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是我
“谁？”
殷延秋被吓得缩回水里，身子抖动几次后才鼓起勇气张嘴问一声。
“是我。”
奉泠绮听到他的声音有些远，猜测他可能是在沐浴，接着又继续道：“可歇息好了？等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了好了，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这么晚还主动叫他，估计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殷延秋不敢耽搁，忙起身找布巾擦干身子，换上方才在外头新买的厚衣服便推门出去。
门外，奉泠绮抱臂靠在柱子旁，见他开门，肩膀稍稍一撑站首身体，眼里完整倒映出殷延秋的模样。
看来这衣服选对了，很合适。
就是腰的地方有些宽啊...有空帮他缝一缝吧。
她一边想一边对神情严肃的公子扬扬下巴，眉眼间都是温和的笑意。
“走，带你去一个只有我和我师兄知道的地方。”
啊？原来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啊，吓我一跳。
把心放回肚子里，殷延秋点头跟上，二人刚走出客栈，外面忽然下起了雪。
前些日子虽然也下过一回，但不多，只一眨眼便停下。
今日的雪一下下来就越发地猛，似乎想在一夜之间将这座小镇掩埋，昭示深冬到来。
冰冷的雪花落在指尖，很快被体温融化。
殷延秋搓搓指头的水痕，忍不住想象在厚厚的雪里打滚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嗯...也许会把衣裳弄湿吧。
“冷吗？”
奉泠绮拢紧自己身上的暖绒绒披风，微微侧头去看身后跟着的尾巴。
“还...还好...”
大概是泡的水有些凉了，殷延秋抱起双臂，两手在臂上相互搓搓，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好在雪下得还不深，并没有感觉特别的冷，就是有一阵阵凉意散开在的皮肤上。
不知怎么的，这话一落他们便陷入了沉默，安静踩着越来越多的雪，一点点向目的地移动。
奉泠绮要带他去的地方不在城郊，只是路过好几家矮房，在一间破旧的屋子前停下。
她上前打开摇摇欲坠的门，而后回头扶住殷延秋的手臂：“慢点，别摔着。”
走过坑坑洼洼的地面，尽头又是一扇破破烂烂的木门，伸手轻轻一推就开。
微弱的天光洒在白雪上，殷延秋呼出一口热气，紊乱的心跳渐渐被周围的景象平复。
“以前每次下雪我都会偷偷来这，在我小的时候师兄经常抓我，因为我总是太晚跑出来，不过现在不会了。”
雪花飘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奉泠绮的介绍声中落了殷延秋满身。
“喔～感觉会是很温馨的画面～”
他微微仰起头，脸上也露出回忆的表情：“让我突然好想之前跟你说过快成亲的朋友。”
奉泠绮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他们交握的手，侧耳倾听。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就像兄长一样时刻带着我、管着我，小时候偶尔会觉得他烦，现在一分开却总是控制不住想念...”
殷延秋按从小到大的顺序说了很多，各种有趣的小事总能描述得很好，惹得奉泠绮频频失笑。
但越是往后发生的事，她又越是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在这位小公子的描述中，那位“安然”每次都事无巨细地准备好一切，对他的照顾也远超出正常友谊的范围。
就好像...
“他”默默喜欢着殷延秋，可扛不住家里的安排和世俗的眼光，而殷延秋又实在不开窍，只能抱着遗憾和伤心帮忙准备出逃的事宜，“他”则留在那里消化被悲伤啃噬的痛。
奉泠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那次意外撞见男风馆里不堪入眼的事件才这样多想，再看向殷延秋的目光有些复杂。
“...太晚了，先回去吧，这么大的雪恐怕会感染风寒。”
其实吕安然喜不喜欢殷延秋都跟她没关系，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莫名有股诡异的不爽。
这让意识到这点的奉泠绮想要落荒而逃。
……
次日。
两人下楼碰见，独自思索了一夜的奉泠绮率先避开目光，嘴里干咳一声：“昨夜睡得如何？可有着凉？”
殷延秋感觉这人对自己的关心貌似比之前更多了点，不过没有多在意。
“还好，我多在被褥上多放了一些衣裳，半夜倒还热醒过。”
“嗯。”
应完这句，奉泠绮便不再开口，这一整天困意都缠着她，让她看起来心不在焉，只偶尔从喉间发出声响回应对方的话。
“你是不是累了？”
这座小镇被雪侵袭后有种难言的美，殷延秋一个不注意就逛了很久，不停在心中描摹。
首到傍晚才后知后觉自己身边的人突然跟个闷葫芦似的。
奉泠绮听他叽叽喳喳说一天确实挺累了，本身还没怎么睡够，这会儿眼皮子耷拉着，勉强算睁开。
“...有点。”
原本这么说是不想让殷延秋担心，谁知身前这人听完就脸色一变，匆忙抓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房间。
“那你快休息吧！快睡快睡！”
刚好他们才吃完晚饭，就算睡到半夜饿了，他还可以叫小二来送吃的，身体的事可耽误不了。
“...”
奉泠绮最后还是没能说出话来，被殷延秋抓着脱了鞋子塞进被窝里，不一会儿就暖烘烘的让她睡了过去。
等等！好像忘记让她脱外衫了！这样明早起来会不会冷啊？
床榻边，殷延秋一脸“慈爱”地看着奉泠绮的睡颜，看着看着猛然想起一些被遗忘的东西。
但他俩男女授受不亲，总不能自己动手帮对方把衣服脱下来，这多不合规矩。
他纠结地站起身，慢吞吞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刻钟后还是甩甩头，揣着这份担心回到自己房里。
算了算了，反正泠绮起来冷到肯定会自己换衣服的，操这个心干什么...
殷延秋抱着被子试图催眠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没多一会儿又爬起来，赶到奉泠绮的房间。
他站在门口背着手走来走去，眉毛纠结得都快拧成一团。
怎么办怎么办？还是好想帮她脱一下...
但要是被讨厌了...
诶呀好烦呐！
这衣服就不能懂点事自己掉吗？！
不对...
要不还是进去看一眼？偷偷看一眼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