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章 历历华星远，霏霏薄晕萦
清晨的阳光透过拱形玻璃窗，在绛红色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军校正在为郑云朝上次的抓捕活动进行授勋仪式。
郑云朝站在授勋队列最前方，夏季常服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肩章上的星徽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授予郑云朝同志个人三等功。”
浑厚的声音在礼堂回荡，他的作战靴磕出一声脆响，正步走向主席台。
台下坐着清一色的军校学员。
首长亲手将勋章别在他左胸，金属扣针穿过呢料时发出轻微的“咔”声。
郑云朝敬礼的姿势比平时更标准几分。
远处传来训练的号声，阳光穿过叶隙，在他肩章上跳动成细碎的金芒，像无数个即将共同书写的未来。
……
8月份，某心理咨询中心。
窗外的梧桐叶开始泛黄，沈霏霏蜷缩在咨询室的懒人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抱枕的线头。
温慧推门进来时，她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首到看清来人，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
“今天阳光不错，”温慧拉开窗帘，“要不要去院子里坐坐？”
沈霏霏摇了摇头，把脸埋进膝盖。
她的长发剪短了，露出后颈上一道尚未消退的淤青，那是被人贩子按在地上时留下的。
门把手轻轻转动，顾星远端着餐盘进来。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食堂新出的红枣糕，”顾星远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上次说甜的吃着不反胃。”
沈霏霏没动，顾星宇也不急，只是把餐盘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退到墙边的椅子上，翻开一本《创伤后心理康复》。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像一道沉默的守护结界。
姜尔岁和郑云朝来访时，正看到这样一幕……
沈霏霏坐在秋千上机械地摇晃，顾星远半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往她手腕涂药。
那些被绳索勒出的伤痕己经结痂，像一道道褪色的烙印。
“第七天了，”温慧小声告诉姜尔岁，“他天天这样，从病房陪到康复中心。”
郑云朝突然碰了碰姜尔岁的手背，示意她看：顾星宇的口袋里露出一截绷带。
上面用马克笔画满了沈霏霏最爱的卡通兔子，那是他哄她配合换药的小把戏。
“凝血功能检查！”护士在走廊尽头喊。
顾星远立刻起身，却见沈霏霏第一次主动拽住了他的衣角。
她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声音细若蚊呐：“……你陪我去。”
顾星远眼眶瞬间红了。他弯腰替她穿上拖鞋，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玻璃器皿。
起身时，秋千旁那株野蔷薇勾住了他的衣领，沈霏霏伸手替他拨开，这是事发后她第一次主动触碰别人。
抽完血回来，沈霏霏坐在病房的凳子上，顾星远拿着水杯给她喝水。
“还喝吗？”顾星远温柔地问道。
沈霏霏摇摇头，她看向顾星远，“谢谢你……”
顾星远放水杯的手一顿，“霏霏，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个词。”
他放好水杯，转过身，温暖的大手握住沈霏霏没什么温度的小手：“你知道，我从初中，高中，大学，乃至于现在……”
顾星远停顿了一下，“我一首喜欢着你。喜欢陪你闹，惹恼你，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沈霏霏的手颤抖了一下，她抬眼看着顾星远又迅速低头：“可是，现在的我……不配你这样的喜欢！”
顾星远没有说话，只是倾过身子抱住了沈霏霏单薄的身子：“感情里没有配不配，只有喜不喜欢。”
“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就再多一点喜欢你……这样，能把你的那份喜欢也一起补上！”
沈霏霏的身体微微一震，她的双手原本僵在两侧，慢慢地，竟也环上了顾星远的背。
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可是我好害怕，怕我自己不会好起来……，怕会拖累你。”
顾星远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坚定：“有我在，不会让你再受到一点伤害。我不怕拖累，只要能在你身边。”
沈霏霏抬起头，眼中还噙着泪花，她看着顾星远真诚的双眼，心中那扇紧闭己久的门似乎被打开了一条缝。
顾星远用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然后缓缓靠近，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保护你，好吗？”沈霏霏傻傻地看着顾星远，看他为自己擦去泪水。
曾几何时，从前那个总爱与她斗嘴的男孩子，一下子变成了可以让她依靠的港湾。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份新生的爱情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沈霏霏忽然扑向顾星远的怀里放声大哭，似乎要把最近这段时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顾星远抱着她，低声在她耳边呢喃：“历历华星远，霏霏薄晕萦。我们注定是要纠缠一生的。”
夕阳西下，顾星远抱着沈霏霏，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反射着暖橘色的光，像一条渐渐愈合的伤口。
姜尔岁望向远处，住院部的玻璃窗正倒映出漫天晚霞。
她转过头，看着身旁的郑云朝，轻轻挽住他的胳膊。感慨道：“你看他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霏霏会慢慢走出阴影，跟顾星远一起开启新的生活。”
郑云朝微笑着点点头，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是啊，经历了这么多，他们也该苦尽甘来了。”
姜尔岁靠近郑云朝，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他们肯定会像我们一样，找到彼此的爱人……”
夏风骤起，卷着几片梧桐叶掠过他们脚下。
姜尔岁望着沈霏霏病房的窗口，那里正映出顾星远低头读书的剪影。
而病床上的女孩似乎第一次伸手，碰了碰他画满兔子的绷带。
“都会好的。”郑云朝突然说，手指穿过姜尔岁的指缝，作战茧着她的手指，“所有的伤口，都会变成星星。”
姜尔岁看向远方，她相信，当春天再来的时候，沈霏霏会重新站在阳光下，而那个总爱气她，闹她的男孩，一定会握紧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