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体检
白色衬衫皱巴巴的和黑色的睡袍交织在一起层层叠叠丢在地毯上。
昨晚一夜荒唐……
天光乍亮时，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刚睡醒的视野被手机屏幕的光刺了下，不适的闭了闭眼。
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按摩着怀里人的腰。
齐肆欢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八点钟了，她今天约了九点的体检。
动了动身体，想把周扬青搭在自已腰上的手移开，没曾想自已只是轻轻一动，他就有要苏醒的征兆。
她今天可没想带周扬青一起……
如是想着，动作变得愈发小心一点点挪开手之后看见熟睡的周扬青皱眉不悦，飞快的把自已的枕头塞进他的怀里。
呼，站在床头松了口气，见他没有再次醒来的迹象，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今天要穿的衣服。
嗯…白衬衫留给周扬青，算了…黑的也给他吧，毕竟还有几天。
齐肆欢轻轻蹙眉挑挑拣拣最后从旮旯角落翻出一件老头背心。
……老头背心就老头背心吧，她也记不清为什么自已还会有这件，改天得抽空去商场买点衣服了。
衣服都被周扬青霍霍完了。
每走一步地上就丢着一件衣服或者小玩意，小心绕开后轻手轻脚把浴室门关上。
齐肆欢双手交叉在浴室对着镜子把上衣脱下，定睛一看…嚯！
都说周扬青上辈子肯定是只猫，不然锁骨处的抓痕，转过头看向后背，连自已的梅花纹身上都有。
完整的花瓣像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抓痕硬生生裂成两半。
背心是穿不了，穿出去她都不好意思见人，衣服又脱了，只好穿着内衣出去，床上被子凸出，周扬青还在睡觉。
齐肆欢看了眼周扬青后便神情严重的站在衣柜前，纠结片刻还是取了件衬衫。
来来回回总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周扬青闭着眼睛下意识摸了摸旁边的位置，余热早就散了差不多。
强迫自已眼睛睁开一条缝，刚好看见站在衣柜面前的齐肆欢。
“你…”嗓子干裂的疼，多说一个字都像沙砾擦过娇嫩的咽喉。
“咳咳——咳咳……”
接着便是劈天盖地的咳嗽声，齐肆欢听见后面发出的动静，随手把衬衫套起，半跪在床上抱起周扬青。
拿着床头柜早就准备好的水递过去，“喝一点。”
周扬青就着她的手喝完大半杯后才觉得自已活了过来，微微错开点，齐肆欢便明白他不想喝了，主动把杯子拿远。
喝完后他也没放开齐肆欢的手腕，虚虚搭在对方腕骨凸出的手上，嗓子好了之后一句话便是。
“亲”听在齐肆欢耳里声音像是从嗓子眼发出来的，又细又软，那猫崽子的声音继续说:“早安吻。”
齐肆欢神情复杂的看着他，真是难为周扬青了，都这样了还不忘早安吻。
低下头准确无误含住了水光的唇……
一吻结束，齐肆欢松开他，把他好好盖住被子，顺带吻了周扬青的额头，看着他如羽翼般的睫毛轻颤轻笑:“现在还早，你再多睡会。”
周扬青两只手抓住被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上方的人，问她:“齐肆欢你要去哪？”
“晨练。”
周扬青:“……”
齐肆欢:“……”
失策，跟周扬青待在一起久了怎么脑子还不好使了，她顺着对方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已身上穿的衬衫，谁好人家穿衬衫去晨练。
显然， 周扬青只是偶尔会睡懵，但不代表着会睡傻，幽幽开口又问了一遍:“打算去哪？”
“去见个合作伙伴。”
齐肆七面不改色。
“哦。”周扬青当着她的面缓缓坐起身，指了指齐肆欢身后未关的衣柜，“帮我拿件衬衫出来。”
齐肆欢随手拿了件，递到一半才想起问:“你要出门？”
周扬青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衬衫扣子多，他便耐心的一个一个扣上，边扣边说:“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我在家挺无聊的。”
“……”齐肆欢欲言又止。
“怎么了总看着我？你不去穿裤子吗？你约了几点，要是晚的话我们还可以去吃个早点。”
周扬青撑着床沿站起来，等腿不再打抖了才慢步走进浴室。
她怎么感觉周扬青越来越会了？
浴室里的周扬青此刻正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已，看见嘴唇被咬破后有点不开心，齐肆欢是属狗的吗？牙齿这么利，都不帅了……
他进去没多久，齐肆欢也推开门靠在墙上，掰着手指说:“没有客户，我是要去医院体检。”
嘴角上扬转瞬即逝，周扬青又恢复成原来的表情，好奇的问她:“只是单纯去体检，你为什么要骗我，一会说是去晨练，一会又说去见合作伙伴？”
还不是你太能啰嗦了？齐肆欢控制住翻白眼的欲望，只在心里吐槽几句。
“你要跟便跟吧，不过看见结果别一直我在耳边啰嗦。”
“切。”周扬青跟着她出来，没好气的轻啧，“我是那种人么？”
是与不是反正几个小时之后就可见分晓。
出门前不用齐肆欢提醒，周扬青都主动戴上口罩，鸭舌帽压低，只要不低头几乎看不见他的五官。
齐肆欢存了心思逗他:“呦，今天怎么这么自觉？”
哪回不是要她提醒。
两人牵着手站在电梯里，周扬青的视线看着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没好气道:“还不是某个属狗的把我嘴巴咬破了。”
拿肩膀轻撞笑出声的人，为自已打抱不平:“你平时牙齿痒咬咬其他地方就算了，这会把我嘴皮子咬破了，我都要破相了。”
“我说真的。”周扬青转头看向笑个不停的人，恼羞成怒说:“齐肆欢你别笑了。”
“我这个样子被媒体或者狗仔拍到怎么办？我还要靠这张脸吃饭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周扬青整容失败了。
齐肆欢止住笑容，牵着他走出来，还不忘安慰他:“没关系的周扬青，你要是被媒体拍到，他们只会说某周姓影帝私会情人疑似被亲烂了嘴。”
周扬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阴阳怪气说:“你真是个大好人，还帮我想好了热搜标题。”
车子行驶在去医院的路上，周扬青就着刚刚的对话，不着痕迹又补了句:“你要是想公开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你说是不是齐肆欢？”
……一刻钟过去了，周扬青都没听到她的回答，眼神黯淡无光，也不打算再问一遍，看着手里的手机页面却迟迟未翻动。
“你——”
低着头猛的抬起来。
齐肆欢顿了顿继续说:“公开之后，你会掉粉的。”
“我不介意。”
“还可能会影响你的资源，毕竟你这么年轻。”
“我也不介意。”
齐肆欢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到什么说辞，毕竟当事人什么都不介意。
换了个问法，“为什么想公开？”
周扬青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些话像是在他脑海里上演过无数遍:“可以不用时时刻刻戴口罩，不用隔着口罩亲吻，大庭广众下和你牵手，像每一对普通的情侣，晚饭后手牵手去散步。”
还有很多，不过这些是他目前最想实现也最容易实现的。
“我…”齐肆欢难得感到词穷，一向想什么说什么的人，此刻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我考虑考虑吧。”
齐肆欢停好车，这个话题就算结束了，周扬青知道哪怕她不再告诉自已考虑之后的结果，现下也不能再继续提。
打开车门走在她身边，低下头隔着口罩亲了一口齐肆欢的侧脸。
之后，两人便走进私立医院，齐肆欢在等的时候，还会想起在停车场周扬青亲她侧脸的感觉。
最先感觉到的是口罩粗糙的外壳接着才是柔软的嘴唇贴上来，连温度都不能穿透。
只有感觉，唯有感觉……
齐肆欢心烦意乱，手下意识摸到口袋，碰到尖尖的一角后才想起自已现在在医院，只好忍耐着烟瘾，用舌尖磨着发痒的虎牙。
私人医院体检向来快，效率也高，除了不能让周扬青进去的体检环节，他都一一陪在齐肆欢身边。
每体检完一个，齐肆欢都能察觉到周扬青的脸色黑上一分，随着体检环节接近尾声，周扬青的脸色黑的快要滴水。
拿到最后一张体检报告，她只是随便草草看了一眼，本想丢在一旁却被周扬青全部拿了过去。
他拿着一大堆体检单子，有一些复杂的专业术语看不懂，周扬青便一个个查百度了解，看完了还不懂的，便想起身去问医生。
“唉！”齐肆欢拉住人，把他摁在凳子上，无奈的说:“别去问了，左右不过那样。”
周扬青紧缩着眉头，哪怕遮的严严实实，强烈外放的情绪还是能被齐肆欢感觉到。
手掌下人的手在抖，这是齐肆欢的第一反应。
周扬青看向这些白纸黑字的单子，梗塞道:“你身体都这样了还不跟我说？”
齐肆欢尝试从他手里把体检单收回，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没有多大的问题，真的我保证，周扬青你就是想的太严重了。”
“我想的严重？！”陡然抬高的声音吸引了一些人。
还好他们坐的位置够偏，其他人也只是匆匆看了他们一眼便收回视线。
周扬青压低声音，喘了口气:“你的肺，医生说你再多抽个五年，百分之九十肺癌；还有你的胃，胃穿孔，胃糜烂这些你怎么不说？”
“胃部的疾病也会演化成胃癌，胸部状况也不好……”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
此刻在齐肆欢眼里他不再是个演员，而是一位合格的医生，连主治医生都没有对他说过这么多话。
周扬青情绪过于激动，把头埋在齐肆欢的肩膀处，借着视觉死角扯下口罩大口呼吸。
她拍着周扬青颤抖的脊背，又试了一次后，成功把皱巴巴的体检单从对方手里解救出来。
“概率问题，医生也说了百分之八十。”
周扬青始终不懂，得肺癌概率的百分之八十怎么在她嘴里像是朵轻飘飘的浮云，不知道人还以为是百分之零。
齐肆欢见怀里人状态好多了，想起他们还没有吃早餐。
“我们去吃饭吧。”
“我监督你戒烟吧。”
两人异口同声，齐肆欢神色平静停下手里的动作，揉着眉心，“先吃饭。”
周扬青乖乖的跟在她后面，这是两人在一起快半年他第二次提让齐肆欢戒烟，这是她的禁区，可……视线往下看向齐肆欢手里的纸张。
暗暗下定决心，不戒也得戒！
“想吃什么？”
周扬青想了想，“火锅。”
“不行”齐肆欢淡淡否定，眼神变的意味深长，熟悉的眼神让周扬青秒懂。
“粤菜”这个够清淡吧…
“吃海鲜吧。”
“？”周扬青疑惑不解的看向她。
齐肆欢把车开出停车场，一直放在口袋的手拿出，本来想抽根烟再走的，可当着周扬青的面又不太好，虽然她也说不出为什么个不好法。
“我想吃了。”随便扯了句
“你都有想吃的了还来问我吃什么？我说一个你否定一个，”周扬青无语的说:“齐肆欢你幼不幼稚啊！”
“不幼稚我心智挺成熟的。”
周扬青还想再说，看见齐肆欢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上，意思显然易见。
虚，我要开车，别说话。
“……”靠想打人了，周扬青握拳又松开反反复复几次，才硬生生压了下去。
两人一进餐厅就找包厢，在进去之前，齐肆欢注意到周扬青的眼神一直在看大厅吃饭的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恰好是一对十分恩爱的小情侣……
不过，此时倒是方便了周扬青，可能在医院话还没说好，等菜一上齐，服务员退下后，便继续输出。
“医生还说你有失眠，是真的吗？”周扬青看向安安静静剥虾的人，未等对方回答又接着说:“我认识一个中医很多明星都去那看，调养身体，明天我们去看看。”
“吃虾。”
周扬青听话的夹起放在碗里的虾，咀嚼完后又想开口，嘴里又被塞进一只虾，齐肆欢像是察觉到对方埋怨的眼神。
继续剥盘子里的虾，给周扬青剥的次数多了，掌握了技巧，对方咽下去一只，她能剥出两只。
齐肆欢一旦察觉到对方想出声就直接往他嘴里塞，周扬青的教养让他不习惯嘴里有东西说话，只好咀嚼完。
来来回回四五次后，周扬青不耐烦的扭过头，避开齐肆欢投喂的手，生气的说:“别喂了，我都不能说话了！”
就是不想让你说话。
“海鲜冷了就不好吃了，吃完再说。”齐肆欢认真的说，还把满满的一碗虾放在他面前。
周扬青不好在生气，只能不辜负对方好意一口一个，好不容易快解决完，盘子里又多了蟹肉。
“……”他嘴角抽搐看着面前剥的完美的螃蟹，“齐肆欢你一直给我剥，你不吃吗？”
齐肆欢换了个手套，摇摇头，“我不太喜欢吃。”
之前是谁说想吃海鲜了？！
“我都剥好了，不吃就浪费了。”齐肆七无奈的摊开手，两只手戴着浸油的手套，神情无辜又可怜。
周扬青认命的闭闭眼，只好结束这一场餐桌上的教育。
两人吃饱喝足，特指周扬青，人一吃饱胰岛素就容易上升，特别是今天的风带着凉意，泡在暖洋洋的太阳下，他只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困意。
齐肆欢贴心的给他系上安全带，善解人意说:“要是困了就眯会吧，等到家了我在喊你。”
周扬青鼻音重重的“嗯。”了声，算是回应。
车子平稳行驶到家后，齐肆欢见周扬青还在熟睡，把车停在一侧，打开车门点燃根香烟。
思绪随着袅袅上升的白雾飘到远处，咬着烟蒂不悦的半眯着眼，越发感到目前的局面有些棘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