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涌在杯沿的温度

入职第一天，苏晚早早抵达办公室，晨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室内，在深色胡桃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她攥着昨晚熬夜整理的咖啡豆烘焙笔记，指尖微微发颤——昨天顾沉舟说要带她去门店学习，此刻办公室却空无一人。

"叮——"

手机弹出新消息，是顾沉舟的短信：「来地下车库B3，穿舒适点。」苏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浅口皮鞋，咬咬牙冲进洗手间，把磨脚的高跟鞋换成帆布球鞋。

电梯下行时，镜面映出她泛红的脸颊。自从昨天发现钢笔上的秘密，她对顾沉舟的每一个举动都变得格外敏感。便利店的偶遇、特意留下的书籍、还有这看似随意的工作机会，真的只是巧合吗？

车库里，黑色迈巴赫的车灯在昏暗的空间亮起。苏晚小跑过去，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顾沉舟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白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上车。"

"我们......要去哪个门店？"苏晚系好安全带，注意到中控台上放着的车载香薰——雪松混着咖啡的气息，和顾沉舟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不是门店。"顾沉舟发动车子，"带你去见个老朋友。"他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她局促交叠的双手，"紧张什么？只是去喝杯咖啡。"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城郊一栋白色独栋建筑前。爬满常春藤的墙面上，「雾隐咖啡实验室」几个金属字泛着冷光。推开门，浓郁的烘焙香气裹挟着机械运转的嗡鸣扑面而来，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抱着试管匆匆走过，乍一看倒像是个科研基地。

"老顾！你可算来了！"扎着脏辫的男人从操作台后探出头，目光落在苏晚身上，"这位是？"

"新来的助理，苏晚。"顾沉舟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袖口精致的袖扣，"苏晚，这是雾隐的主理人沈砚，我的发小。"

沈砚上下打量着苏晚，突然笑出声："老顾从不在工作场合带无关的人，看来小姑娘不简单啊。"他转身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两个烧杯，"来，尝尝我新研发的冷萃。"

深褐色的液体倒入杯中，苏晚轻抿一口，舌尖瞬间炸开奇异的风味——前调是柑橘的清爽，中段带着薄荷的凉意，尾韵却又萦绕着坚果的醇厚。她惊讶地抬头，正对上顾沉舟专注的目光。

"能尝出用了哪些豆子？"顾沉舟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盯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液体："有埃塞俄比亚的耶加雪菲......还有......哥伦比亚的厌氧发酵豆？"

"不错。"顾沉舟难得露出赞许的神色，指尖无意识着杯沿，"沈砚在玩分子料理的手法做咖啡，这种跨界实验......"他突然顿住，目光变得幽深，"需要绝对敏锐的味觉，和敢于打破常规的勇气。"

沈砚突然拍了下桌子："行了行了，别在这儿给新人上课！"他冲苏晚眨眨眼，"小苏啊，你知道老顾为什么亲自招人吗？上个月总部派来的助理，把瑰夏豆当成普通豆子煮了，气得他三天没喝咖啡。"

苏晚的目光不自觉转向顾沉舟。男人单手撑着下巴，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周身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低气压。她突然想起昨夜在书里读到的一句话：「咖啡师对豆子的珍视，就像诗人守护灵感。」

返程路上，夕阳把云层染成绯红色。顾沉舟沉默地开着车，仪表盘的蓝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苏晚盯着窗外倒退的梧桐树，突然鼓起勇气："顾先生，您当初在便利店......"

"前面有家面包店。"顾沉舟突然打断她的话，"等会儿停下车，你去买几个可颂。"他从西装内袋抽出黑卡递给她，指节擦过她掌心时，苏晚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薄茧的触感。

下车时，晚风吹起她的发丝。苏晚攥着黑卡站在面包店门口，透过橱窗看见车内的顾沉舟正在打电话。他微微皱眉的样子，竟和方才品鉴咖啡时的神情重叠——专注、严苛，却又带着令人着迷的认真。

这场突如其来的咖啡之旅，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考试。而苏晚隐隐察觉到，在顾沉舟波澜不惊的表象下，藏着比咖啡风味更复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