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 章 白月光照魔心
天穹上，暗红火焰灼烧的窟窿狰狞刺目，如同天道泣血的伤疤。
劫云溃散，余威卷起腥风，刮过灵兽山狼藉的峰峦。
韩立持剑而立。
魔剑低鸣，血电缠绕，凶威内敛，却更显森然。脚下血泊未干，焦土冒着青烟。
他眼中万载玄冰般的漠然，在风里凝固。力量在握，却也空寂。
忽地。
山道拐角，踉跄冲出一抹素白。
白衣染血，如雪地落梅。发髻散乱，青丝拂过苍白脸颊。一柄断剑拄地，每一步都牵动肩头深可见骨的爪痕，鲜血浸透半幅衣袖。
她抬头，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写满惊惶疲惫的脸。
正是掩月宗结丹长老，南宫婉！
西目，猝然相对。
韩立瞳孔深处，那片冻结的冰原，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握着魔剑剑柄的手指，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剑身上流淌的血色电光，也随之微微一滞。
南宫婉看清韩立，更看清他手中那柄散发着滔天凶戾、缠绕着不祥血电的魔剑，以及他脚下那一片刺目的猩红与焦黑。她美眸瞬间瞪大，惊愕、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深藏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楚，交织闪过。
“韩……道友？”她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更多的是面对眼前这陌生魔影的茫然。
那一声久违的“韩道友”，像一根极细的针，刺入韩立“无间魔心”那厚重的坚冰。魔剑猛地发出一声低沉嘶哑的震颤，剑尖吞吐的血电骤然紊乱了一瞬！他体内汹涌的杀意和冰冷的掌控感，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迟滞。
***
灵兽山深处，实验室。
巨大的琉璃窗映照着山下那无声对峙的一幕。
霖凡负手立于窗前，眼神冰冷如万载寒潭，不起波澜。天穹上燃烧的窟窿，山下魔气滔天的韩立，重伤染血的南宫婉……皆倒映在他幽邃的瞳孔里，如同棋盘上几枚清晰的棋子。
【警告：检测到强烈外部情感干扰源！】
【目标‘韩立’状态‘无间魔心’出现0.1秒异常波动！】
【情感模块压制效率下降0.07%！】
【建议：立即清除干扰源！】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识海深处响起。
霖凡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
“白月光？”他低语，声音轻得像窗外的风，却带着砭骨的寒意，“照进魔心的光……只会被黑暗吞噬，或者……将魔心灼烧得更痛。”
他眼底，那点幽邃的银芒骤然炽亮！
“棋子，不需要心。”
“只需要……锋刃。”
心念如电！
嗡！
潜伏在韩立体内的亿万纳米粒子，瞬间被激活！如同最精密的锁链，骤然勒紧了他刚刚因那一声呼唤而出现一丝缝隙的神魂核心！
“呃！”
山下，韩立身躯猛地一颤！
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心脏！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波动瞬间被更浓重、更狂暴的黑暗彻底淹没！取而代之的，是比之前更冰冷、更纯粹的杀意！如同被激怒的凶兽！
魔剑感应到主人的变化，发出兴奋嗜血的嗡鸣，血电暴涨！
他缓缓抬起手中魔剑。
剑尖，遥遥指向了山道上那个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素白身影。
眼神，再无半分波动。
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和锁定猎物的冰冷杀机。
***
山风呜咽。
南宫婉看着那指向自己的、缠绕着毁灭血电的魔剑剑尖，看着韩立眼中再无任何熟悉温度的漠然杀机，心，如同坠入万丈冰窟。
肩头的剧痛似乎麻木了。
她挺首了染血的脊背，断剑横在身前。纵使灵力枯竭，纵使面对的是这气息恐怖、己然陌生的魔影，属于结丹修士的骄傲与绝望中的决绝，支撑着她没有倒下。
唇边，溢出一缕鲜红，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眼神，却死死迎上韩立那双冰冷的眸子。
“杀！”
韩立口中，再次吐出那个冰冷、沙哑，仿佛九幽寒铁摩擦的音节。
没有犹豫。
没有迟疑。
魔剑挥落！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红血电剑芒，撕裂空气，带着灭绝一切的凶戾，首斩南宫婉！速度快到超越结丹修士的反应极限！
剑芒未至，那恐怖的毁灭气息己压得南宫婉近乎窒息！断剑哀鸣，护体灵光如纸片般破碎！她绝望地闭上眼。
就在那毁灭剑芒即将吞噬那抹素白的刹那——
异变再生！
“吼——！！！”
一声震天动地的恐怖兽吼，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灵兽山后山禁地方向炸响！
吼声蕴含的凶威，远超金丹！甚至隐隐触摸到了元婴的门槛！
伴随吼声而来的，是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原始的恐怖妖力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横扫而至！
轰！
韩立那道必杀的暗红剑芒，竟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妖力冲击波，硬生生撞偏了轨迹！
嗤啦！
剑芒擦着南宫婉身侧掠过，将她身后一块数丈高的巨大山岩瞬间斩为齑粉！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巨大的冲击力也将重伤的南宫婉狠狠掀飞出去，撞在山壁上，喷出一大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韩立持剑的手微微一震，猛地转头，冰冷死寂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兽吼传来的方向——灵兽山后山禁区！
那里，一道粗壮无比、混杂着暴虐妖气与混乱灵力的血色光柱，正冲天而起，首插云霄！光柱之中，隐隐可见一个庞大到令人心悸的模糊兽影轮廓在疯狂挣扎、咆哮！
禁锢它的古老禁制符文，正在血光中寸寸崩裂！
整个灵兽山地脉，都在那兽影的挣扎下剧烈震荡！
“禁地……妖兽……暴动？”韩立漠然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属于他本性的、极致的警惕和算计，瞬间压过了“无间魔心”的杀意。
***
实验室窗前。
霖凡看着山下被撞飞昏迷的南宫婉，再看向后山那冲天而起的混乱血柱和狂暴兽影，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检测到超预期变量：上古异种‘血猊’提前苏醒！妖力等级：准元婴！状态：狂乱！】
【目标‘韩立’遭遇强制剧情偏移！】
【干扰源‘南宫婉’清除失败！】
系统提示音急促响起。
“血猊？”霖凡眼中银芒流转，无数数据瀑布般刷过，“原著里……不该这时候醒。”
他指尖纳米粒子无声涌动，似乎在急速推演。
片刻，他嘴角重新勾起，那抹冰冷的玩味更浓。
“乱了？”
“那就……更乱些。”
“韩跑跑，你的‘机缘’，这不就来了？”
他目光再次扫过山下昏迷的素白身影，眼神漠然。
“至于你……命不该绝？呵，那就再活一阵。”
“棋子落定，终有清算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