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锈鼎显影

当那股浓烈的青铜鼎铜锈味如同一股洪流般猛然钻进鼻腔时，李砚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了过去。他的目光紧盯着部落长老手腕上的那个齿轮纹身，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无法移开。

那个齿轮纹身随着长老的呼吸而时隐时现，每一个齿牙都与李砚后颈的烫伤疤相对应，仿佛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而就在三个小时前，他们在骊山地宫的挖掘中发现了一个婴儿襁褓，襁褓的内侧用朱砂写着：“第 1024 号实验体，基因链校准完成”。

“尝尝祖先的馈赠吧。”长老的声音在李砚耳边响起，他的机械眼像电风扇一样飞速转动着，透露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鼎中的液态金属此时如同有生命一般，缓缓地爬上了长老手中的狼牙坠，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当年袁天罡在龙血树里提取的外星基因，现在是时候让它回到它该去的地方了。”长老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决心，似乎这个决定己经在他心中酝酿了很久。

当液态金属与狼牙坠接触的一刹那，李砚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炸开了千万道耀眼的金光。这些光芒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脑海，让他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二十三年前，在气象局的档案室里，年幼的李砚被包裹在襁褓中，安静地躺在那里。他的胸口处，有一个菱形的光斑在微弱地闪烁着。而在他身旁，保育员阿姨的工牌上，清晰地印着“基因优化中心第3组”的字样。

十年前的一个雷雨天，李砚感到后颈一阵发烫。他惊恐地跑到镜子前，却惊讶地发现，在他的皮肤下，有一个齿轮状的纹身正在缓缓生长。这个纹身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不断地蠕动着，让人毛骨悚然。

而就在三个小时前，李砚亲眼目睹了云烨在实验室里抽搐起来。更可怕的是，云烨的胸口迸射出一颗星光心脏，而这颗心脏的跳动频率，与长老的机械眼完全一致！

"你们是第1024次实验品。"长老抬手，机械眼投射出震撼画面：地球表面被二十八星宿的齿轮覆盖，每个光点都是另一个时空的李砚，有的在贞观年调试地脉阀，有的在2077年操作量子计算机，全都重复着相同的实验动作，"袁天罡算出，只有集齐1024个时空的基因数据，才能解开外星基因的永生密码。"

云烨的防风衣在身后传来一阵撕裂的声音，好像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扯开一般，“刺啦”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

星光的心脏在这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跳动得异常剧烈，甚至比夜店里那旋转不停的灯球还要欢快。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瓣膜间无数片段的闪现，这些片段如同电影般在他眼前快速掠过。

他看到了贞观年间的皇子们，他们的身体在基因崩溃的折磨下逐渐扭曲变形，最终痛苦地死去；他看到了现代实验室里的培养皿，里面漂浮着齿轮状的DNA，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奇异形状；他还看到了长老们藏在青铜鼎底部的密卷，上面赫然写着《周天基因锁·第1023次失败记录》。

“我们不是实验品！”云烨的怒吼声响起，他的机械臂在瞬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原本光滑的表面长出了尖锐的齿轮刀刃，闪烁着寒光。

他毫不犹豫地挥动着机械臂，带着巨大的力量劈向那尊古老的青铜鼎。然而，就在刀刃即将触及鼎身的一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鼎中涌出，如同一股粘稠的液体，迅速缠绕住了云烨的机械臂。

“二十年前，陈教授在温泉宫捡到的那个婴儿，根本就不是什么弃婴！”云烨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那是你们从平行时空偷来的基因模板！”

李砚终于看清鼎中倒映的真相：所谓的长老，脖子以下全是机械构造，胸腔里锁着的正是2019年失踪的陈教授的实验室日志，每一页都记录着如何用狼牙坠提取不同时空的基因片段。而他们后颈的烫伤疤，根本不是意外，是基因融合时的灼烧印记。

"袁天罡的星舰坠毁在终南山时，带来的不只是外星基因。"长老的机械音变调，露出陈教授的颤抖声，"还有能复制时空的'基因复印机'，我们想借你们的身体，让人类摆脱生老病死......"

话音未落，液态金属分裂成千万条银蛇，顺着李砚的脚踝爬向心脏。他的狼牙坠发出蜂鸣声，七枚坠子自动拼成北斗，在视网膜上投出基因链的3D模型——每条染色体末端都拴着齿轮，是这些齿轮让他们沦为时空的提线木偶。

"看！"云烨的星光心脏投射出基因测序图，"第17号染色体的'勇气基因'被篡改了23次，第23对染色体根本不是人类的！我们的基因链上，全是袁天罡设下的复制锚点！"

李砚感觉有无数个自己在脑海里说话，每个声音都来自不同时空：贞观年的自己在喊"毁掉齿轮"，2049年的自己在说"启动反基因程序"，甚至还有个稚嫩的声音，正是襁褓中的那个婴儿。他清楚，为何每次触碰狼牙坠都会看见双生画面——那不是幻觉，是其他时空的自己在求救。

"用狼牙坠切断基因链！"李砚将七枚坠子按在胸口，外星基因与人类血液的共鸣在体内炸开，"袁天罡在基因里留了道'人性开关'，只有拒绝永生的人，才能解开这道锁！"

液态金属发出尖啸，长老的机械身体开始崩解，里面蜷缩的干尸——那是第1023次实验失败的李砚，胸口还插着半截狼牙坠。云烨的星光心脏趁机吸收爆炸的能量，瓣膜间跳出陈教授的临终影像："去地宫最深处，那里有基因复印机的终止键......"

当李砚和云烨冲进地宫最深处时，看见的不是机器，而是棵参天的龙血树。树干上嵌着1024枚狼牙坠，每枚都映着不同时空的李砚，树根处浸泡着的，正是长老追求的"永生基因液"。

"原来基因复印机就是自然本身。"李砚摸着龙血树的年轮，发现每个年轮都对应着一个时空的兴衰，"袁天罡早就知道，强行复制基因只会导致崩溃，真正的永生，是让每个时空的生命都能自然生长。"

他拔出嵌在树干上的主坠，1024枚狼牙坠同时发出清鸣。液态金属退去，地宫里的齿轮装置纷纷崩塌，墙壁上的原始壁画：贞观年间的匠人围着龙血树祈祷，树上挂着的，是李砚和云烨的基因链——未被齿轮篡改的，最原始的人类DNA。

云烨的星光心脏渐渐熄灭，变成普通的心跳声："那些平行时空的我们......"

"他们会像龙血树的枝叶一样自由生长。"李砚将主坠埋进树根，基因液化作清泉，顺着地宫流向人间，"长老错了，基因的惊魂不是来自外星，而是来自我们对永生的贪婪。"

当晨光穿透地宫时，李砚发现后颈的烫伤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片龙血树叶的淡影。手机震动，收到条来自未来的短信："检测到基因锁解除，附：新出土的贞观竹简，记载袁天罡临终前说'基因如树，修枝者亡，养根者生'。"

云烨望着逐渐枯萎的机械装置，指着龙血树笑了："你看，树上长出了新的狼牙坠。"没错，枝头挂着的七枚坠子，表面不再是星图或齿轮，而是刻着最朴素的人类指纹。

离开地宫时，李砚摸了摸口袋里的普通狼牙坠，他明白：基因密码，就像从地宫吹出的风，带着龙血树的清香，自由地流向每个时空的长安城。

那些曾经困在基因实验中的双生体们，终于在这一刻，成为了自己基因的主人。而长老追求的永生，终究输给了比基因更强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