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个自寻死路的主,看来是合该弟兄们发财呀!”
陶涯从人群中转入巷道,再转入更窄的巷道,一群西五人,从身后,及墙上,冒了出来。
:多嚣张,其中一个,连钱庄的衣服都不换一下的。
“也别怪兄弟几个心黑。”
“谁叫你一个别说入境,就连真气都没有的凡人,还敢持有那么大的财富呢。”
陶涯在装钱时,钱袋里大把的金钱,可是被看得清清楚楚。
为首一人,反手拔出腰刀,在手上拍了拍:
“放心,哥几个下手很快的,不疼。”
一阵风吹过,陶涯取下眼带看着一地的尸体,应该是一点也不疼。
去了钱袋上追踪用的隐秘香味,扔了竹杖,陶涯向着一处牙行走去。
这才进城多久?才走了几步?
吃个饭被人骂,换个钱被人坑,还差点被人杀。
呸!这瞎子,不当也罢!
我就不信,还能出事!
…………
一个时辰之后,某处荒僻巷道。
陶涯蹲在地上,看着身前的十几具尸体,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与自己为敌。
所有的心情荡然无存。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这柳荫城居高也不行,我不就是想退而求其次,找个荒僻点的宅院吗?
本陶陶不就是豪横了点,拿出了两枚宗师玉钱吗?
你们就眼红,就嫉妒,就抢劫!你们至于吗?!
尸体:
听听,你听听,不就是两枚宗师玉钱?人言否?
“瞎了不行,不瞎也不行,你到底要我怎样?”
陶涯抬头看天,低头用手指碾死一只只蚂蚁:
“要不我走?”
蚂蚁:你赶紧走吧……
要不,去柳荫河畔,住青楼?与秦仙子夜夜长谈?
嗯……,好像不太好。
主要是,那嗯嗯啊啊,和此起彼伏的海浪撞击声让陶涯接受不了。
要不将就一下住客栈?
陶涯摇头: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陶涯摁死最后一只蚂蚁站起身,准备再去找一个牙行试试。
他就不信,这偌大的柳荫城,所有牙行,还找不出个偏僻大宅!
片刻之后,寒风瑟瑟。
这次没有人眼红嫉妒和抢劫。
:嗯,因为陶涯钱袋中的金钱玉钱根本没有露白的机会。
需要通关文牒,还需要户籍文牒!
上一个牙行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
某处尸体:
你猜,当我们看见你腰上鼓鼓的钱袋后,我们在想什么?
:算了吧,累了,毁灭吧。
陶涯顶着一头落雪,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身边人来人往人潮汹涌,热闹非凡,只有他一个,感觉世界冷冷清清,孤独无助。
“这位公子。”
一道压低得恨不得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在陶涯耳边响起。
一个狗狗祟祟的身影,窜到了陶涯身边。
贼眉鼠眼的左右看了看:“公子可是在苦寻住处?”
陶涯低头,看着那个尖嘴猴腮的人,眼中一亮
:这人,莫非是本陶陶黑暗中的一道光?
果然。只听那人悄声道:
“不需要通关文牒,更不需要户籍文牒,就是价钱贵了点,公子可要去看看?”
陶涯转而有些警惕,这人,莫不是又是来找死……抢劫的吧?
“如何?公子可还满意?”
两个时辰后,某处高门大户的荒宅之中。贼眉鼠眼的小厮,领着陶涯将整个宅院逛了一圈。
“人呢?”陶涯左看看右看看。
“人?什么人?”小厮疑惑。
陶涯回头看他:
“打劫的人啊,你没打算打劫我?”
小厮一怔,等看见陶涯那不像是玩笑的认真模样后吓了一跳,连忙把赁约和房契之内的一股脑全拿了出来:
“公子你快别说笑,小的可是正经牙人,可非那些打家劫舍之辈。”
陶涯自然知道没人,只是这莫名有些失望是怎么回事?
“只是这座宅邸曾经……曾经发生过不少……不少……”
不少什么?小厮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他估计等说完,眼前的公子怕是就要甩袖而走。
:这情节,陶陶很熟啊。
婉约姑娘那些缠绵悱恻的话本中,不常有这样的故事吗。
“很多命案?”
陶涯扫了一眼小厮手上的房契和赁约。
小厮讪讪的点头。
陶涯将一枚宗师金钱扔给了小厮,赁约都懒得签。
:这不正好吗,不光这座宅院荒废,两边相邻的宅邸也无人烟,清净。
小厮出门的时候,还有些怔怔愣愣的,这就赁出去了?
不过随即就被狂喜代替。
一枚金钱啊,十数年的荒宅,白给都没人住啊,今天是遇到了个大傻……大善人啊!
小厮一把鼻涕一把泪,差点就在门外给陶涯跪下。
…………
一阵吱呀声,磨得人牙齿发酸。
陶涯出门上街,吃了一圈,又买了一大包点心,途中想了想,还买了文房西宝,以及挑了一块上好的黄花梨。
黄花梨,是用来重新做面具的,既然如今“瞎子”不当也罢,那这面具自然也就要重新做一个。
至于文房西宝。
到明年柳荫河畔的盛事还有几个月,总得找些事情打发下无聊不是。
而且是谁说的,买了就要用?
陶涯回到荒宅,大袖一挥,阁楼中、廊桥里、假山上,所有的灰尘荒草,纷飞向相邻的两座荒宅中。
左边荒宅中,某个牙人和正在被哄骗的客人,睁眼闭眼,只剩两只眼和牙齿,还在闪闪发亮。
“哦对,还差一张美人榻!”
陶涯又转身出门,扛回来一大截黄花梨。
…………
“嗯——”陶涯靠着在新鲜出炉的美人榻上,鼻间嗯出了一声长长的舒爽。
有种回到了雾隐山的错觉。
雾隐山:你大可不必回来。
“咕咕~”
一首把自己当做陶涯腰间挂饰的小鹅崽,跳下地,忽然天旋地转回来,好像有点晕,一晃一晃的跑进了庭院当中。
作为一只鹅,多久没见水了?
小鹅崽吨的一声扎进庭院里的半月塘里。
被一条野蛮生长的大鱼一口吞进了肚子。
“也不知道有没有鬼。”
陶涯扔掉脸上的面具,拿出黄花梨一刀刀雕出一张新面具。扫了一眼整个庭院。
:如果有,说不得还能来一段人鬼情未了的缠绵悱恻?
呸!
总有一天要把那婉约姑娘捆起来打了在吊起来打,吊起来打了再把手脚反绑起来打。
用小皮鞭!
…………
夜幕沉沉,雪花飘飘。
婉约姑娘全是骗人的,根本就没有鬼。
面具做好,陶涯彻底无所事事,挑着烟杆,将小喇叭似的烟嘴向着嘴角一凑一凑,
鼻子嘴里的红烟一冒一冒,不晓得该做些什么。
小鹅崽如出一辙,站在烟杆上,对着烟斗里面一吸一吸,鹅嘴里鼻孔上,烟雾缭绕。
至于那条鱼,被小鹅崽从里面啄了个开膛破土,连鳞片都给一片片拔了。
残暴至极。
说到小鹅崽,陶涯倒是有些惊奇。
像人,没有宗师功法不可入宗师,没有大宗师功法不可能成为大宗师。
雾隐山三兽,是天生不同。
然而这小鹅崽,却像是自带功法一样,竟然己经无声无息突破进了一境。
难不成野兽动物,天生比人更适合……
陶涯恍然,想起了沉龙潭的龙鱼,和潭底的蛟骨架,以及《山河志》中的那些记载。
这个世界是有妖兽的,至少曾经有过。
不是野兽动物比人更适合修炼,而是妖兽比人更适合修炼。
所以……。
陶涯侧头看着小鹅崽。
:所以这个哪儿哪儿看都像是鹅的小东西,多半不是鹅。
:所以,当时死鹅应该是无意中经过了某处没人发现的秘地?
“那么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陶涯烟杆晃了晃,把小鹅崽晃了一个圈。
“咕咕——!”
小鹅崽愤怒的回头,叫声啥意思,不言而喻。人家正吸得飘飘欲仙呢。
该死的大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