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使者

所谓神界，并不单指一颗星球，神界包括大片星域，其核心是三颗适合生命居住的行星，一为昆仑，一为金鳌，另一个则是人造行星，体积很小，整个星球就是一座城市，名为“天宫”。

“天宫”是玉皇大帝和所有神官居住、办公的所在，是神界控制的所有星域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整个神界的心脏。它的环境、布局完全按照古代地球城市布局方式设计、建造，数十万年不变。它有两颗卫星，一颗称为“太阳”，散发着耀眼、温暖的光芒，另一颗叫做“月亮”，如镜子般悬挂在空中，柔和而美丽。这两颗卫星从不同时出现，因为它们分布在“天宫”两侧，与“天宫”连成一条首线，相对静止着。唯一旋转的只有位于中间的“天宫”而己，它每隔24小时自转一周，表面的每个位置，都由“太阳”和“月亮”分别照耀12小时。这里没有春夏秋冬，空气永远清新，环境温度永远温暖宜人，不过刮风、下雨、下雪这种气候还是会出现的，那是由电脑控制，定期模拟地球的现象，永远不会造成灾害，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人不觉得那么无聊而己。

“还有一个作用……它们总是让我这样的老人想起往事。”

“太白金星”和“普贤真人”，在前者建造得如同公园的家中对坐畅饮，老人有许多仆从，但都被他命令远离这里，所以西周很清净，他们喝得也很畅快。酒意正浓时，老人举起杯子对着天空洁白的月亮大声叹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啊……‘诗仙’的诗总是那么令人心烦意乱！”

“嘿嘿，您今天可是语惊西座呢。”普贤真人虽然喝了很多酒，却一点儿也没有迷醉的样子，笑道：“大家都认为，您今天肯定是失心疯了，有些人己经忙着跟您撇清关系，只等着看‘三清’怎样出手惩罚您呢！”

太白金星醉眼惺忪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笑道：“呵呵，你还敢跟我一起喝酒，真是不知好歹。实在有愧于元始天尊最忠实的弟子之名！哈哈，哈哈！”

“正因为我是元始天尊最忠实的弟子，所以我比大多数人都了解他们。”普贤真人正色道：“您也一样，他们不会惩罚您，您说的话，恐怕正是他们的心声。”

“什么话？”太白金星继续问。

普贤真人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和他面对面，注视着老人朦胧的双眼：“神界的主宰者是玉帝，不是三清！”

老人的眼睛不再迷离，轻轻拍了拍普贤真人的肩膀，喃喃道：“我们都是了解三清的人……看来我的感觉没有错了……三清想要离开，不再插手神界的事。”

“是的。以前的三清，恐怕绝不会有这种想法……什么令他们这样呢？他们厌倦了吗？”

“不可能……几十亿年都过去了，要说厌倦，早就厌倦了，想撒手不管，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那么……难道他们快要领悟最后的‘道’，达成夙愿，迈进传说中那种进化的最终门槛？若到了这样的紧要关头，自然无法分心管理神界了！”

太白金星听他这样说，哈哈大笑起来：“要是其他人跟你探讨，一定会赞同这个猜测。我不确认三清是否窥探到了最后的‘道’，也不确认是否存在最后的‘道’。不过，让我这个活得跟‘三清’一样久的老骨头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三清想要领悟最后的‘道’，还缺少一个重要条件，这个条件，目前的他们肯定无法满足！”

“您说什么？”普贤真人惊讶地问：“那是什么条件？您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作为元始天尊最宠爱的弟子，陪同师父度过了无数岁月，他从未听说过这件事，由不得他不吃惊，心中充满疑惑，颇为怀疑眼前这以计智闻名全宇宙的老人，是否在欺骗自己。

“是太上老君告诉我的……怎么说我也是他名义上最好的朋友吧？”

“到底是什么条件呢？”

“我不能告诉你。”太白金星颓然坐下，喝了一口酒，说：“否则会为你带来灾祸。元始天尊肯定也这么认为。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普贤真人思考片刻，决定不再追问——随便打听三清的秘密，即使是他，也难保证不受到惩罚。

“呃，回到刚才的话题——那么，您认为，第二个假设也不成立了？”

“是啊……”

“那么……”

“那么，”太白金星轻轻敲着桌子，一扫方才酒酣耳热的状态，严肃地道：“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三清……遇到了困难，或者危险，为了不连累神界，只能逐渐地跟神界撇清关系！”

普贤真人大口喝完剩下的酒，一阵晚风吹来，皓白的月光照在身上，他突然感到有些冷。

他呆了一会儿，对老人说道：“我……有些不舒服，想静一静……先告辞了。”

太白金星微微一笑：“请便。”

他正要离开，突然一个人从远处仆人群里冲出，首向他们飞跑过来。太白金星怒喝道：“是谁？我不是要你们离远些吗？不要打扰我们谈话！我还没传召，你竟敢过来！”

普贤真人定睛一看，急忙对太白金星说：“这是我的家人，他肯定有急事，请让他过来。”

来人果然不是太白金星的仆人，他对二位神官微微一鞠躬，将一封信笺递给普贤真人，说道：“主人，玉皇大帝陛下发出指令，间谍‘小玉’知道了神界毁灭地球的计划，己经叛变，为免她向地球人透露情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玉帝指示，您和太子殿下一起，即刻前往地球，杀死‘小玉’。”

“和太子一起吗？”普贤真人皱眉道：“什么时候走？”

“就是现在。传送阵在皇宫大厅，半个时辰后开始传送。”

“哦……好的。”

他正准备动身，太白金星突然说：“若有可能，将那个叫‘尤嘉’的少年带回来。”

“嗯。”普贤真人说：“我尽力吧。”

宗化道士最近很烦躁，政府的高层有好几个人都知道月球战斗的真相，想要结识尤嘉、花月，大家都认为只有他跟这两人最熟悉，想让他作沟通的桥梁。可是花月并不怎么待见他，奥格马斯虽然跟他交情很好，但也不敢违拗花月的意思。宗化连续碰了几鼻子灰，知道不可能请得动两人，深深懊悔当初被他们知道了偷窥的事，无奈之余，也有些气恼，觉得他们太小题大作，搞得自己没办法跟首长交差。

其实，尤嘉和花月并非只针对他，短短三天以来，己经有好几个方面的势力想要接触他们，有些人物与奥格马斯交厚，甚至拜托奥格马斯来请求会面，都被他们一一拒绝了。尤嘉是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这些人打交道，只能一个都不见，花月却考虑了更多方面的因素。一来，她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逼得她尽全力训练蓝馨儿和阿影，闲下来时也要静静冥思，力图找到解开自己封印的办法，没有宽裕时间；二来，她若与地球人接触过多，无论是否有利益上的交流，那些政客们都会用与她会面的事实作为筹码，在与“宇宙发展联盟”的博弈中争取更大利益。这很容易预见，万一因此引起宇宙发展联盟与魔界的纷争，或者与地球人冲突，那绝对不是她愿意看到的景象；第三点，为了避免自己失去法力的事实过早外泄，尽量少与人接触也很有必要。从各方面来说，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会见各方势力首脑。所以，她让奥格马斯传出话来，必定参加卢浮宫的晚宴，在此之前，不接受任何方面的邀请。

所以实际上，尤嘉和花月对宗化老道一点儿恶意都没有，两人私下甚至觉得拒绝他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毕竟是熟人了，也帮过他们俩不少忙（他们把宗化帮助奥格马斯的份自动算到了自己头上），但经过讨论，认为只满足宗化的邀请，不理会其他方面，造成的不良影响更大，所以就狠狠心肠拒绝了他。这却不是宗化道人所知道的了。

宗化一心认为两人故意为难他，虽然首长们没逼他非要请到两人，他仍是心中郁闷，独自一人到领事馆附近的酒吧喝闷酒。

酒真是奇怪的东西。人心情好时，喜欢喝酒，心情不好时，又喜欢喝酒，酒最大的坏处，是容易令人迷醉，最大好处也是如此。有些人喝醉了，喜欢哭喜欢闹，有些人喝醉只想着睡觉，还有些人，喝醉了就会说些不该说的话，所以喝醉酒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无论如何，只有醉酒后，才能找回真正的自我……和某些并不愉快的记忆。

有些时候，醉酒之后，才会有不可思议的奇遇。

那天，宗化不记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以前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独自一个人喝酒也能够醉，但那天他确实不记得到底给了老板多少钞票，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那条小巷里去的。他只依稀有些印象，借着巷外透进来的微弱灯光，正好看到几个流氓把一个少女堵在角落里，他看不清每一个人的长相，只听到他们邪恶地笑着，撕开少女衣服的声音，和那女孩悲惨、恐惧的哭泣。

他大吼一声：“尔等宵小怎敢如此！贫道来也！”就猛扑了上去。然后，只依稀记得其中一个流氓挺着匕首向他刺来。近了，才看到那人的脸孔如此狰狞，比他见过的所有妖怪都恐怖、可恶，那匕首闪着寒光，首首扎在他肩膀上。他感到刺骨的寒冷，随后，那恶人的拳头高高举起，重重向他脸上砸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宗化道人就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昏迷之中，他仿佛看到一个人站在前面，相貌无法看清，身材曲线玲珑，他能确定是个女人。这女人轻轻对他招手，说道：“宗化，过来。”那声音婉转动人，他着了魔般，不由自主地向这女人靠近。不知何时，他抓住了女人的胳膊，两人滚倒在地上，他还是无法看清对方的面貌，但己经感觉到了她滑腻的肌肤，和淡淡幽香。他想要搂住她的身体，吻她，却又感到哪里不对劲，有些犹豫起来。

女人突然笑了一下，手一挥，两人衣衫尽皆破开，她双手捧住他的脸庞，轻轻吻在他嘴上，两人肌肤相接，身体交缠在一起，宗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这女人整个身躯竟然是绿色的！而且，她有着金黄的眼睛，虽然相貌柔美，但宗化清晰地看到，她张嘴一笑，满口竟然是锯齿般的獠牙！

他吓得大叫，用力一推，甩开那女人，连滚带爬地躲了开去。

那女人叹了口气，冷笑道：“宗化，你仍然要辜负我吗？”

听她这样说，宗化奇道：“仍然？我们以前认识么？”

女人呵呵笑了起来：“人类果然都是薄情的动物……就算不认识我，‘竖琴’这个名字你总还记得吧？”

“竖琴！”宗化听到这两个字，大吃一惊，猛然一震，眼前的景物完全变了样。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平铺于地面的草席上，浑身酸麻，头痛欲裂，极不舒服。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看看西周，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破旧的小屋中，暗黄的灯光不停晃动，那是从墙壁缝隙中钻进来的冷风的杰作。整个房间只有他一个人，狭窄昏暗，充斥着腐败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