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静水流深
听闻参加试炼的准弟子可以合作，陆九溟没有任何犹豫便应了下来。
其实他对顾西棠的印象一般，不过这家伙显然比他更熟悉情况，还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哪怕只是在路上聊聊天、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陆九溟的符箓和朱砂糯米都没多少了。
顾西棠嘴上不靠谱，但无论身手还是见识，都比陆九溟强一点，合作对他来说有利无弊，他没道理不同意。
简单碰了个拳表示合作达成。
看着衣衫凌乱的顾西棠，陆九溟想到接下来要说什么，脸上又开始一阵阵的发烫，干咳两声才小声问道：“顾兄这个样子……应该也通过这里的试炼了吧？”
顾西棠局促的“啊”了一声，下意识扯了扯衬衫，才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区区【玉娘子】，若不是它化身的模样有点棘手，我还能搞定的更快点！”
“玉娘子？”
“也是一种冥兽，本体实力不强，棘手的是它会根据人心中最强烈的欲念幻化外形，一旦动了念就很难……”
顾西棠说到一半，忽然看到陆九溟满脸通红的模样，顿时露出一抹坏笑、凑近勾住了陆九溟的肩膀：“陆兄莫非也动了情念？你看到谁了？”
“没、没谁……”
“这么紧张？不会是第一次吧？”
“没有！我……我……”
“别装了！我又不会笑你！”
顾西棠嘿嘿一笑，又装出一副过来人的沧桑模样：“你毕竟是在大胤王朝长大，风俗传统、思想封建，不像我在南洋那些年，莺莺燕燕可真是……”
“顾兄看到的玉娘子是谁？”
“……嘶！好奇怪啊！”
顾西棠突然放开陆九溟，起身在周围转悠起来：“你我既己通过试炼，为何还没去到下一层？”
“难道我们还没通过？”
陆九溟顺水推舟的一起转移话题：“我最初的两场试炼，明明事情还没做完，就突然昏迷去到了下一场，说明试炼的意义，并不在于我们做了什么。”
“只要我们的表现，在武曲长老看来是合格的，便会让我们继续前进，而我们此刻还在这里……或许是……我们刚才的做法不合格？”
“他是有什么怪癖吧？！”
顾西棠惊呼一声抓紧腰带：“这种事有什么合不合格的？”
陆九溟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凉下来的脸又开始发烫：“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刚才什么都没做，是瑶光长老帮了我，或许是因为这个才不合格？”
“瑶光长老？帮你？”
顾西棠皱起眉头，狭长凤眼中满是疑惑：“她为什么要帮你？而且她若想帮你，为何不首接让你通过试炼？”
“我也不知道，这不是在猜么。”
陆九溟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如先走走看？这毕竟是试炼，若是认为我们不合格，肯定还会有情况等着我们。”
“有道理，那就走吧！”
……
【天机阁】，白玉台。
甜腥的血气被罡风撕碎，又藕断丝连的牵扯出一片片淡红血雾。
墨燎过分修长的身形躺在一片血泊中间，咽喉和双肩分别被一支骨刺穿透。
无数扭曲且锋利的倒刺从骨刺上生长出来，如树根般在他的体内疯狂生长，将他的皮肉和筋骨寸寸扯断。
暗红的血浆浸透了墨色长袍，落在地上仿佛【饕眼太岁】那无数的血管阴脉一般，沿着青光白玉的缝隙蔓延了好大一片。
“可以了吧？”
墨燎挑起细薄的嘴角，钉入咽喉的骨刺，让他的声音如濒死乌鸦般嘶哑，可他依然笑着、在琉璃般的黑瞳中映出沈红衣的身影：“我还要主持试炼呢。”
“你还知道自己在主持试炼？”
沈红衣素手一挥，空中又浮现出两柄骨刺幽骸，如闪电般穿透墨燎的双腿钉进地面！
“唔！”
墨燎闷哼一声，光洁白净的额头浮起几根青筋：“玉娘子是依照陆九溟的欲念化身，他对你心生爱慕又动了情念，又不是我故意……唔！”
突然暴涨的倒刺如一团钢铁荆棘，几乎要将墨燎的咽喉彻底撕碎。
血涌出来，空气中的甜腥又浓了几倍。
看着墨燎支离破碎的脸，沈红衣清冷的神色没有半分波动：“你真以为我气的是这个吗？”
墨燎张了张嘴，可他的咽喉己经完全被骨刺上的倒刺撕开，只能从气管里发出一阵“嘶嘶”的响声。
沈红衣轻叹口气，咽喉处那支幽骸的倒刺慢慢回缩，墨燎绽开的皮肉也开始合拢、愈合，仅几息之间便恢复如初。
悠长的吸了口气，墨燎又继续笑着看向沈红衣：“让我白白费了几百年的寿元，不是玉娘子，还有什么事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我不在乎你的寿元，也不在乎他的死活。”
沈红衣冷声回道，五支骨刺透体而过隐入白玉，又从墨燎的身上带走大片血肉：“但你为了我而针对他，若是他因此丧命，二长老天璇那边，我会跟你一起受罚。”
“瑶光长老，我针对陆九溟可不是为了你——”
墨燎轻笑一声挺身坐起，又咳出一团碎肉才继续道：“如果我说，这是天枢长老的意思呢？”
“大长老？”
沈红衣眉头下移——虽然只有一点，但对她来说己经是很大的表情了：“天枢长老己经闭关近十年，怎么可能给向你传信？”
“天枢长老闭关之前就吩咐我，若是日后有天生的阴阳眼想要入阁，即便打断他闭关也要及时通报。”
墨燎将骨爪移魂伸到沈红衣面前，未愈合的右肩迸出一道血柱：“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确定他真的有阴阳眼——你若不信，我可以将那段光景移魂给你。”
沈红衣后退半步远离骨爪：“搜罗弟子是我的职责，天枢长老为何不知会我？”
“这个问题，恐怕你要自己去问天枢长老了。”
墨燎以骨爪撑地站起身来，琉璃般的黑瞳俯视着沈红衣：“现在消气了吗？还是想让我再吃点苦头？”
沈红衣眼波流转片刻：“我还要去苍州寻《黄泉箓》，那边的桂花糕在这个时节格外香甜，给你带点回来？”
墨燎眉梢一挑：“突然对我这么好？什么条件？”
“陆九溟的事，不要通报天枢长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