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星轨密卷的手在发抖,羊皮卷边角还沾着萧烬咳出的血渍。祭坛下的机关齿轮咬合声像在啃食我的骨头,墨辰那张青铜面具映着二十八宿的幽光,活脱脱是从星图里爬出来的恶鬼。他脚边躺着史官的尸体,《九曜正史》的残页泡在血泊里,像极了当年紫微垣大火时烧焦的凰族族谱。
"云司命,烧了这密卷,九曜就只剩谎言了。"墨辰的紫眸被星象仪折射出妖异重瞳,他弯腰时腰间瓷片叮当作响。我余光瞥见萧烬的玄色衣袖轻颤——那是我们约定的动手暗号。他苍白的手指正扣在螭纹玉佩上,只要再转半寸就能启动祭坛下的二十八宿机关锁。
"墨公子,您这癖好真特别。"我故意踢翻装满星谶谣的陶罐,碎瓷飞溅的瞬间,萧烬的药酒葫芦精准滚到北斗阵眼,"收集碎瓷片是要给自己砌坟?"墨辰的瞳孔突然收缩,这疯子果然扑向那片带凰纹的碎瓷,他后背星图刺青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火折子擦过密卷的刹那,我闻到了长生丹特有的苦杏仁味。
羊皮卷腾起的火苗突然被寒风吹偏,墨辰撕开衣襟露出刺满星图的胸膛大笑:"云凰,你烧的不过是抄本!"那些蠕动的星纹里赫然是密卷真迹,他竟把千年古卷纹在皮肉上。萧烬的机关锁链卡在半空发出刺耳摩擦声,我这才发现他袖口渗出的血不是伪装——璇玑郡主换了药酒!
"小心!"青阳的算盘珠突然打碎我耳畔的毒镖,他假肢撞在祭坛青铜柱上裂开道缝,露出里面暗藏的前朝玉玺一角。墨辰的紫眸突然瞪大,他脖颈青筋暴起:"原来玉衡家的走狗是你!"璇玑郡主的金铃声从暗阁传来,她石榴裙摆扫过血泊时,我忽然想起那日她鬓间银针的反光。
萧烬咳着血沫笑出声:"墨公子,你纹错奎宿方位了。"他染血的手指突然按在我左肩胎记上,灼痛感让我瞬间清醒。墨辰正举着带毒的碎瓷扑来,星象仪折射的月光突然刺入他双眼——这疯子居然是个夜盲!
"闭眼!"萧烬把我按进他带着药酒味的怀抱,机关锁链的轰鸣震得耳膜生疼。墨辰的惨叫声中混着皮肉烧焦的滋滋声,星象仪的铜镜将月光聚成火束,把他后背的星图密卷烧出焦黑裂痕。璇玑郡主突然掷出金铃想打偏铜镜,却被青阳的算盘珠凌空截住。
"小心你裙摆!"我故意冲璇玑郡主大喊,她条件反射提裙的瞬间,萧烬的螭纹玉佩终于拧到位。祭坛突然塌陷成二十八宿罗盘,墨辰纹着密卷的那半身皮肉正卡在天枢位。青阳假肢里的玉玺滚到我脚边,上面还沾着他去年偷藏的话梅核。
"原来你早发现了。"萧烬边咳血边用机关锁缠住墨辰,指尖在我掌心画了个歪扭的凰鸟。我突然想起他教我下棋时,总把黑子摆成小狗形状。墨辰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那些血珠竟在星图纹身上凝成新的谶语——"双凰现世,九曜倾覆"
璇玑郡主的银针擦着我耳际飞过,钉死了想爬出阵眼的墨辰。"本宫最恨弄脏裙子的疯子。"她甩着染血的石榴裙摆冷笑,金铃里突然爬出只药蛊虫。我左肩胎记突然灼如炭火,萧烬的药酒葫芦竟在这时炸开,酒液淋在墨辰背上发出诡异的滋滋声。
"小心蛊虫!"青阳的假肢突然弹射出渔网罩住药蛊,那网线分明是他去年输给我的翡翠项链。墨辰在血泊里癫狂大笑:"你们都被玄机子骗了!当年荧惑守心......"话音未落,暗处飞来的人骨算筹首接刺穿他喉咙——是钦天监的老东西灭口!
萧烬突然拽着我滚向震动的星象仪,他冰凉的手按在我灼痛的胎记上:"忍住了。"背后传来璇玑郡主的尖叫,墨辰的尸体突然爆成血雾,那些血珠在空中凝成真正的星轨密卷投影。我这才看清最后一行小字:"双凰非指血脉,乃星象仪核心部件"
"原来你早把核心藏在......"萧烬话没说完就被爆炸气浪掀飞,我拼命抓住滚烫的星象仪铜轴。青阳的假肢突然自动解体,前朝玉玺弹射进核心凹槽,二十八宿罗盘开始逆向旋转。璇玑郡主趴在地上疯狂抄录空中密卷,金簪都写断了还在用血续写。
"小心!"我扑倒萧烬的瞬间,墨辰的心脏碎片擦过我们头顶。他染血的机关锁链突然缠住我脚踝,星象仪里传出婴儿啼哭般的金属摩擦声。烟尘中有双紫眸一闪而过——墨辰竟还有个替身!
青阳突然往阵眼撒了把话梅核:"尝尝你爷爷的糖衣炮弹!"爆炸的酸雾中,我看见萧烬袖口掉出半块琉璃婚书碎片。当年他教我下棋时,曾用这碎片当赌注,说输了就娶我当棋童。
"抓紧!"萧烬突然把我推进星象仪暗格,他沾血的手指在我掌心快速写道:"孩子"。我还未反应过来,暗格外的世界突然被白光吞没,最后传入耳中的是璇玑郡主癫狂的笑声:"本宫拿到了!本宫......"
黑暗中有水滴声在耳边萦绕,像极了那年鬼谷子教我观星时的陋刻。我摸到袖袋里的话梅核,突然想起青阳总说这是"保命符"。萧烬的血渗进我衣襟,他气息弱得像风中残烛,却还在我手心画那个凰鸟图案。
暗格突然震动,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声音和星象仪运转声一模一样!萧烬忽然低笑:"当年先皇后炼的长生丹..."他咳出的血沫里闪着金粉,"...其实是助产药。"
一道裂缝突然透进光,我看见爆炸后的祭坛废墟上,璇玑郡主正抱着个青铜匣子癫笑。她裙摆下露出半截星轨仪零件,上面刻着双凰纹——和萧烬画的一模一样。青阳的假肢残骸堆里,前朝玉玺正在吸收月光,那婴儿啼哭声越发清晰。
"该出去了。"萧烬突然咬破我指尖,将血珠弹向玉玺。整个废墟突然开始下沉,远处传来钦天监的丧钟声。在完全坠入黑暗前,我听见暗格深处传来真正的婴儿啼哭——带着机关齿轮的金属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