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高楼独坐,共影儿两个。左一个,右一个,打得生死难分。
废话,你用自己的影子打架也打不出个生死。
“神秘矿脉?什么矿脉?”
背光而坐的陶涯停下用自己影子打自己影子的傻子行径,侧头看向一旁念读《天下论》的陶果。
最近,陶涯发现了个陶果的新用法。
那就是读书给他听。
比如《江湖志》和《天下论》
又比如“婉约姑娘”。
还要读得声情并茂,角色分明。
该如泣如诉的时候,必须要如泣如诉,该心机阴毒时,则必须要有一个心机阴毒之人的自姿态神情。
天可怜见,那么喜欢陶陶的陶果,险些拔刀把陶涯劈成两半。
“我不知道是什么矿脉啊。”
陶果左右翻了翻:
“这上面只是说,这次大苍之所以准备大军侵入北境,是为了一条神秘的矿脉,没写具体是什么矿脉。”
“什么神秘矿脉,竟会让大苍举国攻入?”
陶涯天马行空的想了想,嗯,想不出来。
“那些卖瓷人倒是挺能耐的。这才几年,就打探出了大苍举兵的原因。”
想不出来,自然就不再想。反正最后都会天下皆知不是?
“还有就是绮姨的‘人间钓’,和‘生脉丹’,和‘十二轮经脉’。”
“嗯?”
陶涯挑眉,拿过陶果手上的《天下论》。
:那些卖瓷人,这是要搞事情啊?
陶涯仔细看了看,《天下论》上,关于雾隐山夺走上云台人间钓一事,关于生脉丹,和关于如今长居在雾隐山的绮公主体内拥有七轮经脉一事,宣述得清清楚楚。
“胆子可真大,那些卖瓷人这是不仅不怕上云台,甚至也不怕本陶陶么?”
“就不担心本陶陶把他们全部找出来,一刀一个全给砍了脑袋么?”
嗯……。陶涯皱了下眉,托腮思索:怎么感觉这事,透露着些许古怪呢?
卖瓷人此举,不是自掘坟墓吗?
除非……,这不是卖瓷人所为,而是有人在借纸宣章。
若是如此,会是谁呢?
嗯,不重要。
本陶陶有茫茫多的炁,一切都是浮云。
陶涯将《天下论》扔在地上,将一本婉约姑娘扔到了陶果的手上。
“啊……,又读啊……”
陶果时常的一张灿烂小脸,变得苦不堪言。
谁能理解她读书的痛苦,还是如此这般为陶涯读书的痛苦。
“鹅~”
旁边,鹅鹅鹅带着一群妖魔鬼怪小鹅崽蹲成一圈,催促。
天了个地的!
谁能想象,自从陶果开始声情并茂的读婉约姑娘后,一只胖大鹅和一群妖魔鬼怪小胖鹅,也听得如痴如醉。
陶果:悔不该,跟绮姨识文断字啊……
…………
某处某地,一道悬崖壁上,崖壁被处处凿开,凿成了十几层楼的模样。
壁楼内,人影重重,脚步凌乱匆忙,全是卖瓷人。
“查!给我查,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
壁楼的顶楼上,白衣白发人坐在上首,将手中的《天下论》摔成了一地碎屑。
可见,白衣白发人的额头上,几颗汗珠明显。
能不流汗吗?
他们把江湖客栈渗透成了筛子,现在自己也被别人渗透成了筛子。
那么大一篇关于人间钓、生脉丹,以及十二轮经脉的宣述啊。
活生生就给写在了《天下论》上,且还成功流散了出去。
这己经不是被渗透成筛子这么简单了,简首就是被渗透成了窟窿。
这可是把北境最神秘的上云台和雾隐山都得罪齐全了啊。
何止是得罪,简首就是挑衅。
上云台还算好。
没有亲眼见过上云台那些老怪物的手段是如何,起码心里没有实质的负担。
可是雾隐山呢?
第一次现世时,曾被卡在雾隐山山脚的那一袭红袍,曾在柳荫河畔出现的那一袭红袍。
然后在北境能把他当小鸡仔一样任意拿捏的那一袭滚滚白袍。
事后想想,那滚滚白袍上的流云飞鹿,裙摆上的十二楼宇绣纹,岂不是与滚滚红袍之上一模一样?
那还能是谁?除了雾隐山山主,还可能是谁?!
他可是亲身体会了那雾隐山山主信手就驱散了他体内的洞天仙气啊。
试问,就这方天地,谁能做到?
那雾隐山山主要是一怒杀来,他还能不死?
就算是不杀来,找不到他,可这天天被那样一个恐怖的老怪物惦记着,也寝食难安啊。
白衣白发人感觉自己背心都在一股一股的冒冷气。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竟利用《天下论》来借纸宣章。
你去借大苍的《江湖志》不行吗?《北境江湖志》也可以啊。
凭什么偏偏是我??
《江湖志》:?
白衣白发人目光一顿:
该不会是大苍的阴谋吧?想利用雾隐山和上云台,把我卖瓷人铲除干净?
可不应该啊。
关于即将开启的战争,卖瓷人各种渗透,各种打探都没探查出原因,大苍严防死守得这么好,总不至于为了针对卖瓷人,就暴露了那条神秘矿脉吧?
白衣百人自忖卖瓷还没那么大脸面。
况且,就算如此,何必暴露神秘矿脉之事?
人间钓和生脉丹,己经足以。
至于北境?同理,同样不可能吧。
该死的,究竟是谁!
白衣白发人,现在不管看见眼前经过的谁,都有种干脆上去一巴掌打死算求的冲动。
“你就是这《天下论》后面的人?”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险些把白衣白发人惊出一身冷汗。
抬头一看,竟是一男一女,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男的,手提一柄奇长奇细的无鞘剑。
女的,高挑的身姿后面,从颈后到腰间,背负着三把展开的折扇。
两人腰间,各挂着一枚黄色的外圆内方钱币。
:玄藏黄钱??!
白衣白发人,境界只是两百丈通天桥的上品大宗师,但却是天崩地裂后三百年生人。
自然知道那是玄藏黄钱。
玄藏黄钱!这两人,是玄藏境!
白衣白发人有种干脆重新回到柳荫河畔秘地棺材中躺着算了的颓废想法。
这才出棺多久?
自己不是被人三掌打下了横断深渊,就是差点死在了洞天仙气之下。
然后就遇到了一个挥挥手就能驱散洞天仙气的老怪物。
如今,则是连自己千挑万选的老巢,都被人不声不响的摸了进来。
还是两个不知道是玄藏几境的妖魔鬼怪。
如今这天崩陆沉之后口口声声说大宗师即巅峰的世界,这么危险的吗?
好,就算是我知道这世界上,肯定还有玄藏境的老东西潜藏,但你们既然藏着,那就好好藏着啊!
动不动就出来做什么?
要不别玩了,赐我一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