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 章 《从军行》
姜尔岁和郑云朝去了大学时常去的那家小餐馆，点了两人最爱的菜。
郑云朝狼吞虎咽地吃着，部队的伙食虽然营养均衡，却远不如这里的味道。
姜尔岁笑着给他夹菜，讲述着实习中的趣事和挫折。
“最搞笑的是上周，我把两位作家的稿子搞混了，差点酿成大错……”姜尔岁边说边比划，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郑云朝专注地听着，贪婪地记住她每一个表情变化。
在部队那些枯燥艰苦的日子里，正是这些回忆支撑着他。
现在真人就在眼前，反而有种不真实感。
郑云朝看着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想亲手给你看这个。”
姜尔岁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打开。当看到“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录取通知书”几个大字时，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你做到了……真的做到了……”她轻声说，手指轻轻抚过纸面上的字迹。
“岁岁，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郑云朝柔声说，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姜尔岁破涕为笑，捶了下他的肩膀：“谁让你突然出现惹我哭的！”
“最过分的是，你居然连信都不写一封！”姜尔岁控诉道。
郑云朝无辜地摊手：“对不起，岁岁，是我不好。预训期间根本不允许对外联系。”
郑云朝停顿了一会继续说：“当听说可以来景城办理学籍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我怕这个希望落空，我都不敢提前告诉你……岁岁，我……真的很想你！”
姜尔岁吸了吸鼻子：“看在你初犯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郑云朝摸着姜尔岁的脸笑了。
饭后，姜尔岁跟着郑云朝逃了一节课。郑云朝带着她吃了最喜欢的草莓冰淇淋。
姜尔岁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冰淇淋，郑云朝看着，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他吻上了姜尔岁沾有冰淇淋的嘴。这个吻己经等待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
冰淇淋的清甜在两人唇齿间散开，比冰淇淋本身还要甜蜜。
姜尔岁先是一愣，随即闭上眼，回应着这个吻。
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许久，郑云朝缓缓松开，看着姜尔岁微红的脸，笑着说：“草莓味的你，更甜了。”
姜尔岁羞红了脸，轻轻捶了下他。
“对了，还记得我信里说过的，要用我的奖学金去买一台新的摄影机，第一个要拍摄的就是你。”姜尔岁仰着头看着郑云朝。
其实，新款摄像机姜尔岁己经研究很久了，她只是在等郑云朝一起去买。
因为她想把摄像机的第一次记录留给郑云朝。
买完摄像机，姜尔岁镜头首接对准郑云朝：“笑一个，上等兵先生。”
郑云朝转回头，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他脸上，形成跳跃的光斑。
姜尔岁屏住呼吸，按下录制键——这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作品，镜头里是即将上军校的少年。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专属摄影师了？”郑云朝试图开玩笑，但声音有些发颤。
“嗯。”姜尔岁轻轻应道，镜头缓缓下移，捕捉到他无意识攥紧又松开的手指，“第一个系列就叫《从军行》，怎么样？”
郑云朝突然大步走过来，姜尔岁以为他要拥抱自己，急忙后退：“别别别，镜头会晃！”
“让我看看。”郑云朝伸手接过摄像机，动作出乎意料地稳。
他反转屏幕，对准姜尔岁：“现在换我来拍。姜大编辑，请问你为什么选择用全部奖学金买摄像机？”
姜尔岁的脸刷地红了，她没想到郑云朝会这么首接。
透过镜头，她看到自己的影像被框在那个小小的液晶屏里，背景是校门口的老梧桐树。
“因为……”姜尔岁咬了咬下唇？
“因为我想记住你现在的样子。等你去军校后，等我们很久才能见面时，我可以看这些视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郑云朝的手很稳，镜头始终对准她的脸。姜尔岁能看到屏幕里的自己眼睛发亮，像是含着泪水又像是盛着星光。
“还有呢？”郑云朝轻声追问，像是最耐心的采访者。
“还有……我想记录你穿军装的样子，记录你毕业的样子，记录你……”
姜尔岁突然说不下去了，她伸手想抢回摄像机，却被郑云朝躲开。
“记录我成为合格军官的样子，记录我们以后所有的样子。”
郑云朝替她说完，终于放下摄像机，用空着的那只手将姜尔岁拉进怀里，“谢谢你，岁岁。”
这个拥抱很轻，因为两人中间还隔着那台摄像机。
姜尔岁的脸贴在郑云朝胸前，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混合着阳光晒过棉布的味道。
她悄悄按下侧面的按钮，确认录制仍在继续——这是她想要的，真实的不加修饰的告别前奏。
“走吧，”郑云朝终于松开她，却牵起她的手，“带你去个适合拍摄的地方。”
他们来到校园后山的小亭子，这里视野开阔，能俯瞰整个校园。
姜尔岁架好摄像机，调整三脚架高度，点开录制按钮。
郑云朝则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绒盒，心跳比第一次实弹射击时还要剧烈。
“我带了样东西给你拍。”他郑重其事地拿出一个盒子，很小，在他宽大的掌心里显得格外精致。
他能感觉到姜尔岁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这是.……”姜尔岁的目光在盒子和郑云朝的脸之间来回游移。
郑云朝没有立即打开盒子，而是轻轻握住姜尔岁的手：“岁岁，记得我跟你说过，部队里最艰难的是实弹射击考核吗？”
姜尔岁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那是郑云朝在信里提过的——连续十个小时的射击训练，他的肩膀被后坐力震得淤青，手上磨出了血泡。
“这枚子弹壳，就是考核那天我打出的最后一发。”
郑云朝终于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银色项链。
吊坠是一枚经过精心打磨的子弹壳，泛着柔和的光泽。
姜尔岁倒吸一口气，手指悬在半空，似乎不敢触碰。“你……你把它做成了项链？”
郑云朝小心翼翼地取出项链，子弹壳吊坠在他指尖轻轻晃动。
“因为我最后一靶成绩优异，我跟上级特批了。把这个完全报废的子弹壳申请了过来。然后我花了三个晚上打磨它。”
他轻声解释，“先用砂纸去掉表面的锈迹，再用抛光布一点点擦亮。”
郑云朝将吊坠翻过来，露出内侧——那里刻着细小的字母和数字：Z?J2013.9.20
“这是我们……”姜尔岁的声音哽咽了。
“我们名字的姓氏，和你答应跟我在一起的那天。”郑云朝的目光温柔似水。
他亲手为姜尔岁戴上了这个项链。
“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这是我最接近心跳的东西。”郑云朝也温柔地说。
姜尔岁再也控制不住泪水。
她扑进郑云朝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要将这一年半的思念都倾注在这个拥抱里。
“我爱你。郑云朝！”她在郑云朝耳边轻声说，声音哽咽，“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郑云朝深深呼吸着她发间的香气，将这一刻的感觉刻进记忆。
“岁岁，我也爱你。下次见面，我会成为一个更优秀的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