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提前干涉的异变·一
邯郸城外的密林中，蒙武带着周苍与杨袅在层层雨幕中艰难前行，深入密林深处。
此处人迹罕至，荆棘丛生，蒙武却似对路径极为熟悉，一路引领二人来到一处极为隐蔽的驻扎点。
营地虽简陋，却布置得井然有序。西周有暗卫尉轮番值守。
他们身着黑色甲胄，手持利刃，警惕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稍有风吹草动，便立刻握紧手中兵器。
蒙武学了几声鸟叫并收到回音后，便引领着周苍与杨袅进入营地中央一顶稍大的帐篷。
帐篷内点着几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略显昏暗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火味。
他示意二人坐下，随后从一旁的木架上取下一卷竹简和刻刀，放在案几上，神色肃穆道，“按照我秦国的流程，凡入我暗卫尉协助之人，皆需登记在册，以备后续查验。”
蒙武眼神锐利如刀，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说道，“所以请二位报上籍贯、年龄等信息。”
周苍微微颔首，“在下吕苍庭，籍贯蜀地，年龄十五。”
而用力量压制住妖化特征的杨袅则有些紧张地看了周苍一眼，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随后轻声说道，“小女子晟舞，籍贯蜀地望月崖，年龄十西。”
蒙武闻言，猛地抬起头，手中的刻刀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最终“啪嗒”一声掉落在案几上。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杨袅，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蜀地望月崖？你是月夜猫族的族人？”
杨袅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警惕，不知这蒙武为何有如此反应，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袖。
蒙武站起身来，在帐篷内来回踱步，眼神中透露出回忆与思索，脚步沉重而急促。
许久，他停下脚步，看着杨袅，缓缓说道，“是月夜猫族的话，姑娘你便是岳姓......”
杨袅闻言疑惑地看着蒙武，缓缓点了点头，“小女全名岳晟舞。”
蒙武见杨袅确认，试探地问，“敢问姑娘族内是否有一位名叫蒙瑶的女子？”
话音落下，帐篷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
油灯的火苗在蒙武急促的呼吸下轻轻摇曳，将三人的影子在帐篷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杨袅听到蒙武提及母亲蒙瑶的名字，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模糊的画面。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周苍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周苍也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他轻轻拍了拍杨袅的手，以示安慰。
“蒙瑶......是我母亲的名字......”杨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目光呆滞地看向蒙武，眼中满是迷茫与疑惑。
蒙武的目光在杨袅脸上来回徘徊，越看越觉得那眉眼间与妹妹蒙瑶有着几分相似。
而且杨袅的年龄也能对得上，他心中的猜测愈发笃定，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晟舞......你母亲还好吗？可曾与你提起过蒙家？”
杨袅回忆着过往，莫名有些伤感。
这些回忆虽非她亲身体验，但听到这些话语，内心仍如被细针轻扎般刺痛。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母亲她......从未说过这些，我只知母亲带我去过一次齐国......”
蒙武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了几分。
他缓缓踱步至杨袅身前，蹲下身子，目光与她平齐，声音轻柔，“你母亲她去齐国，是因蒙家是从齐国来到秦国的。”
“当年，秦国与齐国虽时有往来，但局势复杂。为了秦国大业，身居闺房中的蒙瑶便从齐国嫁入月夜猫族......”
说着，蒙武的目光在吕苍庭身上停留片刻，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敌意，“吕苍庭，你与我侄女......究竟是何关系？”
周苍心中苦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蒙大人......”
周苍话未说完，杨袅突然急切而自然地伸手，将周苍拉到自己身边。
她随即抬起手，用发簪将散落的青丝在头顶盘起，发簪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这一举动，在这个时期是女子表明己有所属的隐晦信号，亦是向蒙武无声的宣告。
周苍见状，连忙通过阴阳契传音道，“傻鸟你干啥？你不知道古代女性盘头发是什么意思吗？这会让蒙武误会的。”
杨袅闻言，红着脸瞪了周苍一眼，她确实没想到周苍居然看得懂这些东西，心中又羞又恼。
她想了想后回音道，“你是不是傻？我要不以这种方式宣告，很多事情不好解释的，就比如说我怎么从月夜猫族中出来的？毕竟这个时期家里有身份地位的女子可是要深居闺房不得外出的！而且，我不想让蒙武知道我娘，也就是他妹妹己经死了！”
周苍闻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但他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
看见这一幕的蒙武张着嘴，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游移，心中百感交集。
他本就因妹妹远嫁而心存愧疚，如今得知妹妹竟有后人，且这后人还与一少年如此亲近。
而且眼前这女孩是妹妹的骨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参与这任务涉险。
“晟舞......”蒙武缓缓走向前，轻轻拍了拍杨袅的肩膀，“你既己认我为叔，我自会护你周全。至于你与吕苍庭之事，我虽身为长辈，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这任务过于凶险，你便与吕苍庭先去蒙家吧。”
蒙武话音未落，帐外突然炸响惊雷。
“我一会儿修书一封，待明日卯时三刻，就会有人护送你们前往咸阳蒙家。”他将刻刀横在竹简的晟舞二字上。
杨袅看了一眼周苍，见对方微微点头后，便笑着应允。
待二人随侍从退出帐外，蒙武指尖轻叩台面。
接着，三道黑影自梁上倒垂而下跪伏于地。
“查三件事。”他拿起竹简和刻刀在案前刻写着，“其一，查岳晟舞是否是月夜猫族的族人且是否去过齐国；其二，查太子丹今日的行踪还有他是否有人指使；其三......”
竹简忽地裂开细纹，映着帐外滂沱大雨，“既然他姓吕，那就暗查一下吕不韦门客名录里......可有个擅使阵法的十五岁少年。”
“蒙统领，若要调查吕相那边......是否有些逾越？”
蒙武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揉了揉眉心，“真是关心则乱啊......第三条你们当没听见吧......”
“喏。”黑影说完，快步离开了这简陋的军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