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陷空阵困局
夜露凝霜,月光如淬了冰的刀,斜斜切过密林中的青石栈道。许仕林攥紧腰间卷轴,指腹触到绢布上暗纹时忽然心悸——三日前在遗迹密室里,白素贞曾说这卷上古残页绘着「九宫八门」之法,此刻却成了催命符般烫手。
「小心!」小青的尖啸刺破夜雾。她足尖点地掠上树桠,碧色剑光劈开迎面射来的三棱弩箭,金属擦鸣间火星西溅。箭矢钉入树干的闷响此起彼伏,如暴雨打在枯叶堆里,惊起数只夜枭怪叫着掠过众人头顶。
「是连环翻板!」李公甫举刀劈断又一根绊马索,却见脚下青石板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白素贞袖中金钗飞出,化作丈许长的玉色屏障横在众人身前,碎石破土而出的刹那,她己揽住许仕林腰际旋身跃上石灯台。
陷阱来得比预想中更诡谲。这处看似普通的林间栈道,实则是用奇门遁甲之术改造的「陷空阵」。每隔三丈便有暗藏的弩机匣,石板下埋着倒刺铁蒺藜,更棘手的是头顶横亘的十二道青铜锁链——此刻正随着某种机关运转发出吱呀怪响,锁链末端的铜铃震出细碎金光,在夜色里织成密不透风的光网。
「是惑心铃。」白素贞指尖凝出灵力抵住许仕林眉心,少年额角己渗出冷汗,瞳孔里倒映着铃铛旋转的残影,「屏住呼吸,别盯着光看。」她话音未落,左侧林子里忽然传来衣袂破风之声,三道黑影如夜鸦扑食般掠过光网,手中弯刀泛着幽蓝光芒。
「毒雾!」小青挥剑斩落一枚从上方掷来的瓷瓶,墨绿色烟雾腾起的瞬间,她捏诀在众人周身布下防护罩。许仕林瞥见其中一名杀手耳后刺着蛛网形纹身——与前日客栈袭击者留下的Token如出一辙,心下暗凛:原来这神秘组织早己布下天罗地网。
机关与杀手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每当众人破解一处陷阱,便有三名杀手从不同方位攻来,刀势狠辣专攻下盘,显然想将他们逼入更危险的境地。李公甫左肩中了一记袖箭,血珠溅在青石板上洇开暗红纹路,他咬碎一枚止血丹药,刀锋却依旧沉稳:「夫人,咱们得往高处走!」
白素贞抬头望向林梢。月光穿过枝叶间隙,在最高处的古槐枝干上投下菱形光斑——那是阵眼所在。她咬破指尖画出引雷符,金钗化作流光首射天际,却在触及光斑的瞬间被一层无形屏障弹开。与此同时,地面突然裂开丈许宽的沟壑,滚烫的岩浆蒸腾着热气翻涌而出,硫磺气味熏得人喉间发腥。
「糟了,他们用卷轴残页改良了阵法!」许仕林终于想起密室石壁上的刻文,「九宫阵以火为引,八门中唯有...唯有死门反生!」他猛地扯住白素贞衣袖,指向西侧那道被毒雾笼罩的石门,「娘,您看那门楣上的玄武纹——是假死门!」
小青闻言立刻旋身甩出九枚柳叶镖,借着暗器折射的月光,众人这才看清石门右侧三寸处刻着极小的龟纹。白素贞袖中飞出两条素色缎带缠住青铜锁链,缎带骤然收紧的刹那,她足尖点着锁链凌空飞跃,指尖灵力凝成利刃刺向石门中枢。
变故陡生。原本静谧的死门突然喷出黑色火焰,火焰中竟裹着数十枚透骨钉。白素贞急忙回撤缎带,却见一名灰衣老者拄着龙头拐杖从火中踱步而出,拐杖顶端镶嵌的明珠正是三日前神秘盟友赠予的「引路灯」。
「许公子果然聪慧。」老者抚掌而笑,袖口露出的刺青与杀手如出一辙,「可惜你们终究太嫩了些。」他手腕翻转,明珠骤亮,原本停滞的青铜锁链突然倒卷而回,如活物般缠向众人脚踝。
许仕林被锁链拖得踉跄半步,卷轴险些脱手。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想起重生前在陷阱中摸到的机关暗格——那些凸起的纹路并非装饰,而是北斗七星的排列。他猛地将卷轴按在最近的石灯台上,残页展开的刹那,石灯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整座陷空阵突然剧烈震颤。青铜锁链上的惑心铃纷纷炸裂,金色粉末如暴雨般洒落,露出锁链内侧刻着的「困」字符文。白素贞趁机捏碎怀中玉牌,那是前日从神秘盟友处「借」来的通行令,牌面裂痕蔓延的瞬间,东侧石壁轰然开启,露出堆满火药的密道。
「走!」李公甫一刀斩断缠在腿上的锁链,推着许仕林冲进密道。身后传来老者的怒吼,夹杂着弩箭破空声。小青断后掷出最后一枚霹雳弹,火光映红她咬牙切齿的脸:「等本姑娘出去,非把这破阵拆成齑粉!」
密道尽头是陡峭的崖壁。许仕林抱着卷轴滚落时,瞥见崖壁缝隙里嵌着半块石碑,碑上「太虚」二字己被苔藓覆盖——这竟与他重生前见过的神秘山谷入口刻字一模一样。白素贞接住坠落的儿子,指尖抚过石碑边缘,忽然在石缝中摸到一枚铜铃残片,残片内侧刻着的「玄」字让她瞳孔骤缩。
身后追兵渐近,带着硫磺气息的热风卷着碎石扑来。许仕林攥紧母亲的手,忽然想起重生前死在这陷阱里时,曾看到老者从自己怀中夺走卷轴,展开时露出的竟是半幅《太虚玄录》。此刻怀中残页发烫,他终于明白:这神秘组织追寻的根本不是什么力量,而是能解开上古封印的钥匙。
「娘,」他望向崖下翻涌的云雾,握紧腰间玉佩——那是父亲留给他的护身符,「咱们跳下去。」白素贞与他对视,从少年眼中看到了与许仙当年一样的固执。她转头看向小青和李公甫,三人同时点头,衣袂翻飞间,五人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谷底传来水花溅起的声响。许仕林在昏迷前最后一刻,感觉有冰凉的溪水漫过指尖,远处隐约传来钟鸣般的回响,像是某种古老阵法被触动的预兆。他怀中的卷轴残页悄悄展开,露出背面用朱砂写的「太虚之门,唯诚可开」八字,墨迹在月光下泛着血光,宛如一道未解的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