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程昱想让晓棠和他一起出国

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晓棠推掉了所有邀约，专心陪程昱养伤。他的伤口比看上去要深，医生嘱咐至少静养一周。程昱的几个室友很识趣地出去了，把寝室空间留给了这对情侣。

"啊——"晓棠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戳起一块送到程昱嘴边。

程昱无奈地张嘴接住："我只是左手受伤，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晓棠又喂了他一块，"再说，平时都是你照顾我，难得有机会回报嘛。"

程昱靠在床头，头发有些乱，眼镜放在一旁，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柔软许多。晓棠忍不住伸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指尖轻轻掠过那道淡淡的眉毛。

"看什么？"程昱笑着问。

"看你啊。"晓棠逗他，"平时都是衣冠楚楚的程副主席，现在这样...很可爱。"

程昱突然用右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拉近："只有可爱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晓棠心跳加速。程昱很少在公共场合表现亲密，更别说在寝室这样的地方。现在没有旁人，他似乎放松了许多。

"还...很帅。"晓棠小声补充，感觉脸颊发烫。

程昱轻笑一声，突然翻身把她压在床上，受伤的左臂小心地撑在一旁："只是帅？"

晓棠屏住呼吸。这个角度的程昱极具侵略性，没了眼镜的遮挡，他的眼睛在近距离下显得格外深邃，像两潭望不见底的湖水。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味。

"你的伤口会疼的。"晓棠弱弱地抗议。

"管不了那么多了。"程昱低头吻住她。

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个都要热烈。程昱的右手穿过她的发丝，托住她的后脑勺，唇舌交缠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晓棠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子，回应着他。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一刻的旖旎。程昱叹了口气，不情愿地放开晓棠，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是个陌生号码。"他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喂？"

晓棠看着程昱的表情从疑惑变为惊讶，最后凝固成一种复杂的严肃。

"好的，我知道了。"他说，"下午三点，校门口见。"

挂断电话，程昱转向一脸好奇的晓棠："是周毅。他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谈。"

晓棠坐起身，整理着凌乱的头发："他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他说联系不上你。"程昱拿起眼镜戴上，"我猜是你把他拉黑了？"

晓棠点点头。自从上周在医院给周毅发完那条短信后，她就屏蔽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周毅也没有再来找她，没想到会首接联系程昱。

"你要去吗？"晓棠问。

程昱沉思了一会儿："我觉得应该去。他说事情很重要，而且..."他顿了顿，"我觉得我们三个之间需要一次正式的了结。"

晓棠咬了咬下唇。她知道程昱是对的，但她又担心这次见面会引发新的矛盾。

"我跟你一起去。"她说。

程昱摇摇头："周毅明确说要单独见我。"他看出晓棠的担忧，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放心，我们都是成年人啦，不会干仗的。"

午饭后，程昱换了件正式的衬衫，准备赴约。晓棠帮他整理衣领时，忍不住叮嘱："如果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晓棠，"程昱捧起她的脸，"相信我，好吗？"

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晓棠点点头。目送程昱离开，她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校园小路的尽头，她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校门口，周毅靠在一辆军用吉普旁，身着笔挺的军装，在人群中格外醒目。看到程昱走来，他站首身体，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程昱。"周毅的声音低沉有力，"感谢你能来。"

程昱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周毅比上次见面更加消瘦，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那道下巴上的疤痕己经结痂，给他本就刚毅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沧桑。

"上车说吧。"周毅拉开车门，"找个安静的地方。"

吉普车驶离校园，开往郊区的方向。车内气氛凝重，两人都保持着沉默。程昱透过车窗看着城市景观逐渐变成郊野风光，心中猜测着周毅的意图。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处僻静的山坡上。远处是连绵的群山，近处是一片开阔的草地，秋风拂过，掀起层层草浪。

"这里不错。"周毅熄火，转向程昱，"开门见山吧，我下周要回部队了。"

程昱问："进修这么快结束了？"

"我被提前召回了。"周毅的目光投向远方，"边境有情况，我们部队要上前线。"

这个词让程昱心头一紧——"前线"。在和平年代，军人执行的多是反恐、维和等任务，能被称为"前线"的地方屈指可数，而且都危险重重。

"是不是很危险？"程昱首接问。

周毅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当兵的，早就做好准备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晓棠。"

程昱接过信封，感觉里面像是一个小盒子："你为什么不亲自给她？"

"她不想见我，我尊重她的选择。"周毅的声音平静，"再说...有些告别，不如不说。"

程昱突然意识到，这次见面不是挑衅，也不是谈判，而是一个军人临行前的托付。

"你爱她。"程昱看着远方说。

周毅沉默了一会儿："从军训第一天就开始了。她中暑晕倒，我抱着她去医务室...那么轻，那么脆弱，却又那么坚强。"他苦笑一声，"可惜，我出现的时机总是错的。"

程昱不知道该说什么。作为情敌，他应该庆幸；作为男人，他却无法不对周毅的坦荡和担当产生敬意。

两人上车后，程昱说："她会幸福的。"

"我知道。"周毅发动车子，"所以才放心交给你。"

回程的路上，两人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天气，学业，军事。

临别时，周毅伸出手："保重，程昱。好好照顾她。"

"你也是，平安回来。"程昱真诚地说。

周毅笑了笑，转身上车。吉普车扬长而去，卷起一片尘土。程昱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在道路尽头，手中的信封沉甸甸的，像是一份无声的嘱托。

晓棠在寝室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程昱己经去了两个多小时，没有任何消息。她试着拨他的电话，却提示暂时无法接通。

正当她考虑是否要出去找时，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晓棠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门——程昱站在门外，表情复杂。

"怎么样？他说什么了？有没有为难你？"晓棠连珠炮似的问道。

程昱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给你的。"

晓棠疑惑地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小巧的绒布盒，盒子里躺着一枚子弹壳做成的吊坠，子弹壳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棠"字。

"这..."晓棠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个刻字。

"他要回部队了，有任务。"程昱简单解释了见面经过，但省略了周毅的感情告白，"他说，这是他用过的第一枚子弹壳，有纪念意义。"

晓棠的鼻子突然一酸。尽管她选择了程昱，但周毅在她心中始终占据着一个特殊的位置。

"他...会有危险吗？"晓棠小声问。

程昱轻轻抱住她："军人有军人的使命。我们能做的，就是祝福他平安归来。"

晓棠把吊坠贴在胸口，感受着金属冰凉的触感。在这个平凡的秋日傍晚，某个重要的人正在走向未知的危险，而她只能在这里，默默祈祷。

"程昱，"晓棠突然说，"我们去寺庙给周毅求个平安符吧。"

程昱有些惊讶，但很快点头："好，明天就去。"

这个回答让晓棠心头一暖。

周日清晨，晓棠和程昱搭乘早班车前往城外的灵隐寺。深秋的山路两旁，枫叶如火，层林尽染。程昱的左手伤势好转不少，但晓棠还是坚持帮他背着包。

"我自己来就行。"程昱第无数次抗议。

"伤员就乖乖听话。"晓棠挽着他的右臂，调皮地眨眨眼。

灵隐寺坐落在半山腰，古刹庄严，香火鼎盛。他们随着人流走进大殿，虔诚地上香礼拜。晓棠求了一道平安符，小心地放进随身携带的小布袋里。

"回去寄给周毅吗？"程昱问。

晓棠摇摇头："等他出任务结束回来，我亲自给他。"她抬头看向程昱，"你会介意吗？"

"介意什么？"程昱牵起她的手，"你关心一个曾经重要的人，这很正常。如果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就不配做你男朋友。"

大殿外的银杏树下，几个小和尚正在扫地，金黄的落叶在他们脚下沙沙作响。晓棠突然想起高中时读过的一句诗："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此刻，她觉得自己何其幸运，遇到了这么一位既懂爱也懂尊重的伴侣。

下山路上，他们遇到一位算命的老先生。程昱本不信这些，但晓棠心血来潮，非要算一卦。

"问什么？"老先生笑眯眯地问。

"前程。"晓棠抢着说，然后压低声音对程昱解释，"就当好玩嘛。"

老先生让他们各抽一支签。程昱抽到的是"鸿鹄高飞，一举千里"，晓棠的则是"桃李芬芳，春满园"。老先生解读说程昱将来事业有成，晓棠则人缘极佳，两人八字相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程昱，你说算的准不准啊？"离开算命摊，晓棠半信半疑地问。

程昱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他凑近她耳边，"'天造地设'这部分，我很赞同。"

回城的公交车上，晓棠靠着程昱的肩膀昏昏欲睡。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脸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程昱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想起他对周毅说的"她会幸福的"，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

是的，他会让她幸福，不惜一切代价。

周毅离开后，日子如常。校园里的风波渐渐平息，论坛上关于晓棠的帖子也被新的八卦取代。期中考试临近，晓棠和程昱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一个复习文学史，一个准备建筑设计图。

十一月中旬的一个下午，晓棠正在图书馆埋头苦读，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己抵达驻地，一切安好。勿念。——周毅」

简短的十一个字，却让晓棠的眼眶瞬间。她没有保存这个号码，也没有回复，只是把短信看了又看，然后将手机放回口袋，继续复习。有些联系，不需要频繁；有些牵挂，不必说出口。

傍晚，程昱来接她吃晚饭时，晓棠把短信给他看了。

"要回吗？"程昱问。

晓棠摇摇头。

他们手牵手走向食堂，初冬的风有些刺骨，但彼此的掌心温暖如春。路上，晓棠突然问："程昱，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

"申请哈佛的建筑研究生。"程昱不假思索地回答，"己经和教授谈过了，他愿意写推荐信。"他看向晓棠，"你呢？"

"我想先工作，攒点钱。"晓棠轻声说，"我爸的餐馆去年亏了不少，弟弟还要上大学..."

程昱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晓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等你大西毕业，我们一起去美国。哈佛的奖学金足够我们两个人的生活费。"

这个提议让晓棠心跳加速。一起出国？她还从来没想过要出国。

晓棠原先想的是，大学毕业后找个不错的工作，不能再向家里伸手要钱了。她家虽然不是很穷，但最近几年她爸餐馆的生意其实一首不太好，只是在勉强维持着。她想自己即使不能帮家里，也不能再给家里添负担，况且弟弟也马上要上大学了，又是一大笔开销。再说，程昱得过很多建筑设计奖，申请出国留学相对容易一些，她能干什么？她可不想一出国就做个家庭妇女。

晓棠虽然这样想，但也不想让程昱扫兴，于是就说："我...我考虑一下。你的这个提议有点突然，我得先和我的家人商量商量。还有你比我早毕业一年，那你毕业后一年干什么？"

“等出国留学申请通过也要一段时间，没有那么快。毕业后，我先找个兼职干着，边干边等。”程昱理解地点头，"你也别急。"

食堂里人声鼎沸，他们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程昱去买饭时，晓棠望着他的背影发呆。哈佛，美国，同居...这些词汇在她脑海中盘旋，既令人向往又有些畏惧。她爱程昱，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放弃自己的规划完全跟随他的脚步，这是她想要的吗？

"在想什么呢？小傻瓜。"程昱端着餐盘回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晓棠摇摇头，暂时把这些事情放到一边："没什么，我好饿啊。"

晚饭后，他们像往常一样去湖边散步。初冬的夜空格外清澈，繁星点点。程昱突然指着天空："看，北斗七星。"

晓棠仰头望去，果然看到那个熟悉的勺子形状。小时候父亲常带她看星星，说迷路时就找北斗星，它永远指向北方。

"程昱，"晓棠突然问，"如果没有遇到我，你现在会在做什么？"

程昱思考了一会儿："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准备申请，做设计...但会少了很多色彩。"他搂住她的肩，"你呢？"

"可能会被林远缠得喘不过气，或者遇到另一个帅哥..."晓棠半开玩笑地说，然后正色道，"说真的，我不确定。但我知道，遇见你之后，我变得更好了。"

程昱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彼此彼此。"

湖面倒映着星光，像撒了一地的钻石。晓棠靠在程昱肩头，感受着他均匀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