要扑过去!

“别动!!”王德彪歇斯底里地咆哮,枪口死死顶着赵工的太阳穴,“再动一下,老子先送这个专家上路!再把这冰顶轰塌,大家一起陪葬!”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面罩,怨毒地扫过惊呆的众人,最后死死钉在李一鸣和陈墨脸上。

“姓李的!姓陈的!坏老子好事!老子今天就算死,也要拉你们垫背!还有这个破洞,老子让它变成你们的坟场!”

幽蓝死寂的冰窟里,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厚厚的防寒服,冻结了所有人的血液。霰弹枪冰冷的金属光泽,在头灯照射下,反射着绝望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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