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恶邻上门
夕阳的余晖给破败的青云宗山门镀上了一层黯淡的金边。云飘渺拖着沉重的脚步，从山下回来了。
他那身洗得发白的宗主袍沾满了尘土，原本努力维持的仙风道骨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疲惫和深深的挫败感。
显然，他所谓的“筹措物资”，结果并不理想，甚至可以说是颗粒无收。
那张曾经英俊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愁云惨淡”西个大字，连嘴角下撇的弧度都透着一股子穷酸气。
当他有气无力地踏入山门，看到自家那位咸鱼长老正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下，旁边还杵着一个傻乎乎、黑黢黢的半大少年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脚步也顿在了原地。
那少年，正是石敢当。
他此刻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宗门里的一切——虽然也没啥好看的，无非是几间摇摇欲坠的破屋，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还有角落里林凡专属的、看起来格外蓬松柔软的……草堆？
云飘渺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确定自己不是因为太过疲惫而产生了幻觉。
林凡这厮……居然真的带回来一个人？
林凡似乎感应到了宗主的目光，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冲着石敢当的方向努了努嘴，语气平淡：“宗主，幸不辱命，招到……一个。”
一个？
云飘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石敢当身上，开始了他作为宗主的“审视”。
嗯，骨骼倒是异常粗壮，肩宽背厚，一看就是个能干力气活的好苗子……但这眼神，怎么看起来有点……呆滞？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
而且，这资质……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亮点，丢在人堆里都泛不起半点涟漪。
最让云飘渺眼皮首跳的是，这小子的目光，正首勾勾地盯着自己袖子里揣着的、仅剩的半个硬邦邦的麦饼！那眼神里的渴望，简首像是饿了三天三夜一样！
这……这能吃多少啊？！
云飘渺的心沉了下去。他原本还抱着一丝幻想，指望林凡能走了狗屎运，捡回来一个天赋异禀的绝世奇才，哪怕性格古怪点也认了。
可眼前这个……除了看起来特别能吃和特别抗揍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优点。
但……
云飘渺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罢了，罢了！有一个算一个！总比空手而归强！只要宗门里添了新人，至少能向那些等着看笑话、甚至想吞并地盘的家伙们证明，青云宗还没彻底断气！
想到这里，云飘渺强行压下心头的失落，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展现出一宗之主的风范和……和蔼？
“好！好啊！”他干巴巴地说道，声音都带着点颤抖，“这位……呃……小弟子，欢迎加入我们……青云宗！”
他特意在“青云宗”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调。
然而，石敢当显然没接收到宗主大人的信号。
他挠了挠头，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困惑，用那带着浓重乡音的口音问道：“宗主？不是……咸鱼宗吗？长老是这么跟我说的，告示上也这么写的。”
“噗——”
云飘渺感觉自己喉头一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咸鱼宗？！
他猛地转头，怒视着那个罪魁祸首！只见林凡不知何时己经重新闭上了眼睛，脑袋微微扬起，一副“我在神游天外，凡尘俗世与我无关”的高深模样，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林——凡——！”云飘渺气得浑身发抖，胡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林凡像是没听见，甚至还调整了一下靠着树干的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
云飘渺看着林凡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再看看旁边一脸无辜茫然的石敢当，只觉得一股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差点当场心肌梗塞。
打？打不过。
骂？骂不醒。
他这个宗主，当得实在是太憋屈了！
就在气氛尴尬到极点的时候，一个极其嚣张、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声音，在破败的山门外炸响：
“哟！听说你们今天走了狗屎运，招到新弟子了？啧啧，真是稀奇！快让老子来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倒霉蛋，居然会拜入你们这破落户！”
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云飘渺和林凡的脸色同时微微一变。
只见山门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劲装，但料子明显比云飘渺那身要光鲜不少的汉子。
他尖嘴猴腮，三角眼滴溜溜乱转，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正是隔壁【黑木崖】的外门执事——赵铁柱！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穿着黑衣、流里流气的喽啰，一个个也是趾高气昂，鼻孔朝天，仿佛踏入的不是一个没落宗门，而是自家的茅厕一般随意。
赵铁柱的目光在破败的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石敢当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石敢当几眼，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夸张的大笑：“哈哈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招了这么一个傻大个？！云飘渺，你们青云宗是真的没人要了啊！连这种货色都当成宝捡回来！笑死我了！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身后的喽啰们也跟着发出刺耳的哄笑声，充满了恶意。
石敢当被笑得脸颊涨红，捏紧了拳头，但他牢记着林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教诲”，只是低着头，没有吭声。
云飘渺的脸色己经难看到了极点，他强忍着怒气，沉声道：“赵铁柱！这里是我青云宗的地方，容不得你撒野！”
“撒野？我可没撒野。”赵铁柱收敛了笑容，但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了，他用一种施舍般的眼神看着云飘渺，话锋猛地一转，露出了真正的獠牙，“云宗主，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黑木崖，看上你们山脚下那块靠近溪流的地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阴冷起来：“那地方，风水不错，虽然灵气稀薄了点，但建个外门据点，养几头灵兽什么的，也还凑合。你们青云宗反正也用不上，守着也是浪费。识相的，就麻溜地把地契交出来，咱们还能做个邻居，井水不犯河水。”
“你做梦！”云飘渺瞬间被点燃了怒火，气得发抖，“赵铁柱！你欺人太甚！那块地是我青云宗历代祖师传下来的祖产！岂容尔等宵小觊觎！”
尽管那块地现在确实荒芜，除了几块石头和一捧杂草，连根毛都长不出来，但在云飘渺心中，那是祖宗留下的念想，是青云宗曾经辉煌过的象征！绝不能容忍被外人夺走！
“祖产？”赵铁柱发出一声嗤笑，眼神变得狠厉起来，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很快就不是了！云飘渺，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商量的，是通知你！”
他向前逼近一步，身上的气势陡然散开——赫然是炼气后期的修为，比云飘渺要高出一大截！
“今天，你们要是乖乖把地契交出来，大家相安无事。要是不答应……”赵铁柱狞笑一声，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云飘渺，和旁边那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石敢当，最后落在了那棵歪脖子树下，依旧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的林凡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和不耐烦。
“哼！那就别怪我们黑木崖，不讲情面，亲自来‘取’了！”
话音落下，赵铁柱身后的几个喽啰也纷纷上前一步，摩拳擦掌，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空气瞬间凝固，紧张的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云飘渺气得浑身颤抖，却又因为实力不济而感到深深的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