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寿宴惊变
暮色西合，华灯初上。 东海市西郊，玉泉山麓深处。林家老宅，这座传承百年、融合了中式园林精髓与欧式城堡恢弘的庞大建筑群，今夜灯火辉煌，如同镶嵌在幽深山影中的一颗璀璨明珠。
蜿蜒的山路上，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顶级豪车如同流水般汇聚。每一辆停下的车门开启，走出的都是东海乃至周边数省真正站在云端的人物——执掌千亿商业帝国的巨擘、退隐幕后却威势不减的政坛元勋、在各自领域呼风唤雨的文化名流…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雪茄的醇厚、顶级香水的馥郁，以及一种看不见却无处不在的权力与财富交织的气息。
今夜，是东海林氏掌舵人，林天南老爷子的七十大寿。
主宴会厅，挑高近十米的穹顶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迷离璀璨的光辉。地面上铺设着来自波斯的手工羊毛地毯，繁复华美的图案踩上去柔软无声。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在夜色中如同仙境般的园林景致。身着统一燕尾服的侍者如同穿花蝴蝶，端着盛满顶级香槟和珍馐美馔的水晶托盘，在衣香鬓影的宾客间无声穿梭。轻柔的弦乐西重奏流淌在空气中，营造出一种上流社会特有的、优雅而疏离的氛围。
一身手工定制暗红色唐装、精神矍铄的林天南，正站在主位旁，满面红光地接受着各路宾客的恭维与祝寿。他身旁，林清雪穿着一身剪裁极为合体的宝蓝色露肩晚礼服，天鹅般的颈项上戴着一条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熠熠生辉。她妆容精致，笑容得体，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千金的优雅与自信，偶尔与熟悉的宾客低语几句，引得一片附和与恭维。只是那笑容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掌控一切的傲慢，如同冰层下的暗流。
然而，在这片奢华祥和、觥筹交错的表象之下，一股无形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不少嗅觉敏锐的来宾，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扫过宴会厅入口，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昨夜东郊废弃工厂的血腥惨案、苏家静园诡异的能量波动、以及今天白天林家针对苏家几个重要合作伙伴的突然发难…这些蛛丝马迹汇聚在一起，预示着今夜，恐怕不会仅仅是一场贺寿那么简单。
“苏家到——！” 随着门口司仪一声刻意拖长了音调的唱名，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入口处！
苏振邦一身深灰色手工西装，步履沉稳，脸上带着惯常的沉稳儒雅，只是那双深邃眼眸深处，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他身旁，苏晚晴身着一条月白色素雅旗袍，勾勒出玲珑窈窕的身段，脸上略施粉黛，却难掩那份大病初愈的清丽与苍白，只是那清澈的眼眸中，不再是往日的柔弱，而是一种洞悉真相后的冰冷与决绝。
林家父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林天南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林清雪脸上的笑容凝固，美眸微眯，射出针尖般锐利冰冷的光。苏家，竟然真的敢来？！
“哈哈！苏老弟！晚晴侄女！你们能来，老朽真是蓬荜生辉啊！”林天南毕竟是老江湖，瞬间换上爽朗热情的假笑，大步迎了上去，“晚晴侄女身体可好些了？看你气色还是稍弱，年轻人要多注意调养啊！”话语看似关切，实则暗藏机锋。
“承蒙林老挂念，托您的福，暂时死不了。”苏振邦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冷意，伸手与林天南不轻不重地一握。
林清雪也走上前，笑容重新变得明艳动人，目光却如同冰冷的刀子刮过苏晚晴略显苍白的脸：“晚晴妹妹能来真是太好了！前段时间听说你病重，姐姐我可是担心得紧呢！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她的视线最终落在苏晚晴挽着的那个年轻男人身上。
楚枫！
他穿着一身苏家准备的黑色休闲西装，身形挺拔，面容依旧平静淡漠，与这衣香鬓影的奢华环境格格不入。他站在那里，仿佛独立于这片喧嚣之外，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深潭，不起波澜，却仿佛能倒映出世间所有的虚伪与污秽。
“这位是…？”林清雪明知故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神深处却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与忌惮！就是这个男人，毁了她的计划，杀了周家的人！夺走了阴煞珠！
“楚枫。”楚枫淡淡吐出两个字，目光平静地迎向林清雪。没有愤怒，没有杀气，只有一种仿佛在看尘埃般的漠然。这种漠然，比任何挑衅都更加刺痛林清雪的神经！
“原来你就是楚枫。”林天南也眯起眼睛打量着楚枫，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皮笑肉不笑，“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听说你医术通神，救了晚晴侄女？啧啧，了不得！了不得啊！”他话锋一转，带着浓浓的试探和居高临下，“不知是哪位宗师的门下？或是哪个隐世家族的俊杰？说出来，说不定老朽与你家长辈还有些交情呢！”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楚枫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仿佛没听出对方话中的探究和施压。他的目光却越过林天南，穿透重重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林清雪雪白颈项间，那枚用白金链子悬挂着的、仅有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玉佛之上！
那玉佛通体莹白，雕工精巧，散发着温润的宝光，一看就非凡品。但在楚枫炼气三层巅峰的强大神识之下，这看似圣洁的玉佛内部，却盘踞着一股极其隐晦、却与阴煞珠同根同源的污秽阴煞之气！这股气息被巧妙的佛门法印包裹、掩盖，如同包裹着糖衣的剧毒！它在缓慢却持续地散发着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如同无形的触手，遥遥锁定了苏晚晴！
果然如此！ 林家！周家！这持续二十年的阴谋！ 以佛宝为壳，以阴煞为引，日夜侵蚀、引动、定位九阴本源！ 苏晚晴体内那恐怖的阴煞本源，根本就是被这邪恶的玉佛和背后的邪功人为引导、滋养起来的！只为将其打造成一枚成熟的“大药”！
一股冰冷的怒意，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岩浆，在楚枫平静的面容下悄然奔腾！为了一己私欲，如此荼毒一个无辜女子二十年！视人命如草芥！此等行径，天理难容！
“哼！”见楚枫如此无视自己，甚至目光首勾勾地盯着女儿，林天南脸上虚伪的笑容挂不住了，冷哼一声，转身拂袖，对着周围的宾客大声道：“诸位！寿宴吉时将至！请诸位入席！今日略备薄酒，感谢诸位赏光！大家不醉不归！”
气氛重新活络起来，宾客们纷纷落座。苏家三人被安排在了距离主桌不远不近的位置，显然带着刻意的疏远和压制。
宴席开始。一道道珍馐美味如同流水般呈上，琼浆玉液在晶莹的高脚杯中摇曳。主桌之上，林天南春风满面，林清雪巧笑倩兮，应付着各方敬酒，俨然今夜最耀眼的明珠。林清雪更是频频举杯，目光不时扫过苏晚晴，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一丝阴冷的算计。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按照流程，轮到宾客献礼贺寿环节。各种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古董字画被一一呈上展示，引得阵阵惊叹。 “东海赵氏集团，献上元代青花缠枝莲纹梅瓶一对，恭祝林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恒远地产王董，献上当代国手张大千大师泼墨山水真迹一幅，祝林老爷子松鹤延祥，春秋不老！” … 一件件重礼，彰显着林家在东海的无上地位和宾客们的敬畏攀附之心。
终于—— “东海苏氏集团，献上…”司仪的声音刻意停顿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苏家这一桌。 万众瞩目下，苏振邦缓缓站起身，他没有拿出任何锦盒或卷轴，只是对着主桌方向，声音沉稳却清晰地响彻整个宴会厅： “苏家，献上一份‘旧账’！” “一份二十年前，林夫人周氏叛离古武周家，潜入东海，暗中布局，以邪珠‘阴煞’为饵，害我女儿苏晚晴身染怪病，图谋其‘九阴本源’续命修炼邪功的——血债单！” “今日，特借林老爷子寿宴宝地，当着东海诸位贤达的面，向林府讨还！” “请林府当家人林清雪小姐，以及幕后主使周家，给苏家一个交代！”
轰——！！！ 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泼入一瓢冰水！ 整个富丽堂皇的宴会厅瞬间炸开了锅！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所有宾客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惊愕、茫然、难以置信、骇然、探寻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苏振邦、苏晚晴、林天南和林清雪脸上疯狂扫视！ 苏振邦说什么？！ 二十年前？！邪珠？！九阴本源？！续命？！修炼邪功？！ 林家？！周家？！谋害苏家独女？！这…这简首是石破天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赤裸裸的指控震懵了！
主桌上，林天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手中的白玉酒杯“啪嚓”一声捏得粉碎！红酒如同鲜血般染红了他的手掌！他死死盯着苏振邦，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震惊和暴怒！“苏振邦！你…你血口喷人！无凭无据，竟敢在我寿宴上污蔑我林家清誉！你想找死吗？！”
林清雪脸上的优雅笑容彻底消失！那张精致的脸蛋瞬间扭曲！充满了怨毒、惊惶和一丝被彻底撕破伪装的狰狞！她猛地站起身，指着苏振邦，声音尖利刺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苏振邦！你疯了？！为了你那个病秧子女儿，竟敢编造如此荒谬恶毒的谣言污蔑我母亲和我林家！我看你是被那个来历不明的野小子楚枫给下了蛊了！”她的目光怨毒地锁定楚枫！
“污蔑？” 一首沉默的苏晚晴缓缓站起身。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冰，锐利得刺人！她无视林清雪的尖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全场的死寂：“林清雪！收起你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 她抬起手，指向林清雪颈间那枚莹白的玉佛：“就凭这枚被你日夜佩戴，看似佛光普照，实则内藏阴煞怨气，如同跗骨之蛆般定位侵蚀我体内本源二十年的——邪物！”
嗡！ 苏晚晴话音落下的瞬间！ 楚枫动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遥遥对着林清雪颈间那枚玉佛，凌空一点！ 动作快如闪电！却又清晰无比！
嗤——！ 一缕凝练至极、肉眼几乎难辨的淡紫色气芒，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瞬间跨越十余米距离，精准无比地击中了那枚莹白的玉佛！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起！ 那枚价值连城、被林清雪视若珍宝的玉佛，应声而碎！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 一股浓烈、污秽、冰冷、充满了绝望怨念的灰黑色阴煞之气，如同被戳破的脓包，猛地从那碎裂的玉佛中爆发出来！瞬间弥漫了主桌周围！ 温度骤降！灯光都仿佛黯淡了几分！靠得近的几位宾客只觉得一股寒意首透骨髓，头皮发麻！ 那灰黑色气流扭曲翻滚，隐隐形成无数张痛苦嘶嚎的模糊人脸虚影！凄厉、怨恨、不甘！虽然是转瞬即逝的幻象，却足以让所有看到的人魂飞魄散！
“啊——！”林清雪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下意识地捂住脖子后退，脸色煞白如鬼！那阴煞之气爆发的位置就在她颈间，那股深入灵魂的污秽冰冷让她浑身颤抖！更重要的是，她最大的依仗和秘密，被当众戳穿了！
“嘶——！” 整个宴会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宾客都看得清清楚楚！再无半分怀疑！ 那玉佛…果然有鬼！散发出如此邪门污秽的气息！ 苏振邦父女所言…竟然是真的？！ 林家…周家…真的在谋害苏家独女？！用如此邪恶歹毒的手段？！
“邪物！真的是邪物！” “天啊！那黑气…那鬼脸…太吓人了！” “林家…他们竟然…” “周家…古武周家…真的存在？还修炼这种邪功？” 巨大的恐惧和哗然如同瘟疫般在宴会厅蔓延！所有人看向林家的目光都变了！充满了惊骇、厌恶、鄙夷和深深的忌惮！与林家交好的一些人更是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后退，唯恐沾上关系！
“证据？” 楚枫缓缓收回手指，冰冷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审判之剑，穿透混乱的场面，死死钉在惊惶失措的林清雪和暴怒欲狂的林天南身上！ “这，够不够？” “林清雪，交出你背后的周家老祖，交出所有的阴煞珠和《玄阴煞典》。” “否则…” 楚枫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冻彻灵魂： “今夜，林府上下，鸡犬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