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风雨同路人

废弃工厂的铁门布满锈迹。潮湿的空气里飘着一股发霉的气味。

"灯光有问题。"伍子明检查着手电筒,"好像受到某种干扰。"

确实,强光照射下,光线变得忽明忽暗。就像有无形的力场在阻挡。

"用这个。"苏映月从背包里拿出几支特制的荧光棒,"能维持六小时。"

"看来准备充分。"霍云霆说。

"Catherine给的。"她递给每人一支,"她说这里的电磁场很特殊,普通设备可能会失灵。"

铁门发出刺耳的声响。工厂内部比想象中更加空旷。高耸的厂房里回荡着脚步声,仿佛无尽的回响。

"这边。"她指着地图,"地下通道的入口应该在这附近。"

"找到了。"伍子明蹲下身,"铁栅栏下面有缝隙。"

合力掀开铁栅栏,一段向下的阶梯显露出来。空气中浮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

"很新鲜。"霍云霆说,"有人刚来过。"

"小心点。"她掏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粉末洒在台阶上。粉末遇到潮气,立刻显现出几个清晰的脚印。

"三个人。"伍子明分析,"从脚印大小来看,应该是两男一女。"

"Catherine和高亚军?"

"不。"她摇头,"脚印太重了。不是他们。"

顺着阶梯往下,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笔直的走廊延伸向黑暗深处。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铁门。

"实验室?"

"不。"她走到最近的一扇门前,"是病房。"

门上的铭牌已经脱落,但能隐约辨认出"7号"的字样。她推开门,荧光棒的光芒照亮了一个不大的房间。

墙角还摆着一张小床。床头的软包上有抓痕,像是什么人挣扎时留下的。地上散落着几个破旧的玩具。

"这里..."她弯腰捡起一只布偶熊。熊的肚子上绣着"Emily"。

突然,一阵刺痛从太阳穴传来。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尖叫声,哭泣声,还有注射器刺入皮肤的感觉。

"你还好吗?"霍云霆扶住她。

"没事。"她摇摇头,"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要不要先休息?"

"不用。"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找。那些文件一定在这里。"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盗门。门边的密码锁依然工作正常。

"有点意思。"伍子明说,"二十年了,这里的供电系统居然没断。"

"因为从来就没有真正废弃。"她说,"有人一直在维护。"

输入Catherine给的密码,防盗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偌大的资料室。密密麻麻的档案柜整齐排列,每个柜子上都标着编号。

"分头找。"她说,"重点是97年到99年的资料。"

翻找中,一个黄色的牛皮袋引起了她的注意。袋子上写着"特殊案例:双生子实验"。

打开牛皮袋,里面是一份详细的实验报告。当看到"实验对象:Emily & Emma"时,她的手开始颤抖。

"这..."

照片上是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其中一个,赫然是她小时候的样子。

"找到了什么?"霍云霆走过来。

"真相。"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什么?"

"他们...把我们分开了。为了研究双生子在不同环境下的变化。"她继续往下看,"一个留在实验室,一个被送到普通家庭。"

"所以你是..."

"被送走的那个。"她苦笑,"而Emily,我的妹妹,一直被关在这里。直到..."

话没说完,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有人!"伍子明警觉地说。

"别出声。"她迅速关掉荧光棒,"藏好。"

黑暗中,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说话声。

"确定在这里?"一个男声说。

"嗯。Catherine说她一定会来。"另一个声音回答。听起来有些耳熟。

"那就在这等着。"第三个声音说,"等她找到那些资料......"

霍云霆握紧了她的手。她能感觉到他的紧张。

脚步声停在门外。透过门缝,能看见手电筒的光束在晃动。

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一个细节。地上的灰尘里,有一串若隐若现的脚印,通向后面的暗门。

她轻轻拉了拉霍云霆的袖子,指了指那个方向。他会意地点头。

趁着外面的人说话时,三人悄悄挪向暗门。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不知通向何处。

刚钻进去没多久,身后传来声响。那些人发现了资料室的异常。

"有人来过!"

"搜!"

没时间多想,三人加快脚步。通道渐渐向上倾斜,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

终于,前方出现一丝光亮。是个小型的升降梯。

"快上去。"她说。

升降梯吱呀作响,缓缓上升。透过铁栅栏的缝隙,能看见夜空中的星光。

"我们这是要去哪?"伍子明问。

"不知道。但总比被困在下面强。"

升降梯停在一个平台上。四周是茂密的树林,远处能看见城市的灯火。

"这里是..."霍云霆环顾四周。

"后山。"她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就是二十年前的照片里的场景。"

确实,夜色中的工厂轮廓与照片上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照片里还有一个小女孩,正站在这个位置。

"Emily..."她轻声说。

"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她看着远处的灯火,"Emily经常偷偷跑到这里来。因为这里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她一直在等..."

"等什么?"

"等我回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她知道自已还有一个姐姐在外面。所以每天都会来这里等。一等就是好几年。直到..."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那些人追上来了。

"走。"霍云霆拉着她,"树林里有条小路。"

但她站在原地没动:"不。我不能再逃了。Emily在这里等了那么久,我却一次次地离开。是时候面对真相了。"

"可是..."

"放心。"她擦干眼泪,"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能拖住他们。"

"什么意思?"

"你们先走。"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号弹,"我来断后。"

"不行!"霍云霆坚决地说,"我不会丢下你。"

"听我说。"她看着他的眼睛,"他们现在还不敢拿我怎么样。等Catherine的人到了,一切就结束了。"

"那也由我来。"

"不。必须是我。"她说,"因为我终于明白了Emily的选择。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推了他一把:"快走!"

霍云霆还想说什么,伍子明已经拉着他往树林深处跑去。

她站在原地,静静等待。月光下,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封印的记忆,终于完整了。

"姐姐。"Emily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一直在等你。"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她举起信号弹,"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

脚步声近了。她深吸一口气,扣动扳机。

刺目的红光照亮了整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