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踏着金光而来,金链缠身,金牙闪烁,连眉宇间的狂傲都与烛龙如出一辙。可当他咧嘴一笑的瞬间——
我们全都寒毛倒竖,神经立马绷紧。
烛龙的笑容向来都是那么的张扬,笑容中夹杂着三分的讥诮和七分的不耐,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然而,此时此刻出现在白璃面前的这个“烛龙”,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是如此的精准,就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分毫不差。只是,他的眼底更像是一片死寂的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度。
“怎么?”只听假烛龙的声音传来,他身上的金链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才几个月不见,你就连我这个债主都认不出来了吗?”
白璃的狐尾在听到这句话后,猛地炸开。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假冒的烛龙,声音中充满了警惕和质问:“你……你不是烛龙!你是谁?”
"我当然不是那个废物。"假烛龙——或者说赑屃——抬手抚过自己的脸,皮肤像蜡一般融化,露出下面青铜色的龙鳞,"但借他的脸用用,倒是很方便。"
他的胸口有一个碗大的空洞,里面悬浮着半片黯淡的金色龙鳞,鳞片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寄生腐蚀过。
"你偷了烛龙的心脏碎片?"我右眼的空洞突然灼痛起来,仿佛在与那半片龙鳞共鸣。
赑屃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敲了敲胸口的龙鳞:"偷?不,是他自己给我的。"
他忽然抬手,金链子如毒蛇般刺向我的右眼——
"当年青冥剜出烛龙的心脏,一分为二。"赑屃的声音混着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一半炼成青冥令,另一半......"
链尖在距我眼球寸许处停住,末端卷着一枚青铜鱼符——正是当年米格吞下的那枚!
"藏进了湘江水脉。"赑屃的竖瞳缩成一条细线,"烛龙以为这样就能阻止饕餮复活,可惜......"
鱼符突然裂开,里面淌出浓稠的黑血,血中浮动着细小的青铜虫卵。
"他忘了,龙生九子,长子赑屃——"
"最擅长的就是......"
"寄生。"
不料——
赑屃的金链在距我眼球寸许之处骤然停滞,链尾的青铜鱼符嗡嗡震颤,黑血中的虫卵如活物般蠕动。他的竖瞳微微收缩,嘴角咧开一个精准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怎么?怕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还是说……你终于想起来了?”
我右眼的青铜义眼骤然灼痛,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尖针刺入脑海——
湘江底,锈蚀的青铜锁链缠绕着一具龙骸,半片金鳞在黑暗中微弱闪烁。而锁链的尽头,赫然连接着一枚熟悉的鱼符……
“你……”我咬牙压下剧痛,嗓音因青铜的侵蚀而嘶哑,“当年米格吞下的鱼符,根本不是封印,而是……”
“是饵。”赑屃轻笑,金链哗啦收拢,鱼符“咔”地裂成两半。更多黑血涌出,在地面汇聚成扭曲的符文,“烛龙以为靠半颗心脏就能镇住饕餮?可笑!我花了三千年,才让这些‘孩子’啃穿他的封印——”
白璃的狐火突然暴起,九尾如利刃横扫而来:“闭嘴!”
赑屃不躲不闪,胸口龙鳞猛地迸射金光。狐火撞上光芒的瞬间竟被反向吞噬,火焰中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白璃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血线:“火里有东西……在寄生我的灵力!”
沈三柏的藤蔓刚触及地面黑血,立刻枯萎成灰。周瞬的手术刀“当啷”落地——他的手臂爬满青铜纹路,龙纹示警的瞳孔己完全石化。
“没用的。”赑屃俯身拾起鱼符碎片,黑血顺着他青铜色的指尖滴落,“从你们踏入湘江那刻起,我的‘卵’就己经种在你们灵脉里了。”他忽然转头看我,目光如毒蛇盯住猎物,“尤其是你……林道长。”
右眼的剧痛炸开。
青铜义眼突然生根般向颅内疯长,视野被强行撕成两半——一半是现实,另一半却是三千年前的祭坛!青冥的剑刺穿烛龙胸口,而飞溅的龙血中,分明混着几粒青铜色的虫卵……
“看清楚了?”赑屃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当年青冥杀的从来不是烛龙,而是被饕餮污染的龙心。可惜啊,他至死都没发现……真正寄生烛龙的,是我。”
——原来如此。
烛龙剜心不是赎罪,而是断腕求生;青冥碎魂不为封印,是为掩盖龙心己腐的真相。而这一切,早被赑屃化作棋局。
“现在,该收官了。”赑屃张开双臂,湘江的水声突然在耳边轰鸣。地面黑血沸腾,无数青铜锁链破土而出,末端皆挂着残缺的鱼符,“把青冥令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我按住剧痛的右眼,指缝间渗出粘稠的金色液体——那不是血,是烛龙残存的力量。
“你要青冥令?”我哑声笑了,“它不就在你背后吗?”
赑屃猛地回头。
祖师殿的牌位前,那盏永不熄灭的魂灯突然爆燃,火中浮现出青衣书生虚影。青冥的残魂手持半块青铜鱼符,轻轻按在了烛龙牌位上——
“铮!”
天地间响起锁链绷断的锐响。赑屃胸口龙鳞瞬间黯淡,他暴怒地咆哮:“你竟敢——”
但己经晚了。
湘江之水化作滔天巨浪扑来,水中浮动着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每一根都缠着一只挣扎的饕餮子嗣。而浪尖之上,立着金链缠身的烛龙虚影。
“长子赑屃。”烛龙的声音如雷震荡,“你忘了龙族的规矩——”
“叛族者,当受剜鳞之刑。”
金光贯穿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