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 章 以工代赈

晨雾未散，苏州城外的溃堤处己聚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沈墨予踩着泥泞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身后是随风猎猎作响的“沈”字大旗。

裴砚辞立在台下，手中算盘噼啪作响，将写满工价的竹简分发给围观的百姓。

“每日疏浚河道得五文钱，搬运石料得八文！”

沈墨予的声音穿透薄雾，

“家中有老弱的，可领糙米半斗！”

话音未落，人群中爆发出骚动，无数双骨节嶙峋的手高高举起，将破碗破瓢举向天空。

“大人！”

一个拄着枣木拐杖的老汉颤巍巍挤到台前，浑浊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真能让咱百姓做工换粮？”

沈墨予走下高台，握住老人冻得发紫的手，将铜钱轻轻塞进他掌心：

“沈某在此立誓，河工一日不结，工钱一粒不少。”

当夜，沈府密室烛火通明。裴砚辞将刚整理好的账簿推到沈墨予面前，烛光映得密密麻麻的数字泛着微光：

“以工代赈虽能收拢民心，但每日支出的钱粮是笔天文数字。王家盐商断了漕运，米价己经涨到战前三倍......”

沈墨予盯着地图上用红圈标出的产粮地，突然抓起朱砂笔重重一划：“从徽商入手。”她展开密报，上面记载着徽商首领江明远与二皇子私通的证据，

“放出消息，就说朝廷要彻查江南税银，逼他们主动献粮。”

三日后，江家宅邸。沈墨予把玩着案上的翡翠扳指，听着江明远虚伪的寒暄。

“江老爷这园子，比紫禁城的御花园还气派几分。”

她突然冷笑，将密报甩在檀木桌上，

“只是不知二皇子看到这些，还能不能容你继续富甲一方？”

江明远脸色骤变，额间渗出冷汗：

“沈大人想要什么？”

“十万石糙米，换你平安。”

沈墨予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园子里精心修剪的假山，

“另外，你的船队要免费帮朝廷运送石料。”

当满载粮食的车队驶入工地时，百姓们齐刷刷跪在泥地里。沈墨予扶起一位抱着幼童的妇人，看着她怀中啼哭的孩子，轻声道：

“先吃饱饭，等堤坝修好，好日子就来了。”

然而，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半月后的深夜，正在巡查工地的沈墨予突然听到下游传来震天巨响。

赶到时，只见新修的堤坝被炸开一个大口子，浑浊的江水裹挟着石块奔涌而出，数十名河工被卷入洪流。

“是周家的人！”

浑身湿透的裴砚辞举着半截刻有“周”字的船桨冲过来，眼中布满血丝，

“他们趁夜用火药炸堤！”

沈墨予握紧腰间断玉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堤岸上，百姓们的哭喊声与江水的咆哮声混在一起，刺痛着她的耳膜。

“传令下去，所有河工立刻转移到高处！”

她转身对王家军统领下令，

“带上暗卫，包围周明远的宅邸！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暴雨倾盆而下，沈墨予站在雨中，看着被洪水吞噬的村庄，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这场治水之战，早己不是单纯的修缮堤坝，而是一场与贪官污吏、利益集团的生死较量。她握紧拳头，暗暗发誓：就算踏平江南，也要为百姓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