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手机阅读
手机扫码阅读
使用手机扫码阅读

第7章 初次觉醒

执掌风 尹七七snally 11562 字 2025-05-18

夜雾裹着山崖,将叶尘单薄的身影揉进混沌的黑暗。他蜷坐在嶙峋的岩石上,指尖反复着星渊之匙的棱角——那温润的触感像极了娘亲临终前抚过他眉心的手。体内躁动的力量又开始翻涌,如同困在陶罐里的毒蛇,时不时用信子舔舐他的五脏六腑。

"尘儿。"

竹杖点地的声响惊落几粒碎石。叶尘回头时,月光正巧漫过爷爷佝偻的脊背,将老人眼角的沟壑照得分外深邃。那双浑浊的瞳孔里,倒映着他指尖未熄的星芒,像是深潭里困着的一尾萤火。

"这光......烫得慌。"叶尘摊开掌心,幽蓝的星屑顺着掌纹游走,有几粒钻入指甲缝,刺得他指尖发麻,"像是要把骨头都烧化了。"

老人枯枝般的手突然覆上来。叶尘浑身一颤——那掌心竟比他体内的星火更灼人,龟裂的老茧刮过皮肤时,带起一阵战栗的痛楚。

"当年你爹初次引灵入体,烧焦了半亩药田。"爷爷的拇指按在他腕间跳动的脉门上,力道大得像是要掐断什么,"神渊之力认主,从来不看血脉,只看执念。"

山风卷起枯叶,叶尘的袖口被吹得猎猎作响。他望着远处青狼帮盘踞的山头,那里隐约飘着几缕炊烟——昨日打断刀疤脸肋骨的闷响,此刻又在耳畔回响。王寡妇抱着幼子缩在米缸后的抽泣,老铁匠断锄砸在地痞脊背的钝响,这些声音织成细密的网,勒得他喉头发紧。

幽蓝光芒突然暴涨!

叶尘猛地攥紧拳头,星屑从指缝迸溅,在崖壁上灼出焦痕。爷爷的竹杖重重顿地,某种清冽的气息自杖头玉珠荡开,却压不住少年眼底翻涌的星潮:"我不想当什么天选之子!"他的嘶吼惊飞夜枭,"我只想护着大家过安生日子!"

老人沉默着解开酒葫芦。浑浊的酒液泼在星渊之匙上,腾起的白烟里混着奇异的檀香——那是叶尘最熟悉的、浸透童年每个病痛夜晚的味道。

"执念越深,牢笼越固。"爷爷的声音突然苍老得可怕,"你护村的愿,终会变成困住你的咒。"

晨雾未散,老槐树的虬根己爬满朱砂绘就的阵纹。叶尘盯着青铜鼎中沸腾的紫液,药气蒸腾间,他看见阿箐昨日塞给他的麦芽糖在掌心化开——少女指尖的薄茧擦过他掌纹时,银锁的凉意与糖块的甜腻交织成奇异的触感。

"鸩羽三钱,雷蛇胆要剖开取汁......"爷爷搅动药勺的响动惊醒了他的恍惚。老人枯瘦的指节被蒸汽熏得发红,腕骨凸起的形状让叶尘想起后山饿了三冬的野狼。

药汁入喉的刹那,千万根冰针扎穿了脏腑。叶尘踉跄着扶住树干,指甲在树皮上剐出道道白痕。幻象如潮水漫来——阿箐周岁时在陨星坑中的啼哭,青狼帮刀疤脸被黑袍人刺穿天灵的惨叫,还有......还有他从未见过的、娘亲消散在星雨中的背影。

"看见脉络了吗?"爷爷的喝声似从水底传来。

叶尘艰难地睁开眼。丹田处的银丝正顺着经脉游走,那轨迹像极了阿箐银锁上的星纹。他试着勾动指尖,银丝却突然暴走,将青铜鼎绞出裂痕。反噬的剧痛袭来时,他恍惚看见爷爷瞳孔中闪过的恐惧——那不是对力量失控的惧怕,而是深埋十五年的、对宿命重演的绝望。

林间的晨露打湿了阿箐的绣鞋。少女蹲在灌木丛后,竹篮里的山菇沾满泥浆。她听着老槐树下的闷响,颈间的银锁随着心跳微微发烫——昨夜叶尘掌心的星芒照亮她瞳孔时,锁芯的蓝晶石也是这样灼人。

"叶尘哥......"

她刚探出头,就撞上老人鹰隼般的目光。那视线剐过她颈间的银锁,惊得她后退半步。竹篮翻倒的声响中,叶尘染血的手突然握住她的腕子——滚烫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是要把她腕骨烙上印记。

"阿箐不是外人。"少年的声音沙哑却坚定,"上月地痞来抢铁铺,她扑在米缸前挨了三鞭。"

爷爷的竹杖突然点地。阿箐颈间的银锁应声飞起,悬在半空迸发强光。锁芯的蓝晶石里,缓缓浮出一枚与星渊之匙同源的符文。

"陨星......"少女颤声解释,"阿爹说这是镇魂的......"

叶尘感觉掌心银纹突然跳动。当阿箐的指尖无意擦过他腕脉时,暴走的力量竟如倦鸟归巢般平息。老人望着两个少年交握的手,喉间发出一声似叹似泣的呜咽。

正午的日头爬上屋檐时,叶尘在药浴中昏沉睡去。酒鬼往桶里倾倒的冰魄髓泛着尸山特有的腐香,他却梦见阿箐在星雨中起舞——少女足尖点过的水洼都凝成星图,银锁的光华与他的星渊之匙共鸣如歌。

厢房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爷爷的怒喝穿透门板:"九阴体是容器?你当老夫是那些炼尸的畜生?"

叶尘的睫毛颤了颤。药雾朦胧中,他看见阿箐蜷在隔壁榻上,破损的衣襟露出半枚胎记——那形状,竟与星渊之匙的缺口严丝合缝。

药雾在厢房内织成蛛网,叶尘的睫毛凝着水珠,每一次颤动都坠下细碎的星光。冰魄髓的寒气渗入骨髓,却在触及心口时化作灼流——那里残留着阿箐指尖的温度。昨夜少女握着他手腕时,银锁的凉意像一捧雪水浇在躁动的星火上,令他想起幼时高烧昏迷,爷爷用井水浸透的帕子敷在额间的触感。

"咕咚——"

酒鬼又将一瓢腥绿药汁倒入浴桶。叶尘盯着水面浮动的银屑,那些星砂正沿着他胸口的胎记盘旋,勾勒出与阿箐锁芯相同的星纹。隔壁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阿箐翻身的动静牵动着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九阴体啊......"酒鬼突然凑近,酒气喷在他耳畔,"知道为啥叫'器皿'不?"枯槁的手指划过少年心口,"你这星火太烈,得有个冰窖兜着......"

"哗啦!"

叶尘猛地站起,药汁溅湿了酒鬼的破毡帽。他抓过布巾裹住身子,腕间银纹因怒气暴涨:"阿箐不是器物!"话音未落,丹田突然绞痛——失控的星芒在皮肤下游走,将布巾灼出焦痕。

门帘突然被掀开。阿箐赤着脚站在晨光里,中衣领口歪斜,露出锁骨下新生的星痕。少女睡眼惺忪地揉着银锁:"叶尘哥,我梦见好多星星在唱歌......"

酒鬼的瞳孔骤然收缩。叶尘慌忙扯过外袍罩住她,指尖触到少女肩头时,暴走的星芒竟自发缠上银锁,化作流光没入锁芯。阿箐颈间的蓝晶石亮如晨星,映得她眸中泛起琉璃色。

"看见了吗?"爷爷拄着竹杖立在门边,藤编药篓里的雷蛇胆还在滴血,"星渊之匙在找它的鞘。"

正午的日头毒辣,叶尘跪在老槐树下抄写《灵枢经》。帛书上的古篆像一群困在纸页里的萤火虫,随着他的笔尖游动。阿箐蹲在树荫里捣药,石杵撞击铜臼的脆响惊飞了偷食的麻雀。

"璇玑穴当在云门下一寸......"少女忽然念出声。叶尘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那晦涩的穴位图,阿箐竟能倒背如流。

"你识字?"他转头望去。阿箐的侧脸镀着金边,鼻尖沾着朱砂粉,像是庙会时买的糖人:"阿爹教的呀。他说打铁要看火候,医书要看......哎!"

药杵突然迸出火星。叶尘箭步上前攥住她的手腕,星芒自指尖涌出,将躁动的药粉封在臼中。阿箐的脉搏在他掌心狂跳,银锁与星渊之匙共鸣的震颤顺着血脉爬进心口。

"当心些。"他慌忙松手,帛书却被山风卷上半空。阿箐踮脚去够,中衣下摆扬起时,露出腰间狰狞的旧疤——形如被利爪撕开的星图。

爷爷的咳嗽声自廊下传来。老人脚边堆着龟甲,裂纹组成的卦象让叶尘想起月食——残缺的圆环套着血色的光晕。

"明日进山采龙血藤。"竹杖点地的节奏带着焦灼,"你俩同去。"

夜枭的啼叫撕破暮色,叶尘将星渊之匙贴身藏好。阿箐蹲在灶台前煨药,火光将她睫毛的影子投在颊上,像是振翅的凤尾蝶。少女突然哼起小调,那旋律与爷爷醉酒时吹的骨埙曲七分相似。

"这是......?"

"阿娘教的。"阿箐用火钳拨动炭块,"她说我哭闹时就唱这个,像星星掉进摇篮里。"银锁随哼唱轻晃,锁芯的蓝光忽明忽暗,映出她眼底转瞬即逝的幽纹。

叶尘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昨日浴桶中瞥见的胎记,那星纹缺口正与自己的星渊之匙吻合。柴火爆开的噼啪声里,他鬼使神差地开口:"若有一天我控制不住这力量......"

"那我就当你的锁呀。"阿箐转头笑出梨涡,药勺在陶罐边敲出清响,"就像爹爹打的剑要配鞘,你......"

瓦片突然碎裂!

三条黑影倒挂而下,利爪首取阿箐咽喉。叶尘旋身将少女护在怀中,星芒自后背炸开,却在触及刺客面罩时骤然消散——那玄铁面罩上刻着的黑莲,与尸傀眼中的印记如出一辙。

"星君要的人,你也敢拦?"为首的刺客嗓音沙哑如砾石相磨。叶尘感觉怀中的阿箐突然僵住,银锁迸发的强光中,少女喃喃吐出陌生语言——像星砂碰撞的脆响,又似古钟余韵的震颤。

刺客们突然抱头惨叫。他们的面罩龟裂脱落,露出爬满星纹的脸——那纹路正顺着血管向眼球蔓延。叶尘趁机拽着阿箐撞开后窗,星渊之匙在掌心烫得仿佛要熔穿皮肉。

"去山洞......"阿箐边跑边喘息,足底被碎石割得鲜血淋漓,"银锁在发烫......那里有东西在叫我......"

月光淋在陨星坑,将焦黑的岩壁镀成银灰。阿箐跪在坑底,十指深深插入土壤。银锁悬浮在她胸前,蓝晶石中浮出七枚星纹,与叶尘掌心的缺口完美契合。坑壁上的古老刻痕次第亮起,勾勒出女子怀抱婴孩的星象图——那女子的眉眼,与阿箐梦中的身影重叠。

"原来我真是......"少女的泪水砸在星纹上,激起细小的光漪,"陨星里爬出来的怪物......"

叶尘的手按在她颤抖的肩头。星渊之匙突然脱手飞出,与银锁拼合成完整的圆环。浩瀚的星力自地脉涌出,在他们周身织成茧状的光幕。光茧中,叶尘看见幻象——

黑袍人将婴孩放入陨坑,星火舔舐着女婴啼哭的脸;

十五年前的雨夜,爷爷抱着襁褓穿过燃烧的松林,襁褓里沉睡着两个婴儿;

昨夜刺客眼中的黑莲,正是星象图中被囚禁的恶宿......

"你不是怪物。"叶尘握住阿箐冰凉的手,星渊之匙的银纹爬上两人交握的指缝,"是星渊留给我的......"

破风声骤起!三枚淬毒梭镖穿透光幕。叶尘旋身将阿箐扑倒,毒镖擦过他肩头,星芒与毒液碰撞出腥臭的青烟。刺客首领站在坑沿,面具下的独眼泛着金芒:"时辰到了,少司命。"

阿箐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银锁化作流光没入心口,她凌空浮起,发丝在星风中狂舞。叶尘的星渊之匙应声碎裂,七枚碎片如北斗列阵,将刺客钉死在岩壁上。

当最后一枚碎片刺入心口时,阿箐坠入他怀中。少女胸口的星纹完整如初,眼角却淌下血泪:"原来我才是......困住你的牢......"

陨星坑底的光茧如呼吸般明灭,叶尘的掌心紧贴着阿箐的心口,星渊之匙的碎片在他们之间流转成银河。少女的血泪坠入焦土,瞬间绽开冰蓝色的花簇——花瓣上浮动的星纹,与叶尘儿时在祠堂地砖上描画的图案一模一样。

"你不是牢......"他的指尖抚过阿箐眼角的血痕,星砂顺着泪痕渗入肌肤,"是星辰给我的解药。"

刺客首领的尸身突然抽搐,面具下的黑莲印记化作流萤,在夜空中拼出狰狞的星图。叶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幻象如利刃刺入脑海——

燃烧的祭坛上,黑袍人将婴孩放入星阵,女婴的啼哭与阿箐梦中的旋律重叠;

十五年前的雨夜,爷爷怀抱两个襁褓在火海中奔逃,其中一个襁褓里沉睡着双眸紧闭的自己;

星渊之匙的裂痕深处,蜷缩着与阿箐面容相同的虚影,正被黑莲缠绕吞噬......

"小心!"

阿箐突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最后一枚毒镖贯穿她的肩胛,腐液灼穿皮肉的嗤响中,银锁碎片从伤口迸出,在月光下凝成七柄星剑。叶尘的瞳孔被星芒浸透,《灵枢经》的文字如活物般在血脉中游走,他并指为剑,星剑应势结成北斗杀阵。

"贪狼破军,璇玑天权——破!"

剑阵绞碎黑莲星图的刹那,阿箐的银发在星风中狂舞。她心口的星纹如熔化的银水,沿着两人相握的指尖爬上叶尘腕间,将暴走的星渊之力引入自己体内。叶尘嘶吼着想要挣脱,却被少女冰冷的唇封住所有声音——那是一个浸满星屑的吻,带着陨铁锈味和冰魄髓的苦寒。

晨雾漫过祠堂飞檐,叶尘跪在药炉前扇火。蒲扇柄上刻着歪扭的星纹,是阿箐昨日用铁锥划的。药罐里翻腾的龙血藤泛着诡异的金红,蒸汽在窗棂上凝成星图状的水珠。

厢房内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阿箐倚在榻上,肩胛缠着浸透药汁的麻布,正用银匙搅动米粥。每搅动一圈,锁骨的星纹便亮起微光,映得腕间铁匠打的银镯流光溢彩。

"喝药。"叶尘端着药碗的手在抖。昨夜阿箐替他疏导星力时,他看见少女经脉中游走的黑气——那是被星渊之力反噬的诅咒,正一寸寸蚕食她的生机。

阿箐就着他的手啜饮汤药,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叶尘哥,你记不记得去年乞巧节......"她的指尖划过他腕间新生的星痕,"你说要给我打柄星纹簪子,结果把铁砧砸了个坑。"

药勺突然坠地。叶尘的泪水砸在少女手背,星屑在泪珠中浮沉:"等你好起来,我定去学锻星术......"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爷爷拄着竹杖立在门外,脚边堆着占卜用的龟甲。老人望着两个少年交叠的影子,喉间滚动的叹息惊飞了梁上燕——那日他在陨星坑找到双生婴孩时,星象便昭示了此刻的劫数。

子夜的梆子声撕破寂静。叶尘猛然睁眼,怀中的星渊之匙滚烫如烙铁。阿箐的床榻空无一人,窗纸上映着诡异的星芒——七盏引魂灯悬在后山乱葬岗,勾勒出与幻象中相同的祭坛。

黑袍人立在阵眼,怀中的阿箐双目紧闭,心口的星纹正被黑莲侵蚀。叶尘的嘶吼惊起夜枭,星渊之力不受控地暴涨,所过之处草木皆燃。

"终于来了。"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与爷爷七分相似的面容,"我的好侄儿。"

星阵中央的青铜鼎泛起血光,鼎中浮着半块龟甲——正是爷爷占卜用的古物。叶尘的瞳孔骤缩,他看见鼎底沉着的银锁碎片,以及......阿箐腕间被割开的伤口。

"你以为九阴体真是天赐良缘?"黑袍人指尖勾动星线,阿箐如提线木偶般抬起手臂,"她不过是困住星渊之力的锁,如今锁芯己锈......"

叶尘的嘶吼裹着星火撞向祭坛。星渊之匙的碎片刺入掌心,剧痛中他听见爷爷的暴喝自山道传来:"尘儿!不可动用......"

太迟了。

当最后一片星钥嵌入心口,叶尘看见天地褪去色彩。星辰化作血雨坠落,阿箐在光瀑中消散成星屑,黑袍人的狂笑与爷爷的悲鸣交织成网。他跪在废墟中,看着自己的双手爬满星纹——那不是救赎的光芒,而是永世的诅咒。

晨光刺破云层时,老槐树下多了一座新坟。叶尘将星纹簪子插在坟头,银簪上的北斗七星缺了天枢——那枚碎片永远留在了阿箐心口。酒鬼蹲在碑前泼酒,浑浊的酒液渗入碑文,将"爱妻阿箐"西字泡得发胀。

"九阴体不是锁。"老人将龟甲按在叶尘掌心,裂纹拼出的星图缺了一角,"是星渊留给你的......"

"镜子。"叶尘打断他,指尖抚过碑上冰凉的刻痕。晨露沿着星纹滑落,恍惚间又成了少女带笑的梨涡。山风卷起未烧尽的纸钱,灰烬中浮动的星芒,恰似那个星夜落在阿箐发间的萤火。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