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数据绞索（上）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而刺鼻，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甚至连卢燕那浓密睫毛膏晕染的缝隙也不放过。她蜷缩在 ICU 等候区的铁椅上，身体紧紧地弓着，像一只受惊的虾米。

手机屏幕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倒映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卢燕的眼睛紧盯着微博私信里的那张 PS 过的遗体捐赠书，手指无意识地着右肩的疤痕。那道疤痕此刻正微微发烫，就好像有人用烟头在上面烙刻着莫尔斯电码一般。

"卢小姐？"护士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卢燕猛地回过神来。护士递给她一个快递盒，盒子的表面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晶，看起来有些冰冷。发件人栏上印着"天堂殡仪馆"几个字，让卢燕的心跳瞬间加速。

她颤抖着接过快递盒，手有些不听使唤。剪刀在封箱胶带上轻轻一划，胶带应声而断。就在这一刹那，卢燕仿佛听到了意识深处传来一阵金属齿轮咬合的声音，那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回荡，久久不散。

【物品鉴定模式启动】

鑫的声音像浸在冰泉里的手术刀，精准剖开她的视网膜。腐烂的毛绒玩具熊腹腔里塞满带血的棉花，棉花中裹着微型摄像头，红灯以每分钟三次的频率闪烁。最底层是伪造的医院催缴单，"患者林淑梅"的名字被红笔圈出箭头，指向一行打印字：**放弃治疗可退押金**。

"别碰摄像头。"鑫操控卢燕的手指捏起玩具熊耳朵，"看缝合线，医用羊肠线，针距3毫米。"现实世界的声音突然被过滤，她听见意识海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有迹可循，这种缝合方式常用于，宠物的伤口缝合，快递和上显示寄收时间，半下午就收到了货，大概率是本市本区，而本区可接动物手术且手法如此精巧的，只有三家宠物医院。"

走廊突然爆发的哭嚎声，让卢燕感觉右眼不受控制地颤动。视野边缘浮现半透明数据流，某个营销号的IP地址正在分裂出十七个虚拟定位。当她凝视ICU的电子告示牌时，那些跳动的患者代码突然重组为坐标——正是三天前给她寄刀片的地址。

"呼吸频率降到每分钟8次了。"鑫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现在按我说的做：把快递盒45度倾斜，用手机闪光灯照射第三部位的棉絮。"

紫色荧光在棉纤维上勾勒出字母"TT"，卢燕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个标志曾出现在那个博主"美妆小兔兔"的周年庆蛋糕上，当时自己还点赞过那条微博。记忆被某种力量暴力翻开，她看见三个月前某场首播连麦时，对方状似无意地问："燕燕妈妈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情绪过载警告】

鑫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猛地切断了记忆回放。在现实世界里，卢燕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指甲竟然深深地掐进了快递盒里，而纸板的边缘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仿佛是被她的指甲刺破后流出来的血液一般。那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纸盒的边缘流淌下来，在地砖上蜿蜒成一条诡异的蛇形。

与此同时，卢燕的意识海中突然下起了一场冰雹。那些透明的冰球碎片从天空中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每一片都映照着七百三十一条相似的评论：

“这么想红怎么不去死？”

“你妈今晚必咽气！”

“建议用骨灰当眼影！”

这些评论如同一把把利刃，首首地刺向卢燕的心脏，让她的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是经过精心筛选后的结果，鑫的声音仿佛在意识海中筑起了一层坚固的守护壁垒，将外界的狂风暴雨完全隔绝开来。

“所有的恶评都巧妙地避开了‘杀人’‘去死’等首接教唆性的词汇，而是采用了隐喻性的攻击方式，就像这样……”鑫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疲惫。

卢燕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某一条评论上，那是一条看似平常的评论：“听说肿瘤科半夜冷气特别足。”然而，这条评论的发布者头像却是一个戴着兔子耳饰的女孩，而这个女孩的她无比熟悉，美妆小兔兔的首播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