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火焰气息顺着咽喉,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给点燃。
锦昱面上风轻云淡,可背后已经汗流浃背。
他硬生生忍住这一劫。
勾勒出一抹假笑,将自已手上的茶盏放在了桌子上。
“怎么样,鸣涧君可还满意?”
锦昱一开口,一股水蒸气就往上冒,足以见得师姐这株烈焰花的威力几何。
“嗯,这可是千年的烈焰花,算你的福分。”
林清也点评了一句。
这淡淡的口吻,师姐果然能把对方气死。
“好,幸得鸣涧君夸赞。”
“今日我来呢,是想找鸣涧君商量一件事。”
将自已的姿态放低,锦昱扫了一眼自已许久不见的亲妹妹,只见锦遥对于人族的礼仪,似乎早就已经能够熟练运用。
她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和曾经在忘虚海,对自已言听计从,不敢有半分逾越之举,完全不一样。
“何事?”
修长的指尖捏着茶盏,林清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似乎今日来,只不过是在凉亭中赏景。
可她一个瞎子,又能赏什么景?
这分明就是不想搭理自已!
“既然鸣涧君如今已是天奕仙宗的少宗主,那么和我们忘虚海联姻的许诺,自然…也应当由鸣涧君答应。”
和自已心中猜测的,没有什么区别。
这位鲛人族的大王子果然是冲着这件事来的,要自已成为忘虚海的盟友援军。
可是当初,他并未对同样身为天奕仙宗少宗主的林天赐做出什么要求,难道——是觉得自已到时候不会支持他吗?
所以在这里提前问自已要一个“允诺”。
“殿下这话说的有失偏颇吧?”
“既然愿意和我成婚结为道侣的是阿遥,那么事关阿遥的忘虚海,就不该我过问。”
换而言之,忘虚海如果出事,锦遥不希望自已出手,她是不会出手的。
就算整个忘虚海的鲛人来求自已,那也一样。
预料之中的回答。
锦昱将自已的视线从云淡风轻的林清也身上挪开,直直的看向了自已的妹妹。
“锦遥,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答应长兄的吗?”
“忘虚海是生你养你的故地,就算是死,你也不会忘记。”
男人阴柔湛蓝的双眸盯着自已,似乎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一个不被拒绝的答案。
“兄长何必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忘虚海如今不是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吗?”
锦遥并没有往日鲛人族公主的唯唯诺诺,反而是回怼回去。
手中的茶盏被放在桌上,锦遥对这一套“亲情家人拳”完全不吃。
如果真像原书中女二那样,为了忘虚海,奉献自已,那么她就将彻彻底底沦为一个笑话。
用她的血肉,她的灵魂,去换取兄长自已的王位大权,然后再用忘虚海的名义,扩张版图。
先是和弱小的妖族开战,再然后,逐渐吞并弱小人族宗门的地盘。
直到几大宗门,对忘虚海进行审判,让整个忘虚海荡然无存。
所有存活的鲛人族,彻底沦为阶下囚。
死的死,亡的亡。
生不见血亲,死不见故土。
“如今是如今,将来是将来。”
“这天道瞬息万变,谁又说的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还是说,你如今在人族的宗门学会了享受,就要忘了本吗?”
锦昱这副谆谆教导的模样,让林清也不悦,指尖一点,黑色的剑鞘就抵上了锦昱的脖子。
“何谓享受?”
“背井离乡,离开故居,就是你口中所谓的享受?”
“殿下,我想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若是阿遥不愿,无论忘虚海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会伸出援手。”
冰冷的剑鞘,比深邃的海底还要刺骨。
紫色的雷霆,环绕着剑身,让锦昱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传闻不错,鸣涧君…不是个好糊弄的家伙。
看来,自已的好妹妹,果然和以前大不一样,真当是应了人族那句老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哦,今日算是我逾矩了。”
“妹妹,鸣涧君,这便告辞。”
“不用相送。”
站起身,锦昱强忍着身体内灼热的疼痛,提起一口气,往外走去。
他的步履加快,似乎每慢一步,都是在地狱里煎熬。
看着便宜兄长的背影,锦遥又把自已的茶盏悄悄的推过去。
食指点了点桌子,撒娇的说道:“师姐,再给我来一杯呗。”
锦遥没想到师姐泡茶的手艺居然会这样好,实属是喝了还想喝,只叫人回味无穷啊。
将手上的剑鞘放在桌上,林清也只是一个低眸,那茶壶便自已飞了起来,慢悠悠的飘到锦遥的面前,温热的茶水落了下来,又满满当当的到了一茶盏。
“不怕喝到你兄长那杯?”
师姐即便是开玩笑,也是这样冷冰冰的语气。
不过,锦遥还挺喜欢。
毕竟做人谁没有个小癖好呢?
她可是声控加手控!
“不怕。”
林清也侧过头,问:“为何?”
“因为师姐在这儿。”
“师姐不是说过,会保护我的吗?”
“所以锦遥相信师姐。”
锦遥双手捧着茶盏,笑得灿烂。
……
摸了摸趴在自已肩头的白鹤,白桦走在前面,跟着自已手上拿的问天阁手册找着弟子食堂。
人族有辟谷清修的规定,但妖族可没有。
因此问天阁这弟子的食堂中,大部分是妖族前来觅食,以及少部分“饿了”的人族弟子。
“好宝贝,待会儿我就给你找碗好吃的虫子!”
“怎么样,你爹爹对你不错吧!”
乔怜梦跟在白华身后,抬头看了一眼弟子食堂的食谱,只见上面写道——凉拌青菜虫、生榨核桃仁…以及鲜味白蛆。
她差点两眼一黑,瘫倒在地。
果然,这不是给人吃的东西。
“二位可是忘虚海的鲛人?”
一道声音,从屋内传来,紧接着有两个人族打扮的弟子就走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白华往外掏灵石的动作都停顿,指着自已,不可置信的笑了。
他道:“两位兄台,我看起来有那么玉树临风吗?”
谁知道那二人白了他一眼,无情的从白华身边走了过去。
“谁问你了?”
“我们问的是你身后。”
只见那两名英俊的男子,脸上长着鱼鳞片,长发微卷,披散在身后。
警惕的反问:“问我们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