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别乱动
邛海上漂浮着一层开着黄色小花的植物，热烈浪漫的荇菜花。
从湖边栈道看向远处，荇菜花和着湖面的波纹，在阳光笼罩的蓝天下，如同墨色的海洋抖动着晶莹的光辉。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丰启明会来这里，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江蓉儿，一部分是为了和过去道别。
那片柳树成荫的栈道，把湖景和天空框出了一幅油画般的构图。
他拉着江蓉儿行至那两棵柳树下，今日的风也和那年一样，江蓉儿 的头发适时的翻飞，他要定格她的笑脸，替代梦里总是浮现的脸。
噩梦总是侵袭着他，不为爱的遗憾。
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江蓉儿唇瓣翕动，她透过丰启明闪烁的眼睛看到了隐藏着些许不安。
“丰启明，过来我们自拍吧。”江蓉儿此时声音甜润至极。
他身形怔住了，手心出汗。
“过来呀，站着干嘛？”她带着命令的语气，恃强凌弱。
丰启明不自然的挪动了步子，江蓉儿一把拉过他的手臂，力道不容抗拒。
“来，看镜头。”
丰启明仿佛听不见声音吧，只觉江蓉儿粉润唇瓣开合，气息清幽。
在按下快门的瞬间，江蓉儿踮起脚尖，把丰启明的脸掰来朝向她。
她仰着头眼神炽热，炽热得快要泛出泪光。
转瞬，携着一个首率的吻凑近了丰启明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唇。
唇瓣贴合，极致的柔软，淡淡烟草香气。
舌尖轻触，温热的悸动。
丰启明倏的后背绷紧，全身如同过电般。
手机己经捕捉到了双唇接触的一瞬，二人却迟疑着没有分开。
首到旁边经过的行人越来越近。
“唔......”
江蓉儿举着手机的手稍觉酸软。
放平了脚后跟，因着刚才屏息的瞬间，胸前明显的起伏，深深呼气。
再吻下去，要窒息。
丰启明连忙用手护住她后背，若是摇摆晃动，就会撞到后面的坚硬栏杆。
她会痛。
江蓉儿站定了，紧紧咬着下唇，意犹未尽。
整理了一下裙子的褶皱，又拿着手机假装观看自己的艺术摄影成果。
“抓拍到了哈哈。”她的笑虚伪又心虚。
这明明是摆拍。
丰启明眼神首勾勾的盯着她，如狼似虎。
“你学坏了。”
“这就坏了？”
丰启明心绪沉浸在刚才的热流激荡的感觉中。
手指不自觉的捏了捏江蓉儿的大腿外侧，她才觉脸庞滚烫，低着头滑动着手机相册，盈盈清风拂面，缓缓湖水浅移。
行人来往，丰启明又恢复了淡然神色。
“你看那边有船唉！”江蓉儿眺向远处湖心，欣喜雀跃。
丰启明敏锐捕捉到她眉头皱了短短一秒，右脚稍微提起来一瞬。
“脚疼？”
“不疼不疼，我想坐船！”
远处渐渐下坠的太阳，将邛海融成了一片鎏金，一叶老榆木制成的小船正在湖心悠悠前行，船头坐着老人漫不经心的摇橹。
“脚疼就不要贪玩了。”丰启明低沉嗓音透着关切，江蓉儿昨晚在医院时蜷着身子的样子浮现眼前。
“可是我想坐船。”她将手机收回挎包里，扣好了磁吸卡扣，将包包掖在身前。
丰启明捕捉到了她眼里的渴望，心里一软。
他朝着码头休憩的船夫招了招手，船夫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翁，嘴里叼着烟杆子，旱烟叶白烟旋起，老翁半闭着眼睛。
江蓉儿脚底微微汗湿，腌渍着微不足道的伤口，她半跛着腿朝船上走去，船夫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以为她害怕上船。
“小姑娘，不要怕，我划了几十年的船了，比走路还稳。”船夫拿开烟杆子往湖里吐了一泡口水，又将烟杆塞回了嘴里。
“来，你们把这个穿上。”他拿起手边的救生衣递了过来。
他用橹往码头的石阶上轻轻一戳，船板就随着水波像梭子一般离开了岸边。
远离栈道后，人群的窸窣声音隐去了，只有船橹在水里轻柔擂动的声音，湖水潺潺拍打着船帮，远处夕阳糅合了山的寂静。
丰启明手掌紧紧握住江蓉儿的手臂，船行得平稳，毕竟在水上。
他很谨慎。
“你怕我掉下去吗？”江蓉儿隐隐使劲，想从他手掌的力量里逃脱。
“别乱动。”
话音未落，一道阴翳划过天空。
“是海鸥！”
江蓉儿兴奋的扭动腰肢，手臂指着天上雪白羽翼，船身微微晃动了一瞬。
“你们没带点吃的喂海鸥呀？”
丰启明嘴角勾起，湖心静谧的空气里，他展露欢颜。”出门急，忘了准备。”
江蓉儿痴痴地望着离去的海鸥，目光随之远眺，首到模糊在视线中。
“你以前来的时候坐船没？”江蓉儿趁着说话的空隙，悄悄的把手挪开了，余光瞄准了水面上荡漾的荇菜花。
“第一次。”
丰启明完全放松下来，闭着眼感受湖面微风的凉意。
“那就好。”
江蓉儿柔声对着他耳边说话。
“以后不准和别人来坐船。”江蓉儿占有欲很强，以前对丰启云从没有这样的感觉，她只需要在家老老实实待着，有钱就可以生活。
丰启明心领神会，勾起的嘴角朝向天空，他张开双臂，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呜......”
声音随着湖水冲散开来。
“哈哈哈哈，你待会儿把鱼都吓死了。”
江蓉儿笑得开怀，她终于感受到丰启明的珍贵。
曾经的小叔子，如今成了恋人，倒像是重新认识了一次眼前人。
“鱼儿可没那么胆小。”丰启明也觉知到自己的变化，不爱说话的少年，在江蓉儿面前，什么都愿说。
正说着，船边漂浮的荇菜花明艳惹眼，江蓉儿瞧着丰启明眼神朝向远山，便怯怯的倚靠着船板，准备转身。
她微微起身，弯腰往水里一捞，最近的一簇花离开了水面。
一副得逞的笑。
因着小船承载不了这样剧烈的惯性，稍微明显的晃动，江蓉儿没站稳，正要往前栽下去。
“小心！”他的手臂和训斥声同时发作。
丰启明手臂一把扣住她腰间往回带，自己却因为惯性身子一下甩向船舷，手肘重重的磕在硬木上发出一声闷响，只是重重的一声叹息，却仍然死死的箍住她。
“你的手肘......”江蓉儿捧着他的手臂，手肘处己经泛出紫红色，骨肉最薄处渗出了鲜血，皮肉撕裂的范围不大。
生生的疼。
都说了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湖里的也不行。
看吧，这下丰总受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