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的尸手抓向我脚踝时,腐烂的指缝里还粘着星砂。我踹开那截枯骨狂奔,新生的玉戒却在掌心发烫,戒面星纹亮如烛火,在暗巷石墙上投出蜿蜒的星图。
"国师大人,您跑什么呀?"璇玑的尸身贴着墙皮游走,下颌骨一张一合,金铃碎片卡在喉管里叮当作响。她脊梁上插着半截圣旨,帛布上"诛凰"二字被尸液泡得发涨,每跑一步都甩出腥臭的黏液。
玉戒突然迸出火星,点燃了巷尾堆着的药酒葫芦。火焰顺着酒液爬成凤凰形状,映出墙缝里嵌着的青铜罗盘——正是鬼谷子当年教我篡改星象的旧物。我抠出罗盘按在戒面上,璇玑的尸身突然僵首,腐肉间钻出无数银丝,根根绷首指向北斗方位。
"找到你了。"墨辰的声音混在银丝嗡鸣里,他从檐角倒挂而下,青铜面具裂了口子,露出底下新愈的烧伤,"好妹妹,这星辰之力用着可顺手?"他弹指震断银丝,尸群突然从西面八方涌来,每具心口都钉着玉戒残片。
我攥着罗盘后退,戒面星纹突然游进血脉。夜穹上的星辰在此刻骤亮,一道星辉劈开乌云,正照在璇玑尸身的天灵盖。她腐烂的眼球突然爆开,爬出只星砂凝成的蛊虫,振翅间洒落的光尘竟显出萧烬的身影——他站在观星塔顶,脚下踩着二十八具新鲜尸首。
记忆随着星辉灌入脑海时,我正被尸群逼至死巷。七岁那夜的画面陡然清晰:母后根本不是死于大火,她的鲛绡衣摆浸在血池里,腕间玉戒被人生生拗断。那个站在血池边的玄衣人转过身,腰间悬着的九连环正与萧烬的一模一样。
"醒醒!"青阳的机关假肢砸碎尸群,铁爪勾住我衣领往后拽。他满脸是血,算盘珠嵌在肩胛骨里:"玉衡阁...地下...有星轨仪真品..."尸群的利齿撕下他半片头皮,我腕间玉戒突然射出星芒,将靠近的腐尸烧成灰烬。
墨辰的银丝绞住青阳的喉咙:"叛徒该死。"我扑上去掰那银丝,玉戒擦过青阳的算盘珠,迸出的火星竟在虚空燃出星图。青阳用最后的力气扯开衣襟,他心口赫然纹着北斗伪阵的破解阵眼——那图案正与戒面星纹重合。
尸潮突然退散,璇玑的骸骨拼成星桥指向玉衡阁。墨辰的银丝在此刻淬了毒,他贴着我的耳垂低笑:"猜猜看,萧家为何要养大你这把'钥匙'?"夜风掀起他半边衣袖,臂上萧家刺青正在渗血,逐渐变成凰族禁纹。
玉戒突然脱手飞去,拽着我撞破玉衡阁的琉璃窗。阁内悬着千百个星砂囊,每个都缀着生辰八字。我的那个砂囊突然炸裂,星砂凝成母后的虚影,她指尖点向地砖裂缝:"凰儿,真正的星辰...在地下..."
地宫开启的刹那,万千星砂倒灌入口鼻。我跪在巨大的星轨仪前,看着玉戒自动嵌入仪盘中央。墨辰的银丝追着绞来,却在触及星辉时寸寸断裂:"不可能!我才是天命所归!"
仪盘转动发出龙吟般的轰鸣,穹顶星辰投影在地面,竟拼出我从未见过的星象。萧烬的虚影从贪狼位浮现,他心口的剑痕正与玉戒纹路吻合:"阿凰,北斗阵要的不是祭品..."他抬手引动星辉,光柱穿透墨辰的胸膛,"...是引星人。"
璇玑的骸骨突然重组,挂着腐肉扑向仪盘。我本能地护住玉戒,星砂却在此刻凝成利刃刺入肩胛。剧痛中看到惊悚画面:七岁的我站在星轨仪前,脚下堆着萧家老小的尸体,手中玉戒滴着血。
"明白了吗?"鬼谷子的酒壶砸在仪盘上,酒液显出血色谶语,"每颗星辰都是谎言,唯有持戒人永生。"墨辰癫笑着剖开胸膛,捧出跳动的星纹心脏按向仪盘:"来啊!让九曜看看真正的荧惑守心!"
星轨仪突然逆转,地宫开始崩塌。我抓着玉戒跃向生门,身后传来墨辰最后的嘶吼:"你逃不掉的!我们都是..."
巨石砸落的轰鸣淹没了后半句。爬出地宫废墟时,晨曦正刺破云层,可我腕间的玉戒突然结霜——晨光里站着数百个"云凰",她们抬手露出同样的星戒,齐声笑道:"恭迎国师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