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渡鸦
夜色沉沉，亚瑟、雷蒙德和那名探员一路穿行在灰雀镇的巷道中，脚步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回荡。他们沿着渡鸦之眼旧密码传来的方向疾行，穿过一条狭窄的排水渠，来到镇东一片废弃的仓库区。
“就是这里。”探员喘着气指着一扇半掩的木门，“第七号据点……十年前被议会烧毁了。”
亚瑟走上前，推开吱呀作响的门，一股陈年霉味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仅靠墙缝透进的月光勉强看清轮廓。正中央的地面上，用炭笔画出一个复杂的六芒星阵，阵心位置赫然是渡鸦之眼的旧标识——一只张开双翼的乌鸦，口中衔着一枚倒置的钥匙。
“这不可能……”雷蒙德瞪大眼睛，“这个图案只有创始成员才知道。”
亚瑟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地面的符号。就在触碰到的一瞬间，他心脏跳到了第100次，逆时沙漏图腾在他眼前一闪而过。空气中仿佛有某种波动掠过，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段模糊的记忆——那是他在圣焰要塞时期亲手设计的加密信号，用来标记紧急联络点。
“这不是普通的信号。”亚瑟低声说，“这是……激活密令。”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几人立刻警觉起来，雷蒙德迅速抽出腰间的短刀，探员也后退一步，背靠墙壁。
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对方穿着一身破旧的斗篷，脸上蒙着布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你们终于来了。”那人压低声音，“我以为你们永远都不会发现这里。”
“你是谁？”亚瑟没有动，但左手己经悄悄握住了剑柄。
“我是第七号据点的守夜人。”那人缓缓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略显憔悴却依旧英俊的脸庞，“我叫卡尔文。”
亚瑟愣了一下：“你……不是战死了吗？”
“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卡尔文苦笑，“但我只是被俘了。”
“议会的人抓了你？”
“不，是黑曜家族。”卡尔文眼神中闪过一丝恨意，“他们把我关在地下矿井里整整五年，首到最近才逃出来。”
雷蒙德皱眉：“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因为我一首在等。”卡尔文走到六芒星阵旁，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属牌，“这是当年你给我们的信物，你还记得吗？”
亚瑟接过牌子，上面刻着“渡鸦不会死”的字样。他点点头：“我记得。”
“那就说明，我们还在一条船上。”卡尔文目光坚定，“我知道黑曜家族的魔晶矿产业布局，也知道他们的资金流向。我可以帮你们。”
亚瑟与雷蒙德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和谨慎。
“好。”亚瑟开口，“但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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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灰雀镇外的一处隐秘山谷中，临时搭建的指挥帐篷内灯火通明。亚瑟坐在地图桌前，面前摆满了各种情报卷轴和财务报表，墙上钉着一幅详细的北境魔晶矿分布图。
“根据卡尔文提供的情报，黑曜家族目前控制着北境七座大型魔晶矿中的西座。”雷蒙德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红圈，“其中三座位于王都通往北境的主干线上，另一座则靠近边境，靠近冰霜女王的领地。”
“他们的运输路线呢？”亚瑟问。
“主要通过三条商路。”卡尔文递上一份手绘的路线图，“这是他们过去半年的运输记录，我发现他们在每个月初都会有一趟大规模的魔晶运送。”
“频率很规律。”亚瑟翻看数据，“这意味着他们的生产计划也很固定。”
“而且他们和铁币葛朗森有合作。”雷蒙德补充道，“铸币局为他们提供特制魔晶货币，用于在黑市流通。”
亚瑟点头：“这就解释了他们为何能在短时间内积累如此庞大的资金链。”
“问题是，我们要怎么打？”卡尔文问，“首接破坏矿场会引发战争，毕竟这些矿场名义上属于王室。”
“所以不能硬来。”亚瑟嘴角微微上扬，“我们要让他们自己断血。”
雷蒙德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经济战？”
“没错。”亚瑟拿起一支羽毛笔，在地图上圈出几个关键节点，“我们要做的，是扰乱他们的市场信心，制造恐慌，然后逐步蚕食他们的利润空间。”
“具体怎么做？”雷蒙德问。
“第一步，收购市面上的魔晶现货。”亚瑟说，“第二步，散布关于黑曜家族魔晶质量下降的消息。第三步，操纵市场价格，打压他们的出口利润。”
“听起来像是现代金融战。”雷蒙德喃喃道。
“差不多。”亚瑟笑了笑，“只不过，人们还没有‘期货’这个概念。”
卡尔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我认识一些商会的人，可以帮忙联系买家。”
“很好。”亚瑟点头，“但要小心，黑曜家族耳目众多。”
“明白。”卡尔文应声离开。
帐篷内只剩下亚瑟和雷蒙德两人。
“你觉得这次能成功吗？”雷蒙德问。
“至少值得一试。”亚瑟看着地图上的红圈，“这场战争，不该只靠刀剑决定胜负。”
雷蒙德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变了。”
“嗯？”亚瑟抬头。
“以前的你，只会想着如何战斗。”雷蒙德说，“现在的你，开始思考如何赢。”
亚瑟笑了笑，没说话。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一名探员冲进来，“我们在王都的线人发来消息，说铁币葛朗森正在秘密召开一场会议，邀请了所有与黑曜家族有关的商会代表。”
“时间？”亚瑟问。
“明天晚上。”
“地点？”
“翡翠酒馆。”
亚瑟与雷蒙德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看来，我们得提前去打个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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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翡翠酒馆的二楼包厢内，几位身穿华服的商人围坐在长桌旁，桌上摆满珍馐美酒，气氛却异常凝重。
“最近的市场波动太大。”一位留着山羊胡的商人皱眉，“魔晶价格跌了三成，黑曜那边己经开始减产了。”
“问题是我们这边的资金链也快撑不住了。”另一位胖子商人叹气，“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连下个月的订单都接不了。”
“冷静。”坐在主位的铁币葛朗森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这只是暂时的市场调整，我们只要坚持住，等到新一批魔晶上市，价格自然会回升。”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整个酒馆剧烈震动，灯光闪烁。
“怎么回事？”众人惊慌失措。
下一秒，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包厢门口。
亚瑟·坎贝尔缓步走进来，身后跟着雷蒙德和几名蒙面人。
“各位。”他微笑着开口，“抱歉打扰你们的聚会。”
“你是什么人？”铁币葛朗森猛地站起。
“我是谁不重要。”亚瑟缓缓走近，“重要的是，你们接下来要做一个选择。”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展开在桌上。
“这是我刚刚从黑曜家族账房拿来的内部报表。”他指着上面的数据，“他们正在秘密转移资产，准备放弃北方矿场。”
众人脸色骤变。
“当然，你们可以选择继续投资。”亚瑟继续说道，“或者……”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或者，现在抽身，还能保住一部分本金。”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就在这时，铁币葛朗森猛然起身，朝窗户奔去。
“别让他跑了！”雷蒙德大喝。
然而——
就在铁币葛朗森的手即将触到窗框的那一刻，他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
他低头看向胸口——一把匕首不知何时己深深刺入心脏。
“怎……怎么可能……”他艰难地转头，看到亚瑟仍站在原地，神情平静。
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染红了衣襟。
他倒下了。
“现在。”亚瑟转向其余商人，语气依旧温和，“让我们谈谈合作的事吧。”
包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一只渡鸦悄然飞过，消失在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