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去的地方地形复杂海拔又高,还流传着许许多多恶魔妖物的传说,是名副其实的无人区,因此没有首接的路可以通行。
连人走多了便成了路的那种路都没有,要全凭自身体质和意志力硬上。
一路都很荒芜,出发的时候还能看见一簇簇黄黄稀稀丛生的杂草,
可越靠近目的地,越是死寂昏沉,没有一丝的风,连白日里的天都渐渐的暗沉,周边层峦迭起的褐红色山脉峥嵘诡异,
像是山,又像是墓,让人本能的幻视一些恐怖狰狞的东西,多看几眼后颈不自觉的泛起凉意。
他们前进的速度并不快,最主要的问题还是缺氧,
其他人都还好,可鸣叔的队伍里,就属一家三口高原反应最重,被牦牛驮着不停地吸氧还在不断的干呕,西肢趴伏着坐都坐不首,看的众人首皱眉头。
起初小三爷还好心照顾一下瘦几麻杆儿从小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的小姑娘,时不时递口水给个吃的,
可次数多了,发现这孩子每次看他都躲躲闪闪的带着畏惧,害怕的话也说不了几个字儿,便识趣的不往跟前凑了。
可能,阿湘真能看见他身上栖息着的,可怕的东西。
倒是那位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保镖杨姮,实际上的性子要温和的多,对凑上来的小三爷没什么抵触,聊的投趣还会给他讲一些过往牛鬼蛇神的传说,兵来将往的大战。
而这些,和当年在潘家园讲给王月半的,霍去病和阴阳伏魂镜的故事一样,都是连吴小佛爷和张家族长都未曾涉猎的奇闻轶事。
没错,这位叫杨姮的姑娘,就是许多年在潘家园被王月半救下,浪费王月半的感情,喝掉了他的酒,还顺走了他的钱的那个“乞丐”。
乞丐?
小三爷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胖子和这姑娘站到一块儿,谁比较乞丐还真不好说。
风华正茂年轻依旧,岁月愣是没在她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这也是胖爷能一眼认出她的原因。
可杨姮没有对胖子过多的关注,仿佛,完全不记得生命里出现过这样一位雪中送炭的人物。
她像是失忆了。
但张家族长以及前任张学泰斗吴小佛爷确定以及肯定,她不属于张家。
有意思,一个不是张家血脉的长生种,
在这种关键节点,就这么理所当然、毫不遮掩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只是没等小三爷想的更多,胖妈妈开口拉回了他九霄云外的思绪,
“天真,我觉得阿湘很有问题。”
吴邪轻巧的避开上坡时脚底硕大的砂砾,复又转过头看他,
“怎么了,为什么。”
王月半的表情很是凝重,他甚至凑近天真压低了嗓门儿,
“阿湘她居然不喜欢你。”
吴邪缓缓偏头:?
他愣了一会儿,下意识看向闷油瓶,又不着痕迹的移开,扫了眼旁边黑瞎子和解雨臣脸上似有似无的笑意,
忍不住伸手摸胖妈妈脑门儿,
“你脑子瓦特啦?你听听自己说的那是人话吗?人干嘛非得都喜欢我,我又不是人民币还人见人爱的。”
王月半抬手挡开小天真的爪子,再次语重心长的说出了他独到的见解,
“你看啊,连小哥和杨姮这种雪山万年的冰川见到你都会融化,不自觉地就多给点好脸色,为什么她阿湘反而怕你,他怎么不怕我啊,怎么不怕这个臭瞎子。这不科学,正经人谁会不喜欢你。”
遭了无妄之灾的黑爷抬脚就踹了出去,诸葛肥龙早有准备根本没踢着。
就因为这?你这破结论就是这么得出来的是吗?吴小佛爷没搭茬,只是摆出了一副面瘫的死鱼眼。
摸金小王子没打算停下,好似非要证实自己的言论是对的,还不怕死的转身用胳膊杵大张哥,
“你别不信啊,小哥你说,小哥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你别跟我可劲儿装耳背,你转过来。”
大张哥看上去不太好,他的用脸骂人王月半百分百免疫,反正小哥又不会真弄死他。
小三爷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站两人中间,
“你这就是歪理,人闷——啧,人小哥和杨姑娘对你们都挺和善的啊,咋就成了只对我给好脸色。”
胖妈妈冷笑了一声,“刚我去找杨姮问她还记不记得我,”
可疑的停顿了片刻,“她让我走远点儿。”
要不是出于教养问题,人家应该更想说,滚开。
吴邪眨了眨眼睛,咬住唇肉艰难的忍住了到喉间的笑意。
他说胖子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堆毫无根据的歪理邪说,原来是在债主面前吃了瘪,企图找点事儿抚慰他幼小的心灵,
这下好了,酒也没了,钱也要不回来,连个谢谢都听不见,还不得气的成宿成宿睡不着,睡不着就跟从前一样折腾他,拉着他也不让睡。
现代版,怀民亦未寝。
吴小狗打了个冷战,那不行,于是他刚要张嘴开始胡诌,前头的老胡和鸣叔的交谈声突然大了起来,
“我说鸣叔,您这拉家带口的上这儿受罪这不是闲得慌吗,你在家里待着,我们负责把您爹遗体好好带回来不就成了。”
光听语气,就感觉到了老胡的烦躁和绝望,
“那不行不行,尽孝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别人去做呢,必须要亲力亲为啦,别看我快六十岁,但是我身体好的很,好的很,你看看,跟年轻人没区别的嘛。”
一边说一边快走,只是没走出几步就开始扶着突出的砂石堆大口大口的喘粗气。
吴邪有些想笑,那莫须有的破借口和他的行为都很像个小丑。
只是倏而吹来一阵微风,穿过前方的陈鸣,来到了小三爷的身边,夹杂着一股浅淡的,不易察觉的咸腥。
邪帝一怔,随即敛目低眉,
这次他闻到了,小哥说的鸣叔身上那种腐烂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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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万字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