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山神庙三天后,陈三水开始做同一个梦。
梦中总有棵通天彻地的青铜神树,枝干上悬挂着无数铃铛,每个铃铛里都封存着一只人眼。树下跪着个与他相貌相同的人,正用青铜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臂,让血流进树根的裂缝。
"第三夜了。"张铁军把压缩饼干扔给陈三水,指了指他剧烈颤抖的右手。陈三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用匕首在帐篷内壁上刻满了与梦中神树相同的纹路。
苏明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的胎记在扩散。"原本硬币大小的青铜色胎记,现在己经蔓延成巴掌大的诡异图案——正是那棵青铜神树的简化形态。更可怕的是,当林玥用考古绘图的描图纸拓下图案时,纸张竟自行燃烧起来,灰烬组成两个古篆字:祭品。
老烟枪盯着逐渐西沉的满月,脸色越来越难看:"子时前必须找到落脚处。"他解开缠在腰间的青铜铃铛——正是山神庙里老者给的那件"礼物",铃铛表面不知何时爬满了血丝状的纹路。
他们在山谷中找到间废弃的林场值班室。刚安顿下来,外面就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但透过破碎的窗户,众人看到的却是更恐怖的一幕:十几具衣衫褴褛的身体正以诡异的协调性围着屋子转圈,每具身体的天灵盖上都钉着青铜钉。
"是寻龙会的探路尸!"老烟枪迅速在门窗上贴满符纸,"别出声,它们在找青铜印记的共鸣。"
陈三水突然捂住右臂跪倒在地。胎记处传来灼烧般的剧痛,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当月光透过云层首射到他手臂上时,衣袖瞬间化为灰烬,露出己经完全青铜化的皮肤——那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逐渐形成完整的树形图案。
"按住他!"张铁军抽出军刀,却在碰到陈三水手臂的瞬间被弹开。刀尖与皮肤接触处迸出火花,留下个焦黑的痕迹。
苏明月冒险触碰那些青铜纹路,惊觉它们在轻微搏动:"这不是诅咒...是共生!"她翻开笔记本,快速画出纹路走向,"看这些分叉,像不像黄河水系图?"
屋外的身体突然同时转向,用空洞的眼窝"盯"住窗户。老烟枪的铃铛毫无征兆地炸裂,飞溅的碎片在陈三水手臂上划出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散发着檀香味的青铜液体。
"原来如此..."老烟枪蘸取液体在地上画出残缺的八卦图,"尸王在借你的身体培养龙符!"
仿佛回应这句话,陈三水手臂上的青铜树突然"开花"了——数十个米粒大小的青铜花苞从皮肤下钻出,绽放成微型铃铛。每个铃铛里都有颗会转动的眼珠,瞳孔里映出不同的恐怖场景:被锁链贯穿的张铁军、浸泡在水银中的苏明月、变成青铜像的老烟枪...
当午夜钟声响起时,所有幻象突然消失。陈三水手臂恢复如常,只有胎记颜色更深了些。但值班室的墙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与胎记相同的纹路,这些纹路正贪婪地吸收着从门缝渗入的月光。
"我们被标记了。"苏明月指着顶级,那里悬着个由血丝组成的倒置树影,"青铜神树在通过你观察我们。"
次日清晨,他们在屋后发现具新鲜的身体——穿着现代服装,却保持着跪拜姿势,双手捧着自己仍在跳动的心脏。最诡异的是,身体后背的皮肤被完整剥离,上面用血画着与陈三水胎记一模一样的图案。
身体的口袋里,有张被血浸透的字条:"第三个满月之夜,神树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