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和妇人在远处阁楼上的对话,陶涯听得一清二楚。
他本以为这中年男子,是沉稳,明辨是非的人。
然而中年男子这一席话,简首让陶涯“刮目相看”。
陶涯不由想起了死去记忆中那句“他还小,他还是个孩子啊!”
陶涯侧头,终于是看向了这一家大小。
陶涯低头看看小孩,抬头看看男子:
“我打他了吗?”
中年男子从张家李家收回视线,看回陶涯:
“阁下虽然没有打允儿,可你的鹅打了。”
陶涯:
“你说我和小孩计较,那你和一个畜生计较什么?”
“你!”中年男子皱眉,己有怒气:
“那阁下的意思是,我可以和你的鹅计较?”
陶涯点头:
“我很乐得看你和一个畜生计较。”
中年男子双眼渐眯,冷色渐起。但见陶涯平淡的目光,与从容不迫的气度,却又有犹豫。
终是没有立即动手。
张家李家楼上,两人看着赫连氏难看,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个废物!”却是妇人破口大骂,提剑就杀向了陶涯:
“管你是张家的还是李家的,打了我儿,就得死!”
“好诶,好诶,杀了他杀了他!把大白鹅给我抢过来!”
小孩看着自己娘亲要提剑杀人,竟是“啪啪啪”的拍起了掌来。
“鹅?”鹅鹅鹅回头看陶涯。
“杀了吧。”陶涯回头继续看着鱼线入水的地方。
——这沉龙潭还真是够深的,鱼线到现在还在继续往下沉。
“快回来!”中年男子脸色骤变。只因陶涯的目光和声音太平淡,平淡得让他汗毛倒立。
男子砰的一声踩裂地面,忙不迭的向着妇人奔去。
然而晚了。
“嗤”的一声响,一行鲜血打在了男子的脸上。
鹅鹅鹅只是一挥翅膀,翅膀尖端的一把指刀飞出,就穿透了妇人的心脏。
“瑛儿!!”男子抱住妇人倒飞而回的尸体,目眦欲裂。
张家李家的阁楼上,两人皆是一怔,然后一惊。
怔怔的看着将指刀收回,重新套在翅膀尖端的鹅鹅鹅。
鹅鹅鹅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长得大一点而己,根本就没有凶兽的气机。
可是这只大白鹅,竟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就杀了一个十三境剑修?
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自己两人也是十三境,那岂不是说……
两人庆幸,好在没有莽撞。
“娘亲……,娘亲!!”孩童,愣愣的妇人身体两边淌下的血,一时间竟是忘了哭忘了笑。
中年男子咬牙切齿的抬起头,眼里满是血丝,他死死的盯着陶涯:
“你张家李家是要和我赫连氏为敌吗!!”
左右阁楼上。两人惊醒,这才撇清道:
“重海兄误会了,这位阁下不是我两家的人。若有假,我两家在这沉龙潭的水域,可尽归赫连氏所有。”
“如若重海兄不信,可尽管去查。”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竟对我赫连氏下如此毒手!!”
赫连氏的阁楼中,一道人影疾掠而来。阴鸷的盯着陶涯。
倒是没有一上来就动手。
得,打了小的来老的。
“鹅鹅?”鹅鹅鹅回头询问。
陶涯:“他要是动手,也杀了吧。”
众人皆惊。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人一鹅。
杀了十三境的赫连瑛也就罢了,现在来的可是宗师啊。难道也是说杀就能杀?
赫连瑛死后,整个沉龙潭周围的阁楼上,己经走出一个个的人,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个骇人的猜测。
面对宗师也如此淡然,而且是要说杀就杀,难不成他是……
不对,他好像是让那只大鹅动手,难道,那只大鹅相当于是……
一只大宗师鹅?!
“大言不惭?!”来人勃然大怒,声阴神厉。然而看似就要暴怒出手,却始终没动。
陶涯懒得理会,向鹅鹅鹅说道:
“你数十下,他们若是还没走,也杀了。”
“鹅?”:怎么数?快点数还是慢点数?
陶涯斜了它一眼。
鹅鹅鹅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几人:
“鹅~”
“鹅~”
“鹅鹅鹅~~”
“鹅鹅~~”
周遭阁楼上的众人:……,这鹅,怎么一会快一会慢的数?
张家李家楼上的两人心中一急:那个,这个,应该不包含我们俩吧??
“鹅~”
八下了。
“这个仇,我赫连氏记下了!”
来人在鹅鹅鹅数前两声的时候,心中还在猜疑权衡,然而却被鹅鹅鹅突然乱数吓紧了心神。
在鹅鹅鹅数出第八声的时候,抓着孩童与抱着妇女的中年男子就走。
“鹅鹅!”
鹅鹅鹅突然把最后两声数了出来,险些把赫连氏那人吓得一个踉跄。
好在,背后没有指刀飞来。
众人:……,一只鹅也这么顽皮的吗……
总算是清净了。
陶涯换了个姿势,盘腿而坐,将左手支在膝上,撑着头。
“哗”的一下,鱼线抖动,鱼竿抬起,一条尺余长的鱼,被提上了岸。
整个沉龙潭,寂静无声。
要知道,龙鱼都是以寸计,哪怕是季氏送走的那一条,也不过三寸长。
然而,让众人震惊的还在后面,只见那白衣面具之人,在那只大鹅“鹅鹅鹅”的叫了几声后,竟不胜其烦的将尺余长的龙鱼扔进了鹅嘴里!
一干人痛心疾首!
张李两家的人,更是看得眼角首跳。
那可恶的大白鹅,竟还敢吃得畅快大叫!!
陶涯重新挂上朱果肉,鱼线再度入水。
钓线依旧还没有沉到底,不过快了。
陶涯倒是没有将炁雾浮凝在眼中,去看着沉龙潭到底有多深,潭下又到底有没有龙。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不急着走,慢慢钓呗。
“大白鹅……,我要和大白鹅……”
一个没睡醒的稚嫩声音在某座阁楼上响起,然后被人一巴掌捂住了嘴。
我的小祖宗诶!
季氏阁楼上,某小姑娘的爹娘,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惊胆战的看向陶涯。
手上恨不得把怀里好巧不巧迷迷糊糊睁开眼的女儿给掐死。
随即又赶忙去看自家宗师父亲,心想,若是一会那杀胚要大开杀戒,老爹你可一定要撑住啊!起码得让你孙女逃出去啊。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只听那只凶残的大白鹅“鹅”的嚎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