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符纸与茶盏

"咔嗒"一声，他推开闭关室的木门。霉味混着淡淡焦糊味扑面而来，桌案上堆着小山似的符纸残骸：有的焦黑卷曲，有的裂成碎片，还有两张边缘泛着青灰，正是风刃符绘制失败时残留的灵气痕迹。

林默走过去，指尖划过最上面那张碎成三瓣的符纸，嘴角抽了抽："五十多份一阶中品材料，一百六十块灵石......这玩意儿比追洛馨然还难！"

他蹲下身，从桌底摸出个漆木匣，掀开盖子，里面躺着三张泛着青光的符纸——这是他这一个月来仅有的成功品。

指尖轻轻拂过符纸上流转的纹路，林默咬了咬牙："成符率不到一成，再这么耗下去，连洛馨然的奶茶钱都要搭进去。"他将漆木匣收进储物袋，转身推开了院子的门。

夏日的阳光正烈，院中的老槐树下摆着张青石板桌，洛馨然正端着茶盏浅啜。月白纱裙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截藕荷色裹腿，发间的玉簪在树影里忽明忽暗。

听见动静，她抬眼望来，眼尾微微上挑："闭关这么久，终于舍得出来了？"

林默关上门，走到石桌旁坐下。洛馨然伸手推过一盏凉茶，青瓷盏底还凝着水珠，顺着他手背往下淌："我前日听见你屋里炸了三回，昨日又没动静，还以为你把自己炸成灰了。"

"哪能呢？"林默接过茶盏，喉结动了动，"倒是这风刃符......"他指了指屋里的方向，"前前后后废了五十多张符纸，就成了三张。"

洛馨然的茶盏顿在半空："这么难？"

"你当进攻型符箓是画山水图呢？"林默扯了扯嘴角，"金光符是防御，灵气走的是稳当路子；风刃符要凝刃，灵气得像刀尖似的往符纸里钻。我前几次画到最后一道纹，法力跟不上，符纸首接爆成渣——"

他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上回炸得最狠那回，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在拆房子？"

洛馨然"噗嗤"笑出声，茶盏里的水晃出几滴："合着你那'爆炸艺术'，是在练风刃符？"

"可不就是。"林默挠了挠后颈，"不过好歹成了三张。"他拍了拍储物袋，"现在得去买材料，把成符率提到三成，不然光靠卖金光符，连买符纸的灵石都赚不回来。"

"我跟你去。"洛馨然放下茶盏，"正好想去聚符阁看看新到的绣品。"

林默一怔："散修市场人多眼杂......"

"怎么？嫌我累赘？"洛馨然挑眉，指尖轻轻戳了戳他手背。

"哪敢。"林默忙摇头，"我是说......"他话没说完，洛馨然己经起身，裙角扫过石桌，带起一阵清甜的玉兰香："等我两刻钟。"

"两刻钟？"林默望着她的背影喊，"你又不是去参加丹师大会！"

"要你管。"洛馨然的声音从屋内飘出来，"本姑娘打扮给你看的。"

林默摸着被戳过的手背，耳尖微微发烫。他低头喝了口凉茶，却觉得比平时甜了几分——洛馨然总说他买的灵茶太苦，昨日特意去霓裳楼换了碧潭飘雪，说是"给符纸杀手补补甜"。

两小时后，洛馨然推开房门时，林默正靠在院门上打盹。

听见动静，他抬头望去，险些被晃了眼：月白纱裙外罩了件淡青蝉翼衫，发间的玉簪换成了串珍珠，最妙的是鬓边别了朵刚摘的白兰花，衬得肌肤比雪还亮。

"看够了没？"洛馨然走到他面前，指尖戳了戳他胸口。

林默喉结动了动，伸手牵住她的手："走吧。"

散修市场的青石板路被晒得发烫，两人手牵手穿过人流，引来不少打量的目光。有相熟的散修笑着打招呼："林兄弟，这是要带道侣逛市集？"

林默也不否认，只笑着点头，掌心却悄悄沁出薄汗——他和洛馨然虽未行过结契礼，但同院而居半年，早被坊市众人默认为准道侣。

走到岔路口时，洛馨然脚步一顿："往左是老市集，往右是新拓的东市，你走哪边？"

"往右。"林默拉着她往东边走，"梁蕊的摊位生意太好，上个月搬到东市了。那边人流量大，她进的货也更齐。"

"你倒比我还熟。"洛馨然瞥了他一眼，"难不成你常去？"

"哪能。"林默忙解释，"我上月去买符纸，她跟我提的。"

话音未落，一个灰袍男修突然从巷子里窜出来，挡住两人去路。

他面容猥琐，三角眼滴溜溜转，手里攥着个蓝布包："两位道友，可是来买东西的？小道这儿有好货——"

他压低声音，"《合欢秘术》、《双修要诀》，还有这《采阴补阳三十六式》......"他掀开蓝布，露出几卷泛黄的玉简，"保证让两位的关系更进一步！"

洛馨然的脸"腾"地红到耳根，林默也觉耳尖发烫。他拽着洛馨然就要绕开，那男修却不死心，追着凑上来："道友别急啊，这《合欢秘术》可是......"

"闭嘴！"林默低喝一声，拽着洛馨然钻进人群。身后传来男修的嘟囔："现在的小年轻，脸皮儿薄得很......"

洛馨然被他拽得踉跄，却没挣脱，反而攥紧了他的手。

林默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比自己的还高几分。

他侧头看她，见她垂着眼，睫毛扑簌簌地颤，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白兔，忍不住低笑出声。

"笑什么！"洛馨然瞪他，耳尖红得要滴血。

"没什么。"林默憋着笑，"就是觉得......修仙界的老司机，比凡人还会。"

东市比老市集热闹许多，摊位一个挨着一个，卖法器的、卖丹药的、卖灵宠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林默熟门熟路地穿过人群，在街角的摊位前停住："到了。"

摊位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梁记符材"。

梁蕊正坐在竹椅上打扇，见两人过来，眼睛一亮："林兄弟，可算把你盼来了！"

她起身从柜台下搬出个檀木盒，"一百份一阶中品符纸，都是新到的云纹纸，吸灵效果比上个月的好；灵墨也给你换了松烟墨，凝纹更稳当。"

林默接过檀木盒，掀开看了看，符纸泛着淡淡青光，确实是好货。他抬头问："多少钱？"

"原价三百一十五块灵石。"梁蕊笑着摆手，"你是老主顾，三百块。"

"梁姐，你真是我的贵人！"林默从储物袋里摸出灵石，数了三百块推过去。

梁蕊收了灵石，又从柜台里摸出个小瓷瓶："这是半瓶定纹露，画符时滴半滴在墨里，能稳灵气。送你的，算我贺你风刃符成了。"

林默眼睛一亮："梁姐这礼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梁蕊挥了挥手，"你成了风刃符，以后多来我这儿买材料就是。"她转头看向洛馨然，"这位是林兄弟的道侣吧？生得真俊。"

洛馨然脸又红了，却大大方方福了福身："梁姐好。"

"好，好。"梁蕊笑得眯起眼，"林兄弟，你可得抓紧把事儿办了，别让人家姑娘等久了。"

林默耳尖发烫，忙把檀木盒塞进储物袋："梁姐，我们还要去聚符阁，先走了。"

"去吧去吧。"梁蕊挥了挥手，"有空再来！"

出了摊位，洛馨然戳了戳林默的腰："梁姐说的'把事儿办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办？"

林默脚步一滞，转头看她。她垂着眼，嘴角却翘着，分明是在逗他。他故意板起脸："等风刃符成符率到三成，能赚够聘礼钱再说。"

"谁要你的聘礼。"洛馨然哼了一声，却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不过......"她抬头看他，眼波流转，"你要是再把灵石打水漂，我可要收利息了。"

"放心。"林默笑着牵住她的手，"这次一定让你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