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救赎
夜色如墨，坎贝尔庄园的石板路上还残留着奥莉薇娅施展时空撕裂咒后留下的魔力残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亚瑟站在正厅门口，望着那片被黑暗吞噬的空间裂缝，心跳依旧稳定地跃动。
101次。
胸前的沙漏图腾悄然隐去，如同从未出现过。
“她逃了。”维克多·铁砧拄着拐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但她的目标是北境，不是吗？”
亚瑟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转过身，眼神落在管家身上：“艾琳离开多久了？”
“大约……两个钟头。”
“两个钟头？”亚瑟皱眉，“从北门到雪狼岭至少要三天马程，她不可能这么快就抵达北方边境。”
“但她用了传送符文。”管家声音发颤，“我们在她房间发现了燃烧后的灰烬……还有半张写着‘霜冠之下’的羊皮纸。”
“霜冠之下……”亚瑟低声重复，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冰霜王座下隐藏的秘密——那个沉睡在星陨匕首之下的少女。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对渡鸦之眼的情报员下令：“立刻调集所有可用资源，封锁通往北境的所有通道，尤其是矮人隧道和暗影行商的走私路线。”
“是！”情报员迅速退下。
维克多看着亚瑟的背影，忽然开口：“你打算亲自追？”
“我必须去。”亚瑟道，“奥莉薇娅的目标不是我，也不是父亲，而是那位沉睡者。如果让她抢先一步唤醒水晶棺中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可你也知道，那位沉睡者并不是简单的封印物。”维克多压低声音，“她牵涉到时间乱流……你上次吻醒她，差点把自己卷进过去。”
“我知道。”亚瑟点头，“但我别无选择。”
两人沉默片刻，气氛凝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大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亚瑟回头，看到老塞巴斯蒂安拄着一根粗木拐杖走进来，脸上布满风霜痕迹，双臂空荡荡的断口处还渗着血珠。
“你怎么来了？”亚瑟眉头微皱。
老骑士单膝跪地，声音沙哑而坚定：“我来赎罪。”
维克多眯起眼睛，握紧拐杖，随时准备出手。
“赎罪？”亚瑟目光微冷，“你觉得砍掉自己两条胳膊就够了吗？”
老塞巴斯蒂安抬起头，独眼中闪烁着痛苦与决绝：“我知道这远远不够。但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能弥补当年犯下的罪孽。”
亚瑟沉默片刻，缓缓蹲下身，首视他的眼睛：“你说的是炎狼族孕妇的事？”
老骑士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点了点头：“是我带队执行的清洗令。那时我以为那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可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孩子还没出生，就被我们用火刑架烧成了灰烬。”
“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亚瑟声音冰冷。
“我……不敢。”老塞巴斯蒂安低下头，“我只是一个骑士长，命令来自公爵本人。我不敢违抗。”
“所以你就当帮凶？”亚瑟冷笑。
“是。”老塞巴斯蒂安咬牙，“所以我现在才来请求你的宽恕。我知道你不信我，也知道我做的再多也无法挽回什么……但我愿意为你赴死。”
空气凝固了几秒。
维克多盯着亚瑟的脸，试图看出他的想法。
最终，亚瑟站起身，淡淡地说：“我不需要你死。”
老骑士一怔。
“我需要你活着。”亚瑟继续说，“活着去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
“比如？”老塞巴斯蒂安抬头。
“帮我守住这个家。”亚瑟环顾西周，“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要你负责保护庄园，尤其是地下圣所。奥莉薇娅不会善罢甘休，她一定会回来。”
老塞巴斯蒂安愣住：“你是说……你信任我？”
“不。”亚瑟摇头，“我只是觉得，与其让你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让你做点有用的事。”
老骑士沉默良久，最终重重磕头：“我以家族之名起誓，若有人胆敢踏入圣所一步，我会用自己的命来拦住他们。”
“很好。”亚瑟转身走向门口，“维克多，帮我备马。”
“你要现在走？”维克多皱眉。
“越快越好。”亚瑟脚步不停，“奥莉薇娅己经先走了一步，我不能让她占得先机。”
“等等！”老塞巴斯蒂安突然出声，“让我跟你一起去。”
“你？”亚瑟回头看他，“你现在连剑都拿不了。”
“我可以骑马。”老骑士坚定地说，“我可以替你探路、警戒、侦查敌情……哪怕只剩下两条腿，我也还能战斗。”
亚瑟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真的想清楚了？”他问。
“是的。”老塞巴斯蒂安毫不犹豫。
“好。”亚瑟终于点头，“那你跟我一起走。”
老骑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
维克多却皱起了眉：“亚瑟，你真打算带他？”
“为什么不行？”亚瑟反问，“他虽然没了手臂，但经验还在。而且……”他顿了顿，“有时候，最忠诚的人，不是天生就忠心耿耿，而是在犯过错之后，仍然愿意回头。”
维克多没再说话。
夜风呼啸，庄园外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而在他们身后，老塞巴斯蒂安独自一人站在台阶上，望着夜空，低声呢喃：
“炎狼的亡魂啊，请原谅我曾经的无知与残忍……这一次，我会用行动来偿还。”
他转身回到庄园深处，推开尘封己久的兵器库大门，从角落里取出一把早己生锈的巨剑。
剑刃映出他沧桑的面孔，也映出了他心中未曾熄灭的火焰。
下一章，在某个未知的时刻，他会用这把剑，完成一场真正的赎罪。
但现在，他只需要等待黎明的到来。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晨光初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