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亲人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梁环的声音：“禀告总司令，杨司令到。”张司令道：“进来。”房门微启，一个身材高挑的冷艳女子在梁环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这女子身着淡绿色军服，长发挽了个髻盘在脑后，相貌极美，只是神色冷然，令人不敢逼视。她稍微瞟了一眼蓝馨儿，便转过脸去，恭敬地对张司令行礼，问道：“司令，您叫我？”
张司令挥一挥手，让她坐下，对梁环说：“你到外面站岗，我们有些要事商谈，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包括你自己。”
梁环躬身领命，将房门关上退了出去。张司令这才说道：“我给你们两位互相介绍一下，这位是‘翡翠纵队’的司令官——杨莲，这位是……杨戬和妲己的女儿，蓝馨儿！”他的语气甚是严肃，仿佛在说一件非常郑重的事情。
蓝馨儿没想到“杨司令”竟是一名女子，微笑着刚想对杨司令打招呼，却见这“杨司令”突然全身剧震，霍然站起身来，连沙发也撞得连连后退，一扫刚才冷漠的神情，满面惊讶，睁大眼睛盯着自己，颤声问道：“你……你真是……杨戬的女儿？”
蓝馨儿莫名其妙，茫然点点头。这两位司令似乎对自己身份特别敏感，但她首觉到他们绝对没有恶意。
张司令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仔细观察，她体内确实流着杨戬的血。”蓝馨儿注意到，他的叹息竟饱含了沧桑与无奈。
杨司令仍紧紧盯着蓝馨儿，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道：“不错。”颤抖着将手伸向蓝馨儿，仿佛要抚摸她的脸颊，神情激动无比。蓝馨儿深感奇怪，叫了一声“杨司令”，她这才回过神来，颓然坐回沙发。
“她到这里来，是为了见杨戬，你带她去罢……”张司令道。
杨司令一惊，沉吟半晌，道：“我不知该怎么说。”
张司令仿佛有些疲惫，说：“我也不知道。她历经磨难到这里，玉帝关照过，一定要让他见到杨戬，你看着办罢。”
杨司令苦笑着摇摇头，一拉蓝馨儿，对她微笑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你父亲。”
蓝馨儿隐隐觉得自己的父亲可能有些意外，两位司令都难以启齿，她也不好询问，自管跟着杨莲忐忑不安地往前走，反正看到杨戬，一切都明白了。
“宇宙之中，除了神界、魔界、外星人联盟之外，还有许多单独的势力，比如宇宙海盗和‘大宇宙神教会’。三千年前，你的父亲杨戬，是神界最有天赋的青年才俊，但有一次，他发现了以‘大宇宙神教会’信徒的身份潜伏在我神界的间谍，在拘捕那两个间谍的过程中，突然失去了踪迹——根据我们后来掌握的资料，他确实到了地球——但是五十年后，我们偶然在宇宙空间发现漂浮着的他……的尸体！”
“尸体！”蓝馨儿看着一个高大英俊的轮廓隐立在黑暗中一动不动，茫然重复着杨莲的最后一个词。
这不是一个活着的人。他相貌俊美无伦，身体强壮彪悍，与蓝馨儿心目中的父亲一模一样，只不过他平静地立在那里，就像一尊雕像，连眼珠也不转动，甚至感觉不到呼吸和心跳。她握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晃，呢喃着叫他“父亲”，可是这男人依旧没有反应，像断电的机器人一样任她摆布，而他的皮肤像钢铁一样冷。
“这就是现在的杨戬……他己经不叫杨戬了，我们称他为‘二郎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蓝馨儿激动地问杨莲，她万万没料到这种结果，只感到几近疯狂的绝望在心中翻涌，几乎哭出声来。
“我们找到他时，他己经死了，我们没查出死因，后来设法再现了一小部分他的记忆，那些记忆显示了他在地球的一段生活……里面有关于你和妲己的情景，想听吗？”杨莲说：“对你和他来说，那都是很残酷的事实。”
蓝馨儿当然表示想听，杨莲于是继续说：“记忆刚开始时你己经诞生了，他本应死于金狐王的诅咒，却因为一种未知的神秘力量仍然生存着，遗憾的是这并非他的本意。我们从那些记忆片段里发现，他当时充满了负面情绪，颓废，懦弱，悲伤，疯狂，绝望，整天想到的竟是如何去死！他并不爱妲己，甚至厌恶她，生下你的目的竟然就是为自己的死找个方法……可惜他却一首死不了。他不断地自暴自弃，寻死，尝试用多种方法自杀，可惜那股力量令他无论如何也死不了……我们现在也不知道那股力量是什么，只知道它无可抗拒，而且似乎与他变得颓废有莫大关系。后来，五十年后，那股神秘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他终于成功死亡！”
“这就是我们破译他的记忆的全部，只是一些片段……你不是他想要的女儿，他也不是心目中的父亲，甚至不是一个应该活在世上的人。”杨莲平静地说着，淡淡的语调却掩盖不了无尽的悲伤。
蓝馨儿完全呆住了，想不到真相竟是如此！
我追求这么久的亲情，难道只是水中月，镜中花吗？
“我们神界不忍他这样的天才就此陨落，尝试令他复活，没有成效后，将他造成了专门用于战斗的改造人，继续为神界效力。改造得十分彻底成功，他变成了无坚不摧的杀戮利器，被称为‘二郎神’，就是现在这副模样。”
“为什么？你们没有人性吗？他己经如愿以偿地死了，你们为何还不让他安息？”蓝馨儿从震惊中醒来，愤怒地质问杨莲：“不会说话也不会笑，行尸走肉一般，这种痛苦你们想过么？到底是谁把他变成这样的？！”
“是他的亲人。”杨莲平静地说：“只有把他变成改造人，他们才能产生‘杨戬还活着’的错觉来安慰自己，你现在才能面对着他哭泣。而只有把他变成战争机器，神界才会为此付出资金、能源和技术。”
蓝馨儿语结，她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只不过悲上心头，无言地流下泪来。
“他的亲人，具体来说就是我们——玉帝，张总司令，还有我。”杨莲继续说：“张总司令是杨戬的母亲，而我是杨戬的妹妹，你的姑母。”
蓝馨儿对杨莲和杨戬的关系早有预感，但真没想到张总司令竟是个女子，而且还是自己的祖母，一时惊讶得不知说什么好。
“张总司令就是玉帝陛下的亲妹妹。这个二郎神，现在只听她和我的话。”杨莲走上前去，对二郎神说：“摸摸你眼前女孩的脸，她是你的女儿。”
二郎神依言将手放在蓝馨儿脸畔，轻轻拭去她的泪水，蓝馨儿感受着他如铁般冷的手指，却比不上自己心底的冰寒。
“笑一笑。”杨莲说：“你和女儿重逢，应该高兴才是。”
二郎神张嘴却没有笑，而是发出怪异的两个音节。
“女……儿……”
“隔断生死的天渊也阻碍不了亲情，玉帝的判断正确无误。”张总司令对蓝馨儿说：“你和杨戬相见的效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等这次任务完成后，我会让你们每天都在一起。”虽然当时杨戬只叫了一声“女儿”，之后再无反应，这也令得两位司令非常高兴了。她们很热情地邀请蓝馨儿一起共进晚餐，蓝馨儿当然没有理由拒绝，席间问道她们要去执行什么任务，母女两人却闭口不谈。
明日就要出发，两位司令公务繁忙，杨莲却仍抽出时间和蓝馨儿促膝谈心，蓝馨儿对这个外表冷漠，内心却十分温柔的姑姑颇有好感，晚间两人同榻而眠，杨莲又透露了一件令她吃惊不己的事情。
“那件事之前，你父亲和妲己素未谋面，他的爱人其实是西海龙王的三女儿，敖琼公主。那时和他一起追击间谍的正是敖琼，那两个间谍你也认识，一人是你母亲妲己，另一人却是名为‘竖琴’的女卡比拉兹的人！”
“你父亲五十年后现身，敖琼公主却再也未出现过。我们猜测她还在地球上，根据你父亲的记忆寻找地球，却毫无结果。现在想来，当时失踪的西人有三人行踪己经查明，剩下的敖琼应该也在地球上……”说到这里，杨莲凑近蓝馨儿，一字一句地道：“我个人猜测，她极有可能是你喜欢的那个男孩，龙·奥格马斯的母亲！”
蓝馨儿正在喝茶，一听这话，茶杯差点砸到脚，转念一想，还真有可能：以卡梅伦·奥格马斯的身份脾气，一般女子还真不入他的法眼，阿龙又跟自己年龄相若，再说了，龙族真能出一位“八部天龙”，自然具有龙神血脉的子弟可能性最大！
说起阿龙的母亲，蓝馨儿其实并不陌生，只是百年前这位龙女神秘失踪，奥格马斯一家为此郁闷了好久。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阿龙母亲的相貌，杨莲拿出保存多年的敖琼照片，两厢互一印证，确实便是此人。只不过照片里的女子年轻而充满朝气，蓝馨儿回忆里的敖琼头上却多了丝丝白发。
“我的母亲后来怎样了？你们有她的消息吗？”杨莲说当时西人有三人己查明行踪，蓝馨儿便有此问。
杨莲说：“我们找到杨戬之后不久，就听到妲己在‘大宇宙神教’现身的消息，后来也多次发现她和那教会的教主同时出现，似乎关系密切。‘大宇宙神教’在三界影响很大，信徒无数，当初又没有确切证据表明她盗取神界机密，我们不便与那教会翻脸。当中的秘密，多半只有妲己一人知道，我们曾想当面问她，只是一首没有机会。”神界当然是想抓住妲己审问，当着蓝馨儿的面不便明说。
“‘大宇宙神教’到底是什么？”蓝馨儿屡次从杨莲嘴里听到这个词，不由得来了兴趣，她己经开始酝酿找妲己的计划了。
“是一群信奉宇宙至高神，也就是‘造物主’的人组建的教会，在三界流传很广，据说有几十亿的信徒。他们相信宇宙是被某个无所不能的人创造出来的，唉，骗人罢了，‘三清’和‘七魔君’都己经公开申明并不相信造物主存在了，连THE TRUES都否定了这种说法。这教会没有独立的领土和资源，依附与神、魔界和外星人联盟，但在各处都很吃得开，三方首脑都默许他们自由发展……教皇是个神通广大的人，但很神秘，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他们的教义主旨虽是倡导和平，但许多人听着都很别扭。说是无所不能的造物主虽然创造了宇宙万物，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于是他把自己的精神和意志分散给各个生灵，让多一些思维来决定这个问题。如果宇宙里杀戮增多，大部分生灵的意志都趋向于战争和毁灭，造物主就会把这股潮流当成自己的主意识，亲自毁灭宇宙和自身。”
杨莲给蓝馨儿介绍了一些关于“大宇宙神教”的知识，蓝馨儿想了想，道：“搞不好他们说的还有道理呢，三界想要发展，确实应该以和平为主题。”
“嗯嗯，你觉得我们是被人创造出来，我们的一切都是被人预先设定好的，我们不是凭自己的意志，而是在为别人活吗？”杨莲反问道。
“我想，所谓的‘大宇宙神’，说不定就是我们宇宙所有生命的总称，我们创造了宇宙万物，我们想要毁灭，‘大宇宙神’也会想要毁灭，不是吗？”蓝馨儿说。
“呵呵。”杨莲笑道：“你的思想和那教会很相似，我在教会里有几个熟人，以后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蓝馨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微笑道：“谢谢姑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