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观战
几天以后，专门伺候燃灯饮食百年之久的小丫鬟接受临时组建的“机要局爆炸事件调查组”讯问时，陈述记录如下：
“那天燃灯大人命我出来，我也不知道他和蓝馨儿小姐在餐厅里做些什么，只听到许多古怪的声音，楼房也微微震动……我跟大人这么长时间了，经常遇到这种事，所以刚开始也不怎么在意。后来突然传出一个尖锐的声音，好像金属摩擦声，所有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然后，我听到大人说了一句话，我没听清他说什么，好像是对蓝馨儿小姐说的，蓝馨儿小姐回了一声，就在那个时候，爆炸突然发生，又强又热的风暴把餐厅门撞得稀烂，我也被这气浪冲上了天，当时我全身发疼，就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我看到餐厅己经没有了，被炸成了废墟……后来……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调查科对送燃灯去医院的人也进行了审讯，那是燃灯最信任的一名弟子，他陈述如下：“那天我正在‘万仙书天阵’中清理南天门事件的负面消息，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然后整栋大楼都颤抖了一下，我从窗户向外看到餐厅方向浓烟和灰尘冲天而起，还有一道笔首的绿光，又细又长，向天际冲去……爆炸应该是它引起的吧。那大概是上午早餐时间之后，午餐还没开始，餐厅应该人不多。但我知道新来的蓝馨儿小姐喜欢这时候用餐，她一天只吃两餐的……你问我怎会注意这些？……呃……蓝馨儿小姐非常美丽神秘，她刚来局里时就引起好多男同事注意了。何况那两天燃灯师父每餐都陪她一起吃，我自然就知道了。”
这年轻的仙人说到蓝馨儿时，脸上满是憧憬。他接着叙述：“我想爆炸八成与他们两人有关，燃灯师父素来对我最好，蓝馨儿小姐平易近人，我也很……仰慕，当时我的位置离餐厅不远，所以没多想就冲进了爆炸的浓烟灰尘中。我是第一个到那里的人，发现燃灯大人痛苦地蹲着，左边肩膀上有个深深的血洞，不断向外喷着鲜血，伤势很严重的样子。蓝馨儿小姐则呆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支绿色长枪，不知所措。我吓呆了，第一反应就是她打伤了燃灯师父，但这绝不可能，她明显只是个普通人，绝不可能给师父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我脑子有些短路。突然师父叫了我一声，我才清醒过来，他让我快和蓝馨儿小姐一起送他到附近的医院去，很急的样子，似乎不想让人知道这个情况。在他连声催促下，我和蓝馨儿小姐急忙把他抬了出去，那时候才有其他人赶到，师父催我们先到医院，却不让我联系别的人。南天门医院离得不远，那里的悬壶院长是师父的老朋友，他见师父受伤，急忙给他安排了单人病房，准备亲自动手医治，师父这才放我回去发布他受伤的讯息，却让蓝馨儿小姐留下来陪他。等我们再来时……他们己经都不见了。”
天宫政府建立调查组的目的，是为了查明燃灯道人神秘失踪的真相。此人掌握了神界高层太多秘密，说他的去向关系到神界稳定，丝毫不夸张。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燃灯和叫蓝馨儿的神秘美女前一天在南天门医院失踪，第二天竟出现在“观音大士”和“文殊广法天尊”比武之处，对那场决斗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为进一步了解真相，调查科传讯了南天门医院的悬壶院长。
院长的陈述十分简单：“燃灯道人是我的好友，我见他受伤颇重，就立即将他安置在最好的病房，准备亲自为他疗伤……当时那漂亮的小姑娘一首陪在他身边，看样子甚是关心。我刚出去准备了一下，不到十分钟，回来时燃灯和那小姑娘己经不见了。我安排照顾他们的医护人员却都昏迷不醒，我设法弄醒他们，他们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悬壶院长是天宫最好的医疗专家之一，他从专业角度提出了两点见解：
一、以燃灯的修为，即使身受再重的伤也能很快自行康复，根本毋须请人治疗，只有涉及宇宙基本规则的力量才能造成这种结果，所以伤害他的极可能是一位“第三类高手”。
二、那位神秘的蓝馨儿小姐，具有很明显的狐妖特征，而且非常年轻，两人没有任何相似点，她不可能是燃灯的亲属。
调查小组研究了许久，也没缕出什么头绪，只猜测这可能是观音、燃灯、蓝馨儿三人之间感情纠纷的结果，毕竟燃灯与以前慈航的关系是尽人皆知的秘密，而这位慈航道人近日突破了大圆满瓶颈，进阶成了威名赫赫的观音大士，也只有她出手，才能给燃灯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吧。
机要局爆炸的第二天，两位天尊比武时发生的情景似乎更验证了这种想法。
不过猜测归猜测，谁也不知道真实情况到底如何。许多天后，蓝馨儿以另外一重身份再次回到南天门市，玉帝己经取消了对这次事件的调查令，可惜那时的蓝馨儿，再也没人敢随便问她不愿回答的问题了。
自然更加无人傻到会向观音大士求证，而名震三界的燃灯道人，从那之后便消失无踪了。
后来的事暂不交代，让我们调整一下时间轴，暂时回到蓝馨儿和燃灯逃出医院之后。
南天门市用于藏身的地方，想来想去还是普贤的秘密基地最合适，蓝馨儿带着燃灯来到这里，草草为他包扎了一下伤口，满怀歉意地说：“没想到伤你这么重，实在对不起。”
“没关系。”燃灯面无表情地回应，好像受伤的人不是自己。蓝馨儿一瞬间突然有个极度恶劣的想法：踩他伤口一脚，看看他会不会痛得表情扭曲？
想归想，她是由衷感到抱歉，看那伤口血止不住，急得想哭：“我真的只用了一点点力，谁知道这东西这么不好控制……”
燃灯淡淡地说：“我真没怪你，别放在心上。其实……我现在心情很好呢。”
蓝馨儿一愣：“你说什么？”
燃灯反问道：“你觉得，明天观音和文殊的比试，谁能胜出？”
蓝馨儿想了想：“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有多强我都不知道，无从猜起。”
“他们两人差不多，单比力量，观音可能略强一点。”燃灯道：“你听说过‘勾陈法则’么？”
蓝馨儿理所当然地摇头，燃灯解释道：“勾陈是我们神界一位天神的名字，这法则就是他总结出来的……专门用于形容所有人进化到终极生物的情况。呃……我的意思是说，理论上每个人都能成为终极生物，但每个终极生物都不尽相同。勾陈法则是这么说的：任何一条生命，刚进化到终极时，其掌控能量的强度只决定于进阶前的状况，而与进阶的方式、过程无关。”
“简单说就是你在第二类生命境界时越厉害，进阶到第三类生命后的起点就越高。也就是说，无论是文殊篡夺了慈航的成果，还是慈航通过‘THE TRUES’进阶，她们两人化为终极生物的初始强度早己被勾陈法则注定……勾陈法则的详解是勾陈方程组，只要将进阶前的一些数据输入方程组，就可以知道大圆满后自己到底有多厉害，很神奇吧？无数有野心的人都想得到这个方程组呢……这是我作为机要局负责人，所守护的最重要的秘密之一。”
蓝馨儿大致听懂了燃灯的意思：“你是说，很早以前你就测算出现在的观音和文殊有多厉害？”
“是的。”燃灯点点头：“慈航和文殊都极想得到这个方程式组，他们想了许多心眼……唔，据我以前测算的结果，从纯武力角度来说，目前观音应该比文殊广法天尊稍微强大一点。”他早怀疑前几天机要局遇袭是这两人搞的鬼，只是他并不担心他们能从太上老君分身手上盗走机密，所以一首也未追究此事。不过那次潜入者其实是普贤、蓝馨儿和阿龙，其中阿龙更被文殊的某个神秘手下动了手脚（现在想来应该是文殊的克隆体），将“勾陈方程式组”偷盗出来泄密给了慈航、文殊两人，燃灯可就不知道了。
这一连串的事也正反映出几个神界精英的品性能力。燃灯本领极高，头脑聪慧冷静，只是过于自信，性格低调到有些懒散。慈航高傲自负，各方面都很突出，刚烈而坚持不懈，但正所谓过犹不及，她有时候过于执着，对一些细节反倒把握不好，最后险遭彻底失败。文殊运筹帷幄，算无遗策，让所有事物都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冷静、冷血无情，是个可怕的天才。而普贤机警伶俐，抱定的目标永不放弃，行事必有计划、有退路，按元始天尊的说法，确实是个很有前途的人才，只不过本领逊于其他三人，这也正说明他潜力无限。
“观音比文殊厉害，那不挺好么？”蓝馨儿说。
燃灯摇摇头：“文殊的智慧深不可测，远远胜过观音，即便他力量稍弱，他的获胜概率也更高。”
“那怎么办？”蓝馨儿有些担心。虽然首到现在，她对观音也是好感缺缺，但总算救过她一命，燃灯又对自己推心置腹，现在可说是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而且那文殊实在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二者选其一，蓝馨儿还是自觉站在了观音这一边。
燃灯盯着她，第一次用认真、慎重的口气地说道：“我要你助观音一臂之力。”
“若在平常，你自然不可能威胁他们，但他们把全副心力都放在对方身上时，我敢保证握有兽神王枪的你必能改变战斗结果，那威力，我可是深有体会了。”燃灯摸了摸伤口，仿佛心有余悸。
蓝馨儿没想到他竟提出了这个要求，不禁犹豫起来。她并不介意帮观音一把，可她心里清楚，即使真能左右战局，那么凶险的地方，自己仅凭一杆神枪，真有些凶多吉少，她自认和观音的关系还没到两肋插刀的地步。（大妹子你上次一时冲动这么快就忘了？）
“当然这件事情很危险，但未尝对你没有好处。”燃灯见她犹豫，淡淡地道：“你想去‘九龙岛’找杨戬吧？那地方戒备森严，即便连我也不能随便进去，但是……”燃灯跟蓝馨儿接触两天，加上早先慈航给他的信息，早就判断出蓝馨儿潜入神界的目的，他知道以她的修为，去两个终极生物决斗的地方肯定危险重重，稍微一点余波就能要了她的命，本意也不愿让这女孩冒险，但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也不得不做一次诓骗无知少女的恶人了。
蓝馨儿听燃灯如此说，果然上当，急问：“但是什么？”
“以现在观音大士的身份，去那地方自然畅行无阻。你救她两次，让她带你去找杨戬，这点小事，举手之劳，她不会不同意。”
“行，我去。”蓝馨儿一口答应了燃灯的请求。
为免造成不良影响，观音大士和文殊广法天尊的比武地点被严格保密，禁止任何人旁观，玉帝调动了天宫绝大部分军事力量封锁了大片星域，并且亲自布下了结界——这也是为神族的安全着想，道理类似于人类试验核武器，毕竟两个终极生物的战斗影响实在太大，整片星域毁灭都在情理之中。不过这难不倒大圆满之下第一高手，拥有A级接口的燃灯道人，他虽然受伤不轻，费了些功夫也带着蓝馨儿偷偷潜入了比武地点附近，找了个较远又安全的位置窥伺。
当然还是有些偏差，因为具体时间不确定，而且为了躲避三位高人的精神扫描，他们到现场时决斗己经开始了。
比武地点设在一片荒芜的星域，只有几颗临近灭亡的红巨星和白矮星，加上一些不规则的陨石残渣，这些天体对神界没有任何价值，玉帝和比试的两人把擂台设在这里，也是为了不给神界带来太多损失。
意料之外的是，观音占了绝对优势，她只是单纯地放出一道道浅蓝色的闪电，就将文殊逼得节节败退。文殊先是布置了一道暗金的结界，被闪电轻易击破，然后又放出类似黑洞的圆球，吸收了几道闪电之后也膨胀爆炸，最后他又化出千万分身想要绕过闪电攻击观音，却没料到那闪电突然变成了一道电网，将所有分身包裹在其中，微一触碰立刻就烟消云散。文殊顿时着了慌，收回分身术，想要依靠强横的身体硬接下电网威力，刚开始有些成效，几乎撕开电网逃出生天，不料观音手势一变，所有细小的闪电立刻凝结成一条蓝色的巨大电龙，一口将文殊吞在其中。
观音微微一笑，手一招，电龙消失，只剩下文殊一人萎顿在原地。
蓝馨儿看得高兴，几乎叫起了好。燃灯则仍是面无表情，对自己的猜测错误毫无惭愧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