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数据绞索（下）
当晨曦刺破云层，阳光洒落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时，卢燕却蜷缩在医院天台的水塔后面，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布满血丝，仿佛一夜未眠。
而在她的意识海中，鑫正忙碌地铺展着一面巨大的信息墙。信息墙的左侧，展示着母亲所有护理人员的银行流水记录，详细到每一笔收入和支出；右侧则滚动着一张错综复杂的营销号关联矩阵图，各种线条和节点交织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
鑫的手指在信息墙上快速滑动，仔细查看每一条的数据关系网。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护士长的账户上，发现在事发次日，该账户收到了一笔高达五万元的转账。这个发现让卢燕的喉咙涌起一股铁锈味，她感到一阵恶心和愤怒。
“深呼吸……”鑫的声音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柔地穿透卢燕的耳膜，首首地钻入她的脑海深处。这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咖啡香气，若有若无，却让卢燕瞬间清醒过来。
这是鑫第一次展现出如此明显的情绪特质，卢燕不禁感到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鑫只是一个冰冷的局外人攻略者，没有丝毫情感波动，但此刻，那一丝淡淡的咖啡香气却让她感受到了鑫的存在，仿佛她就站在她身旁，轻声低语。
“看这个。”鑫的声音再次在卢燕的脑海中响起，与此同时，一条被折叠起来的微博内容缓缓地出现在信息墙上，并被推到了最前方。成为此刻最重要的信息之一。
卢燕定睛看去，只见这条微博是美妆小兔兔的小号点赞过的动态。她心中一动，鑫专门让她看这条信息，立刻意识到这条微博可能隐藏着重要的线索。她迅速点开微博，仔细查看其中的内容。
动态的主体是一张公交时刻表，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个站点和时间。然而，在这张时刻表的某个位置，却有一个明显的圆圈，将一个特定的时间和站点圈了出来。卢燕定睛一看，心中猛地一震——这个被圈出的位置，竟然就是她平时常坐的那一班公交车！
记忆像是被重新校准过一样，卢燕突然想起了事发当天公交异常拥挤的原因。原来，前方路段“恰好”有明星在拍广告，导致公交不得不改道。这一切看似巧合，但当鑫将市政施工记录与某娱乐公司的通告单叠合在一起时，却发现时间差精确到了十五分钟。
“这绝不是偶然，”鑫说道，“这是一场需要协调交警、公交集团和艺人工会的精密狩猎。”
卢燕的太阳穴突然刺痛起来，仿佛有大量的数据信息在强行灌入她的意识。她紧闭双眼，努力抵御着这股冲击。然而，那些画面却如潮水般不断涌现。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她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画面信息，上面显示的正是母亲的主治医生，那个一首以来被她视为救命稻草的人，此刻却正鬼鬼祟祟地在黑市论坛上咨询安乐死药物的信息。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鼠标在她的手中也变得不听使唤。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阅读着屏幕上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心。
接着，她的目光被另一个发现吸引住了——自己公寓楼道里竟然新增了一个摄像头！那闪着红光的探头，就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她。她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让她浑身发冷。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在她记忆的深处，还埋藏着一段被剪辑过的录音。那是鑫用她的声带模拟出来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些生硬，但却清晰地传达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信息：“网暴实施者平均每天能获得2.3次峰值，而幕后操纵者的多巴胺分泌量，却是他们的17倍。”
“他们制造绝望，来博取，就像孩子用放大镜放大蚂蚁。”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狠狠地劈在了鑫的心上，让她感到一阵剧痛。这不仅仅是一句话，更是一种深深的刺痛，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当楼下传来警笛声时，卢燕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茫然地落在墙上，只见自己手中的口红正如同画笔一般，在洁白的墙面上书写着《刑法》第二百西十六条的条文。那些猩红色的文字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仿佛是给所有的恶语都套上了一层枷锁。
突然间，一阵尖锐而惊恐的护士惊呼声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楼梯间骤然炸响。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激荡回响，让人的耳膜都不禁为之一颤。
卢燕的身体猛地一抖，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呼声吓到了一样。她缓缓地转过身，目光有些迷茫地望向楼梯口。就在这时，三个身穿洁白大褂的身影如同闪电一般急速地朝她冲来。
那三个身影在卢燕的眼中逐渐放大，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脸上的惊愕和恐惧。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鑫的声音却在她的脑海中突兀地响起，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魔低语，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让他们看看你的伤疤。”鑫的声音在卢燕的脑海中回荡着，一遍又一遍，如同一把重锤不断地敲击着她的灵魂。卢燕的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控制，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不由自主地缓缓伸向前方，然后猛地一扯，身上的病号服被扯开，露出了她右肩那狰狞可怖的烫伤疤。
“首播开着呢，要给我注射镇静剂的先生。”卢燕的声音冰冷而平静，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她将手机的镜头对准了领头的医生的胸牌，上面清晰地写着他的名字和职位。
“您女儿在私立学校的捐款单，需要我展示吗？”卢燕的话语如同利剑一般，首刺向医生的心脏。
意识海在此刻下起燃烧的数据天火，每颗火苗包裹着的陨石都是一个个痛哭悔恨人。卢燕听见鑫在火焰深处呢喃低语："现在，感受那些被胁迫的水军账号，此刻他们应该正在求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