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探虚实，锋芒暗藏
“兰亭”会所内，流光溢彩，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维持着优雅的社交姿态，空气中漂浮着昂贵香水与香槟混合的甜腻气息。苏洛溪端着一杯气泡水，如同一尾优雅的鱼，在人群中无声穿梭，目光看似随意地掠过一张张精心修饰的面孔。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不远处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身上。赵启明，明辉集团董事长。他正被几个人簇拥着，满面红光，高谈阔论，油亮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透着一股暴发户式的得意。苏洛溪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快得无人察觉。就是他，当年苏家风光时，恨不得跪舔她父亲的鞋底；苏家落难后，第一个跳出来撇清关系，甚至传言还暗中吞并了苏氏一些重要产业。
正当她不动声色地观察时，一股强大的、带着冷冽气息的压迫感自身后传来。人群像是被无形的手分开，自动让出一条通路。
原来是“地狱修罗”季墨琛到了。
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面容冷峻，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不带一丝温度地扫视全场。他似乎也在寻找什么，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当他的视线捕捉到那一抹独特的身影时，脚步微微一顿。
是她。
虽然换了装扮，从昨夜的惊鸿一瞥变成了今晚光彩照人的设计师，但那双眼睛，那种慵懒中带着疏离、冷静中暗藏锋芒的气质，他认得出来，一定是她。
季墨琛迈步，径首朝着苏洛溪的方向走去。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降低了分贝，不少目光都随着他的移动而聚焦过来，好奇这位商界阎王的目标是谁。
苏洛溪感觉到了那道迫人的视线，她转过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属于设计师“溪洛”的浅淡微笑，迎上季墨琛的目光。
“季总，幸会。”她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距离感。
季墨琛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力。他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溪洛’小姐？你好。”
这几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一个昨天才刚刚出现在他视野里的“幽灵”，今晚就成了“久闻大名”的新锐设计师？有点意思！
苏洛溪脸上的笑容不变：“季总过奖了，不过是初来乍到，混口饭吃。”
“混口饭吃？”季墨琛的视线扫过她身上那件设计独特、工艺精湛的礼服，“‘溪洛’小姐这碗饭，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他的目光在她锁骨处那枚设计独特的胸针上停留了一瞬，那似乎是一朵抽象的、用某种特殊金属和碎钻构成的暗黑色的洛神花，与昨晚在事故现场捡到的发夹上某个元素隐隐呼应。
“季总见笑了，”苏洛溪端起杯子，轻轻晃动着里面的冰块，“设计这东西，不过是些线条和布料的游戏，值不值钱，全看捧场的人。”
两人言语间你来我往，看似客套，实则暗藏机锋。季墨琛试图从她的言语和微表情中找出破绽，而苏洛溪则滴水不漏，将“溪洛”这个初出茅庐、略带傲气的天才设计师形象扮演得惟妙惟肖。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最近风头正劲的‘溪洛’设计师吗？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一个穿着艳丽红裙、珠光宝气的女人走了过来，她是本地一家老牌珠宝商的千金，姓李，人称莉莉安。她上下打量着苏洛溪，眼神带着明显的挑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听说‘溪洛’小姐是从F国回来的？不知师从哪位大师？我们圈子里好像没怎么听说过。”
这话问得相当不客气，带着明显的质疑和排挤意味。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苏洛溪连眼皮都没抬，只是轻轻抿了一口水，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周围人耳中：“李小姐对设计圈这么了解？真是失敬。”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莉莉安脖子上那条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红宝石项链，“不过，李小姐这条项链，切割工艺虽然不错，但镶嵌方式似乎有些过时了，尤其是这爪镶的角度，稍显笨拙，反而掩盖了主石本身的光彩。若是采隐秘式镶或者更现代的轨道镶，或许更能体现它的价值。当然，我只是随口一说，李小姐别介意哈。”
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却精准地戳中了对方的痛点——那条项链是莉莉安母亲传下来的，款式确实老旧，她一首想改又舍不得。更重要的是，苏洛溪这番话，轻描淡写间就展现了远超普通设计师的专业眼光和对珠宝工艺的深刻理解。
莉莉安的脸瞬间涨红，想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因为对方说得句句在理，而且态度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仿佛根本没把她的挑衅放在眼里。
周围响起几声低低的议论，看向苏洛溪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和敬畏。
“噗嗤。”一声极轻的笑声传来。
苏洛溪侧头，看到季墨琛眼中一闪而过的、极淡的笑意。他似乎对这场小小的交锋很感兴趣。
“‘溪洛’小姐不仅设计有想法，眼光也相当毒辣。”季墨琛开口，打破了僵局，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
苏洛溪回以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季总谬赞。只是职业病，看到不完美的设计，总忍不住想优化一下。”
这话说得，既回应了季墨琛，又暗暗地讽刺了莉莉安的品味。莉莉安气得脸色发青，却不敢对季墨琛发作，只能恨恨地瞪了苏洛溪一眼，悻悻地走开了。
一场小小的风波，被苏洛溪轻松化解，反而让她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更加神秘和强大了几分。她不仅有才华，还有锋芒，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季墨琛看着她，眼神更加深邃。这个女人，绝不仅仅是一个设计师那么简单。她的冷静、她的专业、她那份不动声色的锐利都与昨晚那个救了他的人高度重合。
晚宴继续进行。苏洛溪借着与人寒暄的机会，不着痕迹地靠近了赵启明。
“赵董，久仰。”苏洛溪主动举杯。
赵启明正喝得高兴，看到一个如此漂亮夺目的年轻设计师主动示好，立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哦？是‘溪洛’小姐吧？刚才就注意到你了，果然年轻有为，才华横溢啊！”
“赵董过奖。”苏洛溪浅笑，“刚才听赵董聊起海外投资，似乎对欧洲市场很有心得？”
“呵呵，略懂，略懂。”赵启明得意地摆摆手，“主要还是靠朋友提携。”
“哦？不知赵董在欧洲的朋友，是否也熟悉F国的商圈？”苏洛溪貌似随意地问，“我刚从那边回来，还想着能不能请教一二。”
提到F国，赵启明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那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苏洛溪的眼睛。
“F国啊那边水深，我涉足不多，哈哈。”赵启明打了个哈哈，岔开了话题，“倒是听说‘溪洛’小姐的设计工作室最近要开业？到时候可一定要请我啊！”
“一定。”苏洛溪点点头，不再追问，目的己经达到——赵启明对“F国”这个词有反应，而且是负面反应。这印证了她的猜测，赵启明当年一定知道些什么，甚至可能参与了某些事。
不远处的阴影里，季墨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看到苏洛溪与赵启明交谈，看到赵启明那一瞬间的不自然。他认识赵启明，知道这是个唯利是图、见风使舵的小人。这个女人接近赵启明，是为了什么？难道她查到了什么，认为赵启明与苏家的事有关？
苏洛溪感觉到了那道并未离开的视线，她端着空杯，转身准备去吧台，却正好与不知何时靠近的季墨琛差点撞上。
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抬眸看向他。
季墨琛也在看她，目光沉沉，带着探究：“‘溪洛’小姐似乎对赵启明很感兴趣？”
“谈不上兴趣。”苏洛溪语气淡淡，“只是想多认识些人脉，毕竟初来乍到。”
“是吗？”季墨琛往前逼近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近得可以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带着雪松味道的气息，“我倒觉得，‘溪洛’小姐的人脉，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广得多。”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暗示。
苏洛溪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季总真会开玩笑。”
“是不是玩笑，以后就知道了。”季墨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看穿，“今晚的设计很出色，期待‘溪洛’小姐未来的作品。”
说完，他没有再停留，转身融入了人群。
苏洛溪站在原地，看着季墨琛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这个男人，比她预想的更敏锐，也更危险。他似乎己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不过，那又如何？
她苏洛溪要走的路，从来无惧任何阻碍。无论是潜伏的毒蛇，还是眼前的修罗。
晚宴的喧嚣依旧，但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似乎更浓了。苏洛溪知道，这宁城的水，因为她的归来，己经开始搅动。而这，仅仅是个开始。她的目光再次投向赵启明所在的方向，冰冷而坚定。
猎杀，才刚刚开始预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