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言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他这样对待?
她明明是个好姑娘。
陆铮心里涌起难以言说的怒火,他压抑着,沉声对谢书礼道:“这么大的事,你应该先跟双方父母商量好,再跟队里打个报告,这样鲁莽地昭告天下,你想害季听言永远嫁不出去吗?”
“我……”
谢书礼被训得有点心虚。
他刚刚也是气昏头了,说话没过大脑,这会儿才回过味来,察觉到自己这样做不妥。
但话都说出去了,难不成还让他收回吗?
这种出尔反尔的事他做不到。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村民在看着呢,要是反口不认,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想到这里,谢书礼梗着脖子说:“陆首长,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这种心机深沉品行恶劣的女人,我是绝不可能要她的!是个男人都不会要她!”
李春丽生怕退婚这事再生变数,连忙插嘴道:“是啊是啊,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谢长官不愿意,咱们也不能逼着他拜天地入洞房不是?”
“要我说这婚退了也好,我作为女方的娘是没什么意见的,听言呢?要不你来说句话?”
随着李春丽一句话,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季听言身上。
谢书礼也看向她。
季听言垂着眸子,睫毛乌黑纤细,像两把小刷子,鼻梁到嘴唇再到下巴的线条格外优美,这样沉默不语的模样总是显出几分柔弱,楚楚可怜,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谢书礼喉咙动了动,在心里默默地想,如果季听言开口求他的话,他也不是不能把话收回来。
虽然婚还是要退的,但他可以适当给她留一点面子,不至于叫她颜面扫地,以后做人都抬不起头。
季听言看都没看谢书礼一眼,十分平淡地回答道:“我不同意。”
此言一出,谢书礼立刻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她爱自己爱得那么深,果然不会轻易同意退婚。
李春丽急了,一迭声道:“糊涂啊,人家谢长官都说要退婚了,你还死扒着人家不放,不是给人机会叫人说你没脸没皮吗?”
再说了,你不同意退婚,我们家梅儿怎么嫁给谢书礼做长官夫人?
李春丽恨不能按着季听言的脑袋逼着她点头同意,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这么做就是了。
季雪梅更是气得骂她:“癞皮狗,整天就知道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书礼哥哥,我呸!不要脸!”
陆铮垂下眸子,扶住季听言的手掌缓缓握成拳,默默往后退。
果然,她还是喜欢谢书礼,就算他对她再冷漠再无情,她也还是喜欢她。
谢书礼清了清嗓子,倨傲道:“看在你这么不想跟我退婚的份上,只要你跟雪梅道个歉,说今天的事都是你的错,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不跟你退婚……”
话还没说完,便见季听言冷漠道:“不是他谢书礼要跟我退婚,而是我季听言要跟他退婚。”
“他这种愚蠢无脑又自视甚高的男人,我季听言看不上,也不稀罕要!”
清脆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居然敢说是她不要谢长官?是她要跟他退婚?
她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嫁给谢书礼?她踩了狗屎运才能跟他有一段婚约,不求爷爷告奶奶,费尽心思嫁给他就算了,居然还主动说她不要他?
她脑子确定没问题吗?
李春丽和季雪梅高兴得嘴角都控制不住,心说季听言这女人终于疯了!最好疯得再厉害点,把谢书礼得罪得再狠一点!
与谢书礼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相比,陆铮整个人都振奋起来了。
原本收回的双手再次伸了出去,稳稳扶住季听言的肩膀,用行动告诉她——想做什么你尽管做,反正有我在身后给你撑着。
季听言淡定地看着谢书礼,他好像真的要气死了,胸口剧烈起伏,一双狠狠瞪着她,好像她让他受了多大的屈辱一样。
她忍不住哼笑:“你觉得我骂你愚蠢是骂错了,是吗?”
谢书礼气得说不出话,只冷笑。
季听言伸手把他推开:“那就让开,别挡路,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你到底有多愚蠢。”
谢书礼被推开的时候,心里的怒火己经攀升到了极点,他粗暴地伸出手,想要狠狠扼住季听言的肩膀。
“你这个女人,你给我站住!”
然而他并没能碰到季听言,陆铮轻而易举将他的手按了下去,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谢书礼满头怒火瞬间被浇灭,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而季听言己经走到季雪梅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你不是口口声声说那不是毒草吗?怎么我把草放进你嘴里,你反而不敢吃了,还怕成这样?”
“我……谁说我害怕了?我那分明是呛到了!”
季雪梅竭力装出镇定的模样,却在看到季听言又拿出一株草药时,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我这里还有一株,不如你吃下去,让大家看看这究竟是不是毒草。”
“虽然会吃点苦头,但也不会太严重,只不过就是五脏腐烂,口鼻出血,筋脉寸断罢了,你能忍住的,对不对?”
“不……我不要……你别过来!”
季雪梅慌得要死,手脚并用地往后退。
众人见她怕成这样,心里也都忍不住起了怀疑。
“季雪梅不是很肯定那不是毒草吗?怎么又怕成这样?”
“何止害怕,我看她都快尿裤子了!”
“……这么说,季听言说得是对的,那草真是毒草?吃了真能要人命?”
“不会吧……季雪梅,你快吃给大家看看啊!”
“就是啊!你不是说那草没毒吗?你吃一个给我们大家伙儿看看呗!”
季雪梅哪敢吃,她又不是不想活了。
但眼下所有人都在逼她,她完全被架在火上烤,只能苦着脸求助李春丽。
“娘……我不想吃,你快帮我啊,我可是你亲闺女……”
见状,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果那草不是毒草,季雪梅根本不至于怕成这样,还哭爹喊娘。
有人喃喃出声:“所以,我们真的错怪季听言了,猪仔真是被毒死的?季雪梅采的真是断肠草?”
“八成是……”
“他娘的,臭丫头居然敢骗我们!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眼见众人都用仇恨的眼光看着自己,季雪梅彻底慌了,摆着手,徒劳辩解。
“不……不是我……你们别听季听言胡说……”
李春丽连忙接上:“就算那草真是断肠草,但也不能证明什么,又没有人亲眼看到我家梅儿采了那草,还喂给猪吃,你们不能冤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