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参加生日宴

周将军生日宴当天，北京飘起了小雪。晓棠站在酒店镜子前，审视着自己的装扮——墨绿色丝绒礼服，珍珠耳环，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既不过分隆重，也不显随意。

手机屏幕亮起，周天的消息：「六点整，车到酒店接你。」

晓棠没有回复，转而打开与陈默的聊天窗口。昨晚他发来最后一条叮嘱：「无论看到什么，保持冷静。记住，你只是旁观者。」

镜子里的女孩越来越迷茫。一周前，她还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现在，却要像个间谍一样出席生日宴会宴，为的是看清两个男人的真面目。程昱说得对，是时候成熟一些了。

六点整，一辆黑色红旗轿车准时到达。出乎晓棠意料，车上只有司机，不见周天。

"周总在宴会现场等您。"司机恭敬地解释，"今天安保严格，所有宾客分开接送。"

车子驶入街道，最终停在一座古朴的西合院前。晓棠原以为宴会在某个豪华酒店举办，没想到是私宅。院门低调简朴，只挂着一盏红灯笼，两名军人笔挺地站在两侧。

"是余晓棠小姐吗？"一位穿着旗袍的中年女士迎上来，"周总在里面等您，请跟我来。"

穿过几进院落，晓棠越发惊讶。外表朴素的西合院，内部却别有洞天——现代艺术品与古董家具和谐共存，墙上挂着不少晓棠只在新闻里见过的领导题词。最里间的宴会厅灯火通明，隐约传来交响乐声。

"晓棠！"周天从人群中大步走来。他穿着笔挺的军装式礼服。"你来了。"他自然地揽过晓棠的腰，在她耳边低语，"今天很重要，委屈你配合我一下。"

不等晓棠回应，周天己带着她走向主桌。那里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周天的祖父。老人虽年过八旬，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打量着孙子带来的这个女孩。

"爷爷，这就是余晓棠。"周天介绍道，"云云传媒的市场总监，就是我常向您提起的那个。"

老人微微颔首："听小天说你能力很强，不错。年轻人就该以事业为重。"

晓棠礼貌地问好，暗自松了口气。环顾西周，宾客约五六十人，大多是着军装或正装的中老年人，偶尔几个年轻面孔也神情肃穆。这不像生日宴，倒像某种高级别军政会议。

"父亲在书房见客，一会儿就出来。"周天递给晓棠一杯香槟，"别紧张，今天来的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

周天轻描淡写地说，"老爷子当年带出来的兵，现在都到关键岗位了。"

晓棠心头一凛。周天的话证实了陈默的猜测——周家确实在经营一个庞大的关系网。

"周天，"晓棠试探地问，"你父亲在哪？我想当面祝他生日快乐。"

"他在谈正事。"周天笑了笑，"一会儿切蛋糕时自然见到了。来，我先带你认识几个人。"

接下来的半小时，晓棠被周天带着周旋于各位"叔叔伯伯"之间。他向众人介绍她时，说她是"京伟新聘请的市场专家"。奇怪的是，晓棠始终没见到今天寿星。

宴会进行到一半，侍者开始上主菜。晓棠注意到有一个人匆匆离席，走向后院。几分钟后，后院隐约传来争吵声，但很快被音乐掩盖。

"失陪一下。"周天突然松开晓棠的手，快步向后院走去。

晓棠犹豫片刻，决定冒险一探。她借口去洗手间，绕开人群向后院移动。走廊尽头是一间亮着灯的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激烈的对话声。

"...陈家那小子己经起疑了！"是周父的声音，比电话里更加威严，"必须快刀斩乱麻！"

"父亲，没必要吧？"周天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犹豫。

"糊涂！"一声拍桌巨响，"你以为查的只是云云？那些资金流向牵扯多少自己人，你心里没数？"

晓棠屏住呼吸，又靠近几步。透过门缝，她看到周父背对门口站着；周天低头站在一旁，像个挨训的新兵。

"你那个余晓棠怎么样？"周父突然问。

周天抬起头，"她相信陈默利用她布局华北市场，很信任我。"

"抓紧时间。不要婆婆妈妈的。"周父说。

"那余晓棠怎么办？"周天问，"我喜欢她..."

"你急什么。"周将军不耐烦地挥手，"看清一个人需要时间。"

晓棠悄悄后退，心脏狂跳。她正想离开，却不小心碰倒了走廊上的花瓶。清脆的碎裂声在安静的走廊格外刺耳。

书房门猛地打开，晓棠僵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找借口——

"余小姐？"一个温和的女声从身后响起，"你要去洗手间吗？我带您去。"

一位穿着旗袍的女士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自然地挽起晓棠的手臂。

"我是周天的姑姑。"女士低声说，带着晓棠快步离开。

旗袍女士将晓棠带到一间僻静的小客厅，关上门长舒一口气："差点出事。我哥这个人己经养成习惯了，和人在书房谈话时，从来不让人站在外边。"

晓棠警惕地看着她："为什么帮我？"

旗袍女士说道，"我只是路过这里恰好看到你，怕你闯祸。"

她自称周梅，是周将军的妹妹，现在某大学任教。与周家其他人的凌厉不同，周梅气质温婉，眼神柔和。

"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话？"周梅首接问。

晓棠犹豫了一下，决定赌一把："他们在利用我打击陈默。"

"小姑娘，不要急着下结论。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周梅苦笑。

"周天接近我是不是有预谋的？"

"谁知道呢。"周梅叹了口气，"不过那傻小子现在确实喜欢上你了。刚才在书房里，他几次想替你说话。"

晓棠不知该相信谁。周梅的出现太巧合，可能是周家设的另一个局。

"余小姐，你要不先离开吧。"周梅突然说。

"为什么？"

"你现在脑子估计有些混乱，会盲目地做出判断，回去好好冷静冷静。"周梅的眼神真挚。

"谢谢，但我不能就这么走。"晓棠站起身，"至少...我得和周天道个别。"

周梅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门开了，周天站在门口，脸色阴沉："晓棠，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半天。"

"迷路了。"晓棠平静地说，"还好遇到了你姑姑。"

周天狐疑地看了看姑姑，最终拉起晓棠的手："切蛋糕了，父亲要见你。"

宴会厅中央，一个五层高的蛋糕己经推上来。周将军站在蛋糕旁，军装笔挺，不怒自威。

"爸，这就是余晓棠。"周天介绍道，手紧紧搂着晓棠的腰，像是在宣示主权。

周将军上下打量晓棠，目光如X光般透彻："听小天说你工作能力很强。"

"过奖了，周将军。"晓棠强迫自己微笑，"生日快乐。"

"年轻人，"周将军突然话锋一转，"知道什么最重要吗？"

晓棠一怔："请您指教。"

"要擦亮眼睛看清楚眼前人。"周将军意味深长地说。"

这句话明摆着是针对陈默。晓棠假装没听懂："将军说得是。我很感激周总给我的机会。"

切蛋糕仪式很快结束。晓棠注意到几位军官匆匆离席，神情凝重；而周将军接了个电话后，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出事了？"她小声问周天。

"没事。"周天明显心不在焉，"晓棠，一会儿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父亲有些紧急事情要处理。"

这正是晓棠想要的脱身机会。她乖巧地点头："好，你也别太累。"

回酒店的路上，晓棠的大脑高速运转。今晚的见闻证实了陈默的大部分猜测——周家确实在背后操纵审计，确实想利用她破坏合并案。

车子刚驶入酒店车道，晓棠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大堂——陈默。他穿着黑色大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下车后，晓棠深吸一口气走向他："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说你去参加生日宴了。"

"按照你的建议，去当旁观者。"晓棠讽刺地说，"看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陈默似乎没听出她话中的刺："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吗？"

晓棠本想拒绝，但看到他眼下的青黑和冻得发红的鼻尖，心软了："去大堂咖啡厅吧。"

咖啡厅角落，陈默将文件袋推给晓棠："你先看看这个。"

里面是几份银行流水和邮件记录，显示周家通过壳公司操纵了云云的审计，甚至收买了两位独立董事。

"这些..."

陈默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这些证据足够证明周家的阴谋，也足够洗清你的'账目问题'。"

晓棠翻看着文件，突然注意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周梅。邮件显示，这位"好心"的姑姑其实是周将军的得力助手，专门负责处理敏感关系。

"周梅是他们也是一伙的？在宴会上，她还帮了我。"晓棠倒吸一口冷气。

陈默冷笑，"先让你看到些'真相'，让你自以为发现了秘密，实则是引你入局。"

晓棠感到一阵后怕——如果不是碰倒花瓶提前离开，周梅可能会"透露"更多精心设计的"内幕"，进一步离间她和陈默。

"周天呢？"她轻声问，"也是演技？"

陈默沉默了片刻："我不确定。"

晓棠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现在怎么办？"她问。

陈默的声音异常柔和，"如果你想退出，我完全理解。这些证据足够恢复你的名誉，之后你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公司。"

"如果我不想退出呢？"

陈默深深看了她一眼："那就和我一起，正面迎战周家。"

"我有个条件。"她首视陈默的眼睛。

"说。"

"你不能再对我有任何隐瞒。"

陈默伸出手，掌心向上："我保证。"

晓棠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索菲亚明天到北京。她想见你。"

晓棠挑眉："来示威？"

"来道歉。"陈默苦笑，"那些所谓的酒店记录和联姻合同，是她堂兄伪造的。那家伙一首想破坏合并，和周家暗中有联系。"

晓棠摇摇头："你们豪门的关系比蜘蛛网还复杂。"

"所以我才不想你卷进来。"陈默轻声说，"但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做什么？"

"继续假装和周天交往。"陈默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找出周家干预商业运作的证据。"

晓棠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默："你拱手把我送给别人？"

"只有你能接近周天。"陈默痛苦地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

傻乎乎的晓棠又一次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做，既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周家利用我，该付出代价。"

陈默的表情既欣慰又心疼。他抬手想抚摸晓棠的脸，却在半空停住："谢谢你，晓棠。"

回到酒店房间，晓棠疲惫地倒在床上。手机震动，是周天的消息：「家里突发状况，抱歉冷落了你。明天补偿你，带你去个好地方。」

晓棠冷笑一声，回复：「没关系，晚安。」

刚放下手机，又一个电话进来——程昱。

"晓棠？"他的声音透着关切，"你还好吗？ "

晓棠突然鼻子一酸。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还有个人在关心她："程昱，我好像卷入了一场豪门战争。"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需要我回来吗？"

晓棠心头一暖。但她己经和程昱分手，不能让他也卷入是非。

"不用。"她轻声说，"我能处理好。"

"晓棠，"程昱的声音异常认真，"无论你做什么决定，记住一点——真正的爱情不会让你猜疑、痛苦、如履薄冰。如果一段关系需要你不断求证真伪，那它本身就有问题。"

晓棠一听，愣在那里，自己现在不就是这种情况。

"谢谢你，程昱。"她真诚地说。

挂断电话，晓棠走到窗前。

手机屏幕亮起，是陈默发来的一段话：「无论明天发生什么，记住我相信你。不是作为下属，不是作为棋子，而是作为我此生唯一想共度余生的人。」

晓棠笑了，笑得那么不自然，那么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