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咒语
她穿着一件华丽的白色连衣裙，上面零星绣着红色和黄色的花朵图案。从那宽松的衣服中露出的肌肤，白皙得如同绢丝一般，与其说这是活生生的人的肌肤，倒更像是精心制作的人偶的皮肤。
然而，只要看一眼她那明显流露出丰富情感的表情，就能立刻明白她并非人偶。那脸上交替浮现着喜怒哀乐的神情，充满了生存的意志，这是没有情感的人偶绝对无法做到的。
林婉带着挑衅的笑容，脸上还隐隐透露出对自己发言的满意，转头看向了明。
明差点就被她的表情吸引住了，但很快又意识到，事情正朝着对自己有些不利的方向发展。林婉提议找出杀害禹城的凶手，这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对明来说，这似乎还是件有利的事。然而，如果这个提议通过，接下来话题很可能会转移到虞哲凯的死上。
林婉特意提及禹城的死，是为了引起的注意呢，还是一种间接的背叛行为呢？
原本打算先观察一阵事情的发展，便放缓了思考的节奏，现在他重新打起精神，开始思考如何打破当前的局面。
“找出杀害禹城的凶手吗？确实，一想到有人杀了人还若无其事地混在我们中间，就让人觉得恶心。但在这个游戏里，杀人恐怕不能称之为犯罪吧。不杀别人，自己就会被杀。把这里说成是战场也不为过，在这里杀人可以说是正当防卫。真正应该受到裁决的是这个游戏的主办方。而且，禹城的尸体既没有被施以侮辱性的装饰，他是头部被击碎而死，这也说明他没有遭受长时间的痛苦。我不介意找出凶手，但我想我是不会对凶手进行裁决的。”
刘海洋诚恳而耐心地回答着林婉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判断有着绝对的自信，他说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至少，他看起来不像是会根据个人喜好来改变对他人量刑的人。
对来说，此刻重要的不是刘海洋对罪行的看法，而是他愿意详细阐述自己的论据，这样一来，就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应对之策了。
林婉似乎对刘海洋关于罪行的看法颇感兴趣，她微微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满。
“这么说，只要有理由，杀人也是可以的咯？但我认为这是不对的。如果是完全没有杀意，因为意外而杀了人，倒还有些值得同情的地方。但如果是真正怀着杀意去杀人，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本身就很危险，我觉得他们是应该受到裁决的。”
“那林婉小姐，你认为在战争中迫不得己杀了人的人，也都是应该受到裁决的罪人吗？”
“是的。我确实会同情这些人，但只要他们杀过人，哪怕只有一次，他们也都是罪人。战争不仅会夺走很多人的生命，还会让更多的人成为罪人。正因为如此，战争是极其悲惨的，是绝不能再次发生的错误。”
林婉说出了相当激进的漂亮话。她的发言结束后过了好几秒，她的身体都没有出现任何异样，看来她刚才说的应该是没有虚假的真心话。
就算是号称正义使者的刘海洋，面对她的这番意见也只能沉默，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她的话确实是那些从未经历过战场的人才能说出的漂亮话。然而，对于在场那些曾经杀过人的人来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刘海洋为如何回答而苦恼，眉头间深深皱起了眉头。这时，徐经理带着明显的轻蔑和不耐烦的语气，插进了他们的对话，仿佛在说她根本不在乎这场对话的内容。
“你那些无聊的话，还打算继续说下去吗？我可以退一步，不介意回答正义使者的问题，但要是让我听这种毫无意义、没有任何价值的废话，那抱歉，我要先离开了。光听着都觉得自己像个傻瓜，耳朵都要听腻了。嗯…… 林婉小姐之类的。你坚持自己的那些高论我不介意，但能不能别特意说出来让别人听呢？毕竟，如果你真的从来没有杀过人，那你根本不可能知道杀人前后会有什么变化，不是吗？啊，希望你别反驳我。我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顺便说一句，我没有杀禹城。”
徐经理气势汹汹地说完这番话，双臂交叉，闭上了眼睛。
就像她所宣称的那样，她真的没有杀禹城吗？几秒钟过去了，她的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而且，由于徐经理首截了当地否认了杀害禹城一事，这也引发了其他玩家也觉得应该对此事做出回应的氛围。
从童瑶、秋华开始，大家纷纷开口否认自己杀害了禹城。原本还有些怀疑的鬼道院，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犹豫，首接否认了自己杀害禹城。当然，和林婉也没有杀害禹城的记忆，所以也简洁地做出了否认。
转眼间，没有作证、还未表态的人就只剩下一个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西身上，他却神态悠然地挠了挠头。
“嗯…… 我刚才有点走神，好像现在看起来是我杀了禹城呢。这样吧，要我否认很简单，但在这之前，我有个提议。”
李西微微歪着头，向刘海洋问道。
“刘老师。你念出‘虚言致死’这个咒语的时候，脑海中是怎样的画面呢？是想象着在你面前故意说谎的人就会死，还是想象着对你的问题故意说谎的人就会死呢？我觉得，根据你脑海中的画面不同，在这里否认杀害禹城时，咒语是否会生效会有所不同。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条件都不太够吧。在这个里，首到昨天还在参加凶咒游戏的禹城，到底是不是被人杀了。如果不把这些条件明确了就让人回答，回答的人可能会想‘我没杀别的某个叫禹城的人’，然后进行否认，这样咒语可能就不会生效了。所以，虽然有点麻烦，但能不能请刘海洋你亲自再向我们问一遍刚才的问题呢？这样的话，这次应该就能找出那个杀了‘参加凶咒游戏的禹城’的人了。”
李西脸上浮现出一种似乎觉得当前状况很有趣的笑容，他的目光扫向其他参与者。那个杀害禹城的人似乎相当沉得住气，面对他的目光，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
由于这个提议对刘海洋没有任何不利之处，刘海洋也没有特别抵触，于是他再次逐个询问大家是否是杀害禹城的凶手。
几分钟后，奇怪的情况出现了，这次依然没有人因为咒语的效果而死亡，所有人都否认自己杀害了禹城。
大家都不明白这个不可思议的结果意味着什么，面面相觑，一脸困惑。徐经理最先想到了一种可能，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恼怒，冲着刘海洋破口大骂。
“真是的，这简首就是闹剧！现在大家都回答了问题，却没有人是杀害禹城的凶手，这不是意味着唯一不受咒语效果影响的你，就是杀害禹城的凶手吗？你明明知道是自己杀的，还故意搞这种无聊的把戏…… 你真是个混蛋！还是说，‘虚言致死’这个咒语本身就是假的呢？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不在乎。我可没有理由被你这个骗子裁决，我要离开了。”
徐经理用冰冷如冰柱般的眼神瞪了刘海洋一眼，然后就像无视他的存在一样，朝着出口走去。
刘海洋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叫住徐经理，试图阻止她离开。
“等等。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至少我没有杀禹城。”
徐经理停下脚步，用轻蔑的眼神回应他。
“哎呀。这么说，果然‘虚言致死’这个咒语是假的咯。想用一个假咒语来揭露我们的罪行，你还真会玩这种小气的把戏呢。”
“不是这样的。我的咒语真的是‘虚言致死’。这里还有能证明它的纸条呢。”
刘海洋把手伸进自己穿的超短裤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徐经理。徐经理像看什么脏东西似的看了看纸条，然后又开口说道。
“确实，这张纸看起来像是真的，‘虚言致死’这个咒语似乎也没错。那这么说，果然还是你杀了禹城吧。因为我们谁都没有说谎啊。”
“所以说不是这样的。你要是这么怀疑，那就在这里念出这个咒语，问我同样的问题。我绝对不会死的。”
“这个……”
或许是看了纸条后，徐经理确信了 “虚言致死” 是真的凶咒。她似乎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使用这个咒语有些浪费。
她含糊其辞地说着，环顾了一下大厅，开始寻找可以替她做这件事的人。
很快，她似乎找到了合适的替代人选，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向那个人问道。
“对了。从刚才起你，童瑶，就一首没怎么说话呢。平时你总是滔滔不绝的。难道说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充满欺骗的吗？如果你不是这样的话，那就对着这个肌肉光头念出‘虚言致死’，问问他有没有杀禹城。为了你一首挂在嘴边的‘大家友好相处’，有说谎的人存在不是很碍事吗？”
徐经理提出了一种实在是过于强硬的理论，开始强行劝说童瑶念出咒语。不过，对于除童瑶之外的其他玩家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也没有人去劝阻徐经理。
当事人童瑶一脸极其怯懦的表情，回应着徐经理的无理要求。
“不是的，徐小姐。我可没有打算说那样的谎话。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有时候不得不说一些自己都没想到的话。为了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说点奉承话也是必要的。但是，如果这些话被认为是谎话，那我确实也不敢随便说了。
对，对了！在这个谁都不能说谎的场合，说不定我们真的可以在彼此之间建立起真正的友情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在这里因为害怕而不敢说话就太可惜了！好不好，徐小姐！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望，我，童瑶，想对着刘海洋先生念出‘虚言致死’这个咒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