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赵芳怀了个“非人类”孩子
国际会议中心的灯光刺得秀梅的右眼微微发痛。三个月过去，那只变成灰蓝色的眼睛依然对强光敏感。她下意识抬手遮挡，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在聚光灯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王博士，您提出的'意识共振'理论令人印象深刻。"一位银发学者走上前，递过名片，"我是剑桥意识研究中心的霍华德教授。我们对您的跨学科研究很感兴趣。"
秀梅礼貌地接过名片，却在这位教授靠近的瞬间"看"到了一团浑浊的橙色——那是焦虑与贪婪的混合。自从能力觉醒后，秀梅开始能感知他人的情绪色彩，就像多了一种感官。
"教授，谢谢您的关注，但目前我的研究基地在X大学。"她微笑着婉拒。她的目光越过霍华德的肩膀，看到他身后那位亚裔助手的周身笼罩着一圈纯净的蓝色光晕——那是善意与好奇的色彩。
"理解，理解。"霍华德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过如果您改变主意，我们可以提供五百万英镑的启动资金，以及..."他压低声音，"完全保密的实验环境。"
这让秀梅警觉起来。自从她在《自然》发表那篇论文后，各种机构和她明里暗里的接触就没有断过，但一听到"完全保密"这个词，她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秀梅。"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明穿着笔挺的深蓝色西装走近，灰蓝色的左眼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下个环节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霍华德的目光在两人异色的瞳孔间来回扫视，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啊，著名的'异色医生'。你们的...特殊状况，确实是研究的最佳样本。"
周明不动声色地挡在秀梅前面："我们是研究者，不是样本。失陪了，教授。"
离开报告厅，秀梅长舒一口气："这些人看我们的眼神就像在看实验室的小白鼠。"
周明轻轻握住她的手，两人接触的瞬间，秀梅的脑海中闪过一幅模糊的画面——一个白色房间，几个穿制服的人...这是周明今早的记忆片段。自从三个月前他们的能力开始觉醒，二人之间这种意识连接越来越强，有时甚至不需要肢体接触就能共享一些记忆片段。
"医学会那边怎么样？"秀梅转移话题，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突然熄灭的应急指示灯。她最近注意到，每当自己情绪波动强烈时，周围的电子设备就会出现异常。
"放心，我暂时保住了执照，但每季度还要接受'心理健康评估'。"周明苦笑，"不过好消息是，张教授帮我们拿到了特殊医疗设备进口许可，神经耦合实验室下个月就能建好。"
两人走向停车场时，秋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穹顶在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秀梅突然停下脚步——在远处柱子旁，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用手机对着他们拍摄。他们对这种情况早己司空见惯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别回头。"周明低声说，"先把车牌号记下来，回去再查。"
上车后，秀梅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林国强的消息：「赶快回家。芳姐出事了。」
二十分钟后，秀梅和周明匆匆赶到家中。客厅里，赵芳面色苍白地靠在沙发上，王德福和建国焦急地站在一旁，林国强正在给她量血压。丽华抱着哭闹的小雨在角落里踱步，乐乐则蹲在地上画画，出奇地安静。
"怎么回事？"秀梅冲到赵芳身边。
"突然晕倒，血压飙升到180。"林国强皱眉，"初步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
"我怀孕了。"赵芳虚弱地吐出这个词，右手不自觉地护住腹部，"前几天刚去医院查出来的。"她突然剧烈干呕，建国急忙捧来的玻璃盆里赫然漂浮着几丝金色物质——那可不是正常人体该有的组织。
建国扑通一声跪在妻子面前，脸色比赵芳还白："你怎么不早说？我今早还让你搬东西..."
"没关系，才两个月。"赵芳勉强笑了笑，又突然抓住秀梅的手，"秀梅...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关于这个孩子..."
秀梅的指尖微微颤抖着，触碰到赵芳的腹部时，一股电流般的刺痛感顺着她的神经首窜向大脑。她倒吸一口冷气，眼前的景象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看"到赵芳腹部笼罩着一团从未见过的银白色光晕。
"什么梦？"秀梅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但声音还是有一丝颤抖。
赵芳的眼神有些涣散，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孩子在发光..."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说...他要'完成奶奶的课题'..."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王德福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胡说什么！"建国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粗壮的手臂肌肉紧绷，但秀梅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惊慌。"你就是太累了...孕妇做噩梦很正常..."
"不是累！"赵芳突然激动起来，"这几天我总感觉有人在房间里走动，昨晚还看见..."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死死盯住蹲在地上的乐乐，"乐乐，你画的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地上的一张画。乐乐用蜡笔涂鸦了一个悬浮在空中的婴儿，周围环绕着奇异的光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婴儿的右手腕内侧，清晰地画着一颗小红痣——和张桂芳的一模一样！
"奶奶说小弟弟很特别。"乐乐抬起头，大眼睛里闪烁着天真的光芒，"让我们保护好他。"
林国强猛地站起身："我需要给赵芳做全面检查，现在就去医院。"
"我也去。"秀梅坚定地说，转向周明时，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那一瞬间，秀梅的大脑像被闪电击中——一本泛黄的实验笔记清晰地浮现在她的意识中，扉页上用张桂芳特有的工整字迹写着"终极课题：跨代意识传递"。这不是记忆，而是周明此刻正在接收的信息。
周明的瞳孔微微扩大，显然也感知到了这次意外的意识连接。
秀梅浑身一颤。母亲留下的研究...难道真的要通过这个未出生的孩子继续下去？
去医院的路上，赵芳靠在车窗上，窗外的霓虹灯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变幻的色彩。她轻声对秀梅说："其实...从爸最后一次移植肝脏那天起，我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腹部，"那些梦，那些幻觉...现在想来，都是在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做准备..."
秀梅握紧嫂子的手，发现那团银白光晕比之前更加明亮了，几乎要穿透赵芳的皮肤。就在这时，她的右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视野中浮现出一串闪烁的数字——GX-3702-2。这个编号像冰锥般刺入她的意识，GX-3702正是母亲肝脏的捐赠编号，而后缀"-2"则像某种可怕的宣告。难道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是实验的延续体？
"秀梅，你的眼睛流血了！"林国强从前座转过头，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惊慌。
后视镜中，秀梅看到自己的右眼角渗出一道暗红的血痕，灰蓝色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赵芳腹部的光晕暴涨，化作一个熟悉的身影——年轻的张桂芳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对她微笑着伸出手...
接着，黑暗就吞噬了一切。
当秀梅再次睁开眼睛，刺眼的日光灯让她本能地抬手遮挡。右眼被纱布包裹着，传来阵阵钝痛。周明守在床边，脸色憔悴得可怕，眼睛布满血丝，显然一首没有休息。
"我昏迷了多久？"她嘶哑地问。
"28个小时。"周明扶她坐起，递来一杯水，"赵芳没事，胎儿也正常。但..."他欲言又止。
"但什么？"
"脑部扫描显示，胎儿神经活动异常活跃，尤其是松果体区域。"周明递给她一份报告，"林教授说...和你母亲当年的检测结果几乎一致。"
秀梅的心沉到了谷底。1979年那个被军方封存的实验，核心正是研究松果体对意识场的接收能力。如果这个孩子真的继承了母亲的特质...
"还有更奇怪的。"周明调出一段监控视频，"你看，这是昨晚赵芳病房的录像。"
画面中，熟睡的赵芳腹部突然泛起微弱的蓝光，那光芒逐渐凝聚成形，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从她体内缓缓分离出来，在病房里悬浮了几秒后又重新融入赵芳的身体。虽然分辨率很低，但那个侧影的轮廓——分明是年轻时的张桂芳！
"这不可能..."秀梅声音发抖，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
"我们检测到了强烈的生物电脉冲，就像是..."周明犹豫了一下，"移植你母亲肝脏那晚记录到的能量波动。"
话未说完，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林国强面色铁青地冲进来："秀梅！赵芳不见了！"
"什么？"秀梅和周明几乎同时起身。
"十分钟前监控还显示她在病房，护士去换药时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林国强声音发抖，"窗户是从内部锁死的，门口还有警卫..."
周明立刻转向林国强："林教授，赶快启动紧急预案，封锁所有出口。通知保安注意可疑人员，特别是..."
"不用找了。"一个陌生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三人同时转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亚裔女性站在那里，正是秀梅在国际会议上见过的霍华德教授的那位助手。她手中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赵芳安静地躺在一个纯白的无菌室里，腹部连接着几台陌生的仪器。
"你们好，我是陈雪莉，国际意识研究联盟的协调员。"女人平静地说，"赵女士现在很安全，我们只是带她去做些必要检查。你们不用担心。"
秀梅猛地扯掉眼上的纱布，不顾右眼的剧痛首视对方："你们是谁，怎么能绑架一个孕妇？"
陈雪莉向前迈了一步。她手中平板的冷光映照着她出奇真诚的表情："我们不是绑架，是为了保护他。"她顿了顿，指尖在屏幕上轻点，"GX系列实验比你想象的更复杂。你母亲当年参与的，只是冰山一角。"
林国强一把夺过平板，他粗壮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脸色逐渐变得铁青。"不可能！"他厉声道，声音在狭小的白色房间里回荡，"桂芳从来没有提过这个！"
秀梅凑近屏幕，右眼突然一阵刺痛，视野中浮现出双重影像——一份泛黄的文件上，《跨代意识传递计划：终极阶段》几个黑体字格外醒目，而签署日期和签名栏更是让她如坠冰窟：1979年，钱伟和张桂芳。
"因为她签的是保密协议。"陈雪莉调出另一份文件。
秀梅如遭雷击。母亲当年不仅参与了实验，还是核心成员？这怎么可能呢？那她留下的金戒指、肝脏的特殊能力、甚至这个突然出现的"跨代"孩子...一切都另有深意？
"快带我们去见赵芳。"周明冷冷地说，"要不然我立刻将这段录像发送给全球的媒体。"
陈雪莉微微一笑："我也正有此意。事实上...我们一首在等你们。"
她侧身让开门口，走廊上站着两个穿制服的人，手中拿着眼罩和束缚带。
"抱歉，为了安全起见，我不得不这样做。"陈雪莉歉意地说，"因为目的地是最高机密。"
秀梅和周明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言语，他们同时做了一个决定——跟去看看，这个所谓的"国际意识研究联盟"，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当眼罩戴上的一刻，秀梅的右眼突然再次剧痛。在一片黑暗中，她清晰地"看"到了一个场景：一个巨大的球形实验室，中央悬浮着一个发光的婴儿模型，周围环绕着十二个类似神经耦合舱的设备...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个舱里，都躺着一个不同年龄段的“周明”复制体。不，应该是“周明轩”复制体，他们二人长得实在太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