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黑气轰在陆七修胸口,他整个人飞出数丈,撞碎了三堵墙才停下。
鲜血从他口中涌出,但他立刻翻身而起。
一剑!
两剑!
三剑!
剑气纵横,却连魔修的衣角都碰不到。每一次攻击,他都在燃烧生命本源。
"不自量力。"
魔修随手一挥,数道黑气如毒蛇般缠绕而来。陆七修强行扭转身体,躲过致命处,但后背还是被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摔在地上,手指抓进泥土里。那里还残留着母亲早晨浇花时留下的水渍。
又是一掌!
这次他直接撞在了老梨树上。树干碎裂,那些记录着他成长的刻痕四分五裂。
鲜血模糊了视线,但他依然能看到:
院子里母亲织到一半的毛衣,
厨房里准备给他做午饭的食材,
还有那个装满回忆的破碎木盒。
"嗯?"
魔修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修士,竟然在燃烧自已的生命本源!
"找死!"
他一掌拍下,却发现陆七修的身影突然消失!
下一瞬,一道璀璨的剑光从背后亮起!
那是燃烧了所有生命本源的一击。陆七修将全部的生命力都注入这一剑中,就连经脉都在崩裂。
魔修转身,想要躲避。但这一剑太快,快到连他都来不及反应!
"噗!"
剑气从魔修胸口穿透,带出一蓬血雾。
"你......"
魔修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窟窿。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筑基修士的燃烧本源,竟然能伤到金丹大圆满!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第二剑!
陆七修的身体已经在崩溃,但他依然保持着出剑的姿势。这一剑刺穿了魔修的丹田!
"不!"
金丹破碎的瞬间,魔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开始崩溃,化作一团黑气消散。
陆七修重重摔在地上。
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生命正在快速流逝,但他还是挣扎着爬向母亲的遗体。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
是师尊!
但陆七修已经看不清了。他的意识正在模糊,生命气息越来越弱。
最后的最后,他的手指碰到了那件沾血的布衣。
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件物品。
洛云衣赶到时,看到的是满目疮痍。
村子已经成了废墟,到处都是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魔气残留。
在废墟中央,她的弟子正倒在血泊里。
陆七修的身体已经完全崩溃,经脉尽碎,五脏六腑都在燃烧后的余韵中化为齑粉。就连神魂都已经开始涣散。
洛云衣快步上前,却看到弟子的手还在微微颤动。
他在试图抓住什么。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是一件沾满鲜血的布衣。那是一件普通的农妇衣裳,针脚细密,显然是出自一位母亲的手笔。
再往前,是一个破碎的木盒。盒子里散落着各种物件:
一个沾血的小木马,
一件泛黄的肚兜,
几张已经模糊的画纸,
还有一些早已看不清内容的糖果纸。
院子里,那棵断裂的老梨树上,还能看到一些歪歪扭扭的刻痕。树干上有新鲜的血迹,那是陆七修最后一击时撞上去留下的。
她蹲下身,轻轻抚摸弟子的面庞。陆七修的眼睛还睁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村子的方向。那里有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家,有他最爱的亲人。
现在,这一切都只剩下废墟。
洛云衣取出一枚丹药,小心地喂入弟子口中。这是她珍藏多年的续命灵丹,可以吊住一口气。
但她知道,真正的伤,不是身体上的。
那些再也找不回的东西,
那些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
青玄宗,丹房内。
炉火正旺,各色灵药在丹炉中翻腾。洛云衣亲自操控火候,为陆七修炼制疗伤丹药。
床榻上,陆七修已经昏迷了三个月。他的身体几乎完全毁坏,全靠师尊的灵力维系着一线生机。
丹房的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从村子里带回的物件:
那件沾血的布衣,已经被洛云衣细心清洗;
那个破损的木盒,也被她修复如初;
就连那些散落的糖果纸,都被一一收集起来。
这些东西,是陆七修仅存的牵挂。
"师尊......"
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洛云衣立刻转身,看到陆七修正艰难地睁开眼睛。
她快步上前,轻轻扶起弟子。陆七修的身体很虚弱,仅仅是坐起来这个动作,就让他额头渗出冷汗。
洛云衣取出一枚温养丹,喂入他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但她知道,弟子体内的伤势已经无法完全恢复。
燃烧生命本源的代价太大了。
陆七修的目光扫过丹房,最后停在那些从村子里带回的物件上。他想起身,却被洛云衣轻轻按住。
"别动。"她说。
简单的两个字,却包含着无尽的关切。
陆七修看向师尊。三个月来,洛云衣一直守在丹房,日夜不停地为他炼药。她的道袍已经有些褪色,发髻也不似往日那般整齐。
但她的眼神依然如初见时那般温柔。
"我......"
他刚要开口,却又沉默了。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师尊都明白。
洛云衣取来一碗灵粥,一勺一勺地喂他。这粥是用千年灵米熬制,每一粒米都蕴含着浓郁的灵气。
但陆七修知道,自已的伤势已经无法痊愈。体内的经脉破损,丹田受创,就连神魂都留下了永久的创伤。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还活着。
还能继续修炼,
还能变得更强,
似乎察觉到弟子的想法,洛云衣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这一刻,师徒二人都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