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天下何人配红衣
陶涯一走入这唐家渡口，便注意到了一家书肆。
想了想，路上多无趣，买些书倒是可以打发无聊。
走进书肆之后，囫囵买了一堆，再想了想，这反正都己经下了山，也不怕该死的观山先生再诱惑他。
于是，把没看过的几本观山先生的书，也一并带走。
还真别说，该死的观山先生的书，还真是紧俏，陶涯硬是花了两枚宗师铜钱，才买走了掌柜自己的一套珍藏。
若不然，还得生生等一月有余。
一套江湖故事话本，竟然花了两枚宗师铜钱。
当真是该死的观山先生！
然后，陶涯就去了最大酒楼的后厨，不为其他，只为熬一锅红辣火锅锅底。
对于一座渡口来说，材料自然是不缺；而对于一座在渡口的客栈而言，冰窖同样是不缺。
陶涯熬好了锅底后，就让人抬去了冰窖。
这才转身上了酒楼的二楼。
掌柜亲自准备的雅间中，陶涯懒散的坐在窗边的靠椅中，支着头，翻开手中观山先生的书，静等着掌柜上菜。
至于堂堂一家酒楼的掌柜为何如此殷勤谄媚，无他，觊觎陶涯的火锅。
陶涯自也不吝啬，随掌柜取之用之。
“嗯，真是一如既往该死的观山先生。”
陶涯看着手中书，发现，不管是行文用句、着词，还是书中人物的性格与行事，竟是比以前更越发的在放肆风流。
陶涯一边在心中腹诽，一边又字句不落，手不释卷。
“见过唐公子。”
专门守在门外的掌柜忽然拱手出声。一腰间挂剑的男子点头走了进来。
不得不说，哪怕是在佩剑男子眼里，窗边那一袭大红长袍高束马尾的身影，都是从未见过的惊艳。
这让佩剑男子眼底有了一丝不可抑制的阴霾。
“阁下也喜欢观山先生的书？”
男子走进，一眼便看见了那本《观山行》，阴霾不由又深了一分：
“在下唐远舟，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陶涯侧头，看了一眼掌柜。
掌柜则是一脸为难。想来，这唐远舟是他不敢得罪的人。
陶涯将目光收回，重新落在书上，抬了下手。
意思不言而喻。
陶涯并不知道对面小楼中便住着他痛恨的观山先生，更不知道先前小楼中发生的事。
毕竟若时时刻刻都完全放开六识，万般纷杂喧闹入耳，那陶涯还不得被吵死。
但，陶涯虽不知小楼中事，眼前却感受到了唐远舟的恶意。
唐远舟脸色一僵，眼中的阴霾变成了阴鸷：
“想不到阁下竟是这等无理之辈！”
陶涯如若未闻，只有手中翻书的声音。
唐远舟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继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好在一额头冷汗的掌柜及时解围，连连抹额的找了个由头将唐远舟请了出去。
“哼！”唐远舟一声冷哼，甩袖而去：“且当我唐远舟，不配与阁下相识！”
陶涯自然是看都没看唐远舟一眼，无端就对自己起恶意，没一剑杀了就不错了。
…………
对面小楼。
女子坐在书案前，提笔落字，写下一句：
“天下何人配红衣”。
想要继续往下写，却怎么都再下不去笔。
“他永远都不明白，有些事物，是只能远观的。近一分则毁。”
女子抬头望着对面的酒楼，
不论陶涯面对唐远舟时的行为举止有没有毁了在她眼中的那一眼美好，唐远舟都己经毁了她心中的那一幅画卷。
就像是一幅完美的画，被染上了污渍，画上内容没变，可看画的人，眼中却多了那一滩污秽。
永远都将挥之不去。
“先生……”
少年书童在一旁研着墨，看着落满了墨渍的那几个字，眼中含着浓浓的怨愤与不甘：
“真的没有办法吗，真的……非嫁不可吗？”
“我家少爷可是堂堂唐家的大……”
“你闭嘴！”少年书童赫然转头，冷冷的盯着另一个书童：
“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你己经被送给了我家先生，就算是死了，也没人敢多嘴一个字！”
“你……”
门被推开，抓在门沿上的那只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但旋即又恢复了血色，说明手的主人，强行平复了心中怒气。
唐远舟走进屋内，眼中阴鸷己经敛没不见。
“山儿，此人根本不值得你另眼相待。”
唐远舟拿过少年书童手上的墨锭，鼻息微重的看了一眼纸上“天下何人配红衣”几个字：
“根本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少爷，我去杀了他！”
另一个书童满腔愤怒。目光死死的盯着少年书童。显然，是迁怒在了陶涯身上。
“放肆！”唐远舟，冷斥了一声，说道：
“我唐远舟好歹也是唐家的大公子，岂会与一个只会卖弄皮囊人的计较。”
“还有，你要记得，你现在是山儿的书童，该时时刻刻维护山儿，而不是还在以我为主。”
另一个书童咬了咬牙，不说话。
女子闻言，心中无声的叹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笔。
笔下是一张唐远舟刚换好的纸。
纸一片洁白，但女子见之，却感觉满是污渍。就像，她即将开始的，后半生的人生。
“我乏了，童儿，扶我回房吧。”女子起身道：
“公子请自便吧。”
…………
楼下，唐远舟砰的一声捏碎了手中的墨锭，眼中的阴鸷再隐藏不住。
“少爷，咱就非娶这观山先生不可吗？”
送唐远舟下楼的另一个书童低声道：
“以咱唐家的名望，少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子不能有？这观山先生，也不过是胭脂榜上前百……”
“你懂什么！”唐远舟扔掉手中的碎墨。
他要的是观山先生吗，他堂堂唐家大少爷，难道看不出楼上的女子从来都没拿正眼看过他？
他要的是观山家的那个秘密。
那个传闻中，关于卖瓷人的秘密！
“那那个人……”书童抬头，看向对面酒楼的二楼。
“等出了唐家渡口再动手。”唐远舟沿街走去：“做得干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