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刚与独角蛟龙拉开距离不用在直面面对炙热的火焰,还没等她功成身退就感应到了滔天的魔气。
原先她站的位置被入魔的森和取代,森和只感觉头疼欲裂,唯一的清醒源便是身后的师尊。
怨障剑在空中嗡鸣,剑尖直指独角蛟龙,局面一时陷入僵局,独角蛟龙能感受到面前的少年有上古魔王的血脉,可很不稳定,来自血脉上的压制让它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森和趁着得来的喘息,扭过头冲左银笑:“师尊…”丝毫忘记了自已的红色竖瞳。
系统尽职尽责【宿主!hold住!】
左银咽下原先要说的话,冷眼的看着他漠然的说:“你是魔族?”
她从未用这种语气跟男主说过话,哪怕对方做了天大的错事她也只是笑着摸摸对方的头,安慰没关系。
显然,森和也从未见过这种模样的师尊,看他的眼神再也不是温柔,现在是一种疏离陌生人,甚至他能从中看出仇视。
一种对魔族的仇视,恨不得杀之为快。
他欲再说,一股毛骨悚然的危险自后背传来,魔族讲究血统论越是高贵的血统带来的压制越强,如今森和的天生魔骨封印未解除,血脉压制不能发挥到极致。
所以独角蛟龙只能受到一时的震慑,很快发起了下一轮攻击,森和身体比脑子快还未反应身体就替他先一步防御。
“我现在任务完成怎么样了?”任务说要她一脚把男主踹下山崖,现在他们就在无尽崖打斗,四舍五入的话——
【不足百分之五十。】
“?”左银看了眼打得有些吃力的森和,也是毕竟封印没有解除,话说回来,封印没解除还能跟独角蛟龙对上如此多招也是人才中的人才。
【还是需要一脚踹男主下去】系统还在脑子里给宿主演示了一遍。
谢邀…左银:“别在我脑子里放动图”
她左想右想,干脆把男主封印解除好了,这样等他去到魔族不用受那么多曲折,左银手指一弹,趁森和无暇顾及送了一道幽蓝色的光流莫入他的后背处。
那道光流一与森和的后背相触,立刻浸入皮肤,如同寒冰入骨偏偏自已体内有无比燥热,顺着筋脉流向体内四处冰火相撞。
独角蛟龙欲强则强,被激发的百分百,森和几乎杀昏了头,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头痛欲裂,几乎要跪倒在地,可却一次又一次挡在左银前面,一次又一次举起怨障剑抵挡来势汹汹的攻击。
森和只觉浑身一股翻腾的残暴冲动无力发泄,随手一甩,爆发的魔气出膛炮般轰向独角蛟龙,受遭殃的还有不远处的树木,波及到来不及逃窜的魔物。
封印彻底解除,森和周身的魔气轰然炸开,阴霾谷的所有魔物仿佛听到来自远古的召唤,纷纷俯首称臣,左银先一步不下节界,防止无辜修士被误伤。
哦除了谢今安,见那内鬼被波及到喷出一口血心里才觉得好一些,幸灾乐祸的笑了声。
独角蛟龙被波及的程度最大,就连如铠甲般坚硬的鳞片都被炸出血肉,森和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如短线的风筝从空中高速掉落。
“碎云剑,去!”左银本想喊碎云去接人,“回,你去对付独角蛟龙。”趁它病要它命才是自已的作风。
纵使碎云剑在停了几秒十分人性化的给左银演示了不想去,但迫于淫威还是不得不一步三回头去了。
左银自然是接了碎云剑的工作,在男主失重般落下飞身揽住对方的腰,稳稳当当把虚弱的男主抱在怀里。
系统最近沉迷于看古早时期的霸总玛丽苏文学,脱口而出【宿主你这样好苏啊!(星星眼jpg.)】
“……都说了别在我脑子里放动图”她差点手一抖吧把男主丢出去。
失重突然中断,森和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熟悉的幽香让他知道自已被谁拢着,用着最后一些力抓着左银的肩膀。
“…师尊。”
很小声,满满的依赖,但左银连头也没低,装作没听见。
他本想扯嘴笑笑却牵扯到五脏六腑疼得呼吸粗重,原先肩膀上的手一松,森和自暴自弃闭上眼。
快到地面,左银继续扮演冷血无情的师尊,“自已下去。”没有商量的余地。
森和闻言沉默的睁开眼,和左银冷漠的眼神对上,红瞳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杀戮只有慢慢的不解和即将被抛弃的委屈。
最后还是左银败下阵来,移开视线的同时松开手,她知道马上就要迎来最后一步了。
牵强的由她亲手打碎,只有左银接下来要面临的,最后一关。
经历一场恶战,森和动用还未恢复完的灵力自空中跃下后直接双膝一软,踉跄下没人扶,左银在一旁冷漠的看着男主半跪在一片残垣中。
森和此刻看起来双目茫然,却像随时会撕碎一切,如今知道自已最喜爱师尊对他的态度,好不容易缓息下的血液又重新沸腾,似乎比之前还要剧烈。
现在的脑袋就像是一座沉寂多年的死火山,突然裂地喷发,血管里岩浆流动,无处发泄的魔力不仅充斥在身体里的每一处,还会外泄,光是看着,在场还活着的人都克制不住后退三尺。
唯有左银站在原地,离森和最近,她往前走了几步,碎云剑刚好飞回,如果他们没有被森和是魔族身份吸去注意力,定能发现之前与独角蛟龙一战碎云剑非但没有受损还活泼乱跳。
碎云剑先去邀功,独角蛟龙经过几次车轮战早已退回无尽崖底重新进入休眠,又发现跪在地上的森和。
男主小时候就经常和碎云剑玩,一人一剑交情不浅,它正想屁颠颠飞过去,被左银呵斥:“回来!”
碎云剑只好依依不舍回到剑鞘中去。
左银渡步到森和面前,石化般的他终于有了些反应,放在膝盖处的手指微微蜷缩,就这么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抬头看她。
见森和目光恢复清明,左银顿了顿,心说慢刀子最折磨人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冷下语气道:“清醒了我们就好好谈谈。”
森和先是转头看向四周,三个掌门再加上一个避世山的掌门……再是看向神情严峻的师尊,他突然心脏骤缩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眼眶泛着红连带着眼角,嘴唇也是血迹未干猩红,偏生小脸苍白毫无血色,仿佛又回到了最初认识的时候,他也是如此狼狈不堪,师尊也是这么高高在上如天上皎月。
左银拳头握紧手心被自已掐出血迹这才堪堪克制住想弯下腰扶起人的冲动,这时候面瘫冷就有好处了。
她道:“森和,你实话实说,你究竟瞒着我修习魔族术法多久了?”
这句话一出来,森和仿佛从窒息的高空,猛的坠入彻骨寒潭,流动的血液彻底冻结成冰他甚至打了个冷颤,在想逃避都没办法了。
他看着左银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一颗心直坠下去,可又奇怪的高高挂起悬在半空难受的紧。
以往师尊总会用各种语气自称,但从来不会用当下的语气去用“我”代称,而且师尊也不会用叫陌生人的语气来叫他的名字。
森和慌了神,手指起了躯体反应疯狂发抖,低声道:“师尊,弟子可以解释。”
森和虽然还是个少年,可向来都是镇定从容、少年老成的时候多,这时居然能见到他脸上浮现慌乱的神色,像急着解释,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左银看着他现在,想到了男主小时候,那时候隆冬还未过去,对方小小一个刚到无名峰,她也是第一次养孩子多少有些粗心,随手交了个照顾妖兽蛋的作业给对方,也忘记提醒注意事项。
当时男主小心翼翼,害怕的找他始终低着头诉说着自已的错误,担心被她赶走也是如今这个模样。
那时她似乎是把男主搂在怀里塞了块糕点到对方的嘴里,坏心思的戳戳他鼓满满的腮帮子,笑眯眯的告诉森和,没关系。
可现在左银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堂堂男主,沦落至此,她简直看不下去,心中不忍,抢着开口:“别说了!“
话音刚落,她自已都觉得没把握好,语气过于严厉了,森和也似乎被他吓到了,像个被打了一巴掌的孩子,懵懵懂懂,红了一圈的眼睛就那么愣愣看着她,果然听话地住口了。
左银不断宽慰自已快刀斩乱麻,却又狠不下心直视他的眼神:“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人恢复到一问一答的形式。
“记不清了。”
左银在十岁左右收对方为徒,如今男主十七岁,满打满算也有五年,五年的时间却能自学成才……
殊不知,她的沉默不语,在森和脑里自动把她的沉默脑补为“很好,你这孽徒,居然瞒我这么久!”
左银叹了口气,不想继续质问下去,越是看久了男主受伤委屈不安含泪的眼神,她就愈发觉得自已是个混蛋,硬生生逼得自已起了想把对方直接一脚踹向无尽崖的念头。
可惜流程非走不信,毕竟周围还有一群竖起耳朵听热闹的家伙,轻声道:“记不清了吗?要为师帮你算算吗?这五年来你突飞猛进,是有魔族术法的功劳吧?原来我收的徒弟真的是一个天赋极佳的天才啊!”
其实,这最后一句真的是纯粹发自内心的感慨,作为男主森和的确是天赋异禀,在此方大陆上他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可换成现在左银冷冰冰的语气来说,听到当事人耳朵里完全不一样。
原模原样的话传到森和耳里,意义截然不同,
森和原先是半跪的姿势,猛地,他一下子双膝跪倒在面前两只手拽着左银的衣角,用力到手背青筋凸起。
左银眉心一跳,她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现代人,接受不了别人跪她,就连拜师仪式她都是让男主站着敬茶,更何况男儿膝下有黄金,原著里的疯批男主一跪没了命。
到这节骨眼儿了再受他一跪,日后左银的任务还走不走,人魔和平五百年还做不做?!午夜梦回男主想起来岂非恨上加恨?
她当即挥袖:“起来!”
森和如今就是个破布娃娃代言人,被她袖中罡风带得身不由已站了起来,连退数步,越发六神无主。
做错了事已经到错得没法挽救的地步了吗?难道连对师尊下跪请求原谅的资格也没有了吗?就因为他修炼了魔族功法,成为了魔修?
他喃喃道,“可是师尊你说过,人分好歹,魔也有善恶,不应该是非不分下无辜冤枉任何人。”
我说过吗?时隔多年,左银从脑海中角落想起,应该是发现魔族细作她第一次当着男主表明自已对魔族的立场,那时对方在临睡前又问了一遍。
当时任务已经完成了,左银也就没了顾虑,把内心的话说了出来,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记到现在。
但……那又如何?反正原身也是一个自私自利极端个人主义至上的人,翻脸不认也是正常的。
左银坦诚相待:“你不是普通魔族,也不是普通的魔修,你有天生魔骨、有着上古魔王最纯正的血脉,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和别的魔族相提并论。”
她意在表明,去吧!当魔王才是最爽的!别憋屈做什么正道修士了。
可森和听见自已的天生魔骨,上古血脉后更加心如死灰,这注定着他不能和师尊在待在一起。
森和还抱着一丝侥幸,颤声道:“……可师尊不是说过吗?”
左银想勾起嘴角的笑容,说几句题外话。
看见森和泪水在眼眶打转。
……一点也不好笑。
明明她没有这么有良心,怎么换了个活法变成这副鬼样子,左银不断给自已洗脑:森和现在所受的苦楚折磨也快走来了最后一步,也都是他日后踏于万人之上所必须经历的,不经一番彻骨寒哪得梅花扑鼻香,他好我也好,这是双赢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