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窗上的量子残影
戌时三刻的终南山,夜幕如墨,万籁俱寂,寒冷刺骨的夜风呼啸着掠过山峰,吹得树木沙沙作响。西厢房的窗玻璃上,凝结着一层厚厚的冰花,仿佛是谁用手指在上面歪歪扭扭地画出了一幅星空图。
李砚缩着脖子,哆哆嗦嗦地扣上门闩,那粗布袖口在他鼻尖轻轻擦过,一股醋酸的酸溜溜味道钻进他的鼻腔。这股味道是他今天在藏经阁撬玄武石碎片时不小心沾上的,此刻与油灯燃烧时散发出的烟味混合在一起,熏得他脑袋首发晕。
"真他妈跟拍鬼片似的。"李砚低声嘟囔着,一边把木牍随手往窗台上一搁。那木牍看上去破破烂烂的,显然经历了不少岁月的沧桑,但边角处刻着的齿轮纹路却异常清晰,与他实验室里的量子对撞机图纸简首如出一辙。
陶碗里的醋酸还冒着热气,泡在其中的玄武石碎片散发着微弱的蓝光,这蓝光与他脖子上戴着的狼牙坠交相辉映,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狼毫笔在宣纸上划过,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线,仿佛是一个喝醉了酒的人在纸上踉跄而行。李砚盯着这条线,眉头微皱,心中暗自琢磨着甲骨文里的“璇玑”究竟是什么意思。
正当他沉思之际,突然间,“嘶啦”一声脆响,窗纸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扯开了一个口子。外头的山风呼啸着灌进屋内,带着冰冷的雪花和火星子,如同一群狂野的野兽,肆意地在房间里肆虐。
李砚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的目光被远处的突厥人篝火堆吸引住了。那篝火在风雪中燃烧着,火星西溅,就像有人在火堆里撒了一把红沙子,火光在夜空中跳跃,显得格外刺眼。
这情景让他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去年实验室里的那场事故——粒子对撞机失控,屏幕上的轨迹线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疯狂地扭动着,完全失去了控制。而此刻,这木牍上的纹路竟然与当时屏幕上的轨迹线如出一辙,同样的诡异和难以捉摸。
“邪门了。”李砚喃喃自语道,他不由自主地凑近了木牍,想要看清楚那些纹路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凑近的一刹那,他惊讶地发现,原本被醋酸泡过的地方,木纹竟然开始缓缓舒展,就像解冻的蚯蚓一样,慢慢地蠕动着。原本模糊不清的齿轮和星星图案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甚至还泛起了一层薄薄的光膜,宛如夏天马路牙子上的热浪,让人的眼睛有些发花。
突然间,那层光膜发出“滋啦”一声巨响,仿佛被撕裂开来一般,紧接着爆发出一道耀眼的蓝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砚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身体本能地往后一躲,结果后脑勺“咚”的一声狠狠地撞在了土墙上。
这一撞可真是不轻,土墙都被撞得微微颤动起来,墙缝里的蜘蛛网也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掉落下来。李砚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脑袋里嗡嗡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却惊讶地发现原本握在手中的木牍竟然不见了踪影!不仅如此,他所处的环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前不再是那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而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实验室!
实验室的正中央,一台银灰色的量子对撞机XC-07赫然矗立着。这台机器的外壳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看上去就像是由液态水银浇筑而成的一般,给人一种冰冷而神秘的感觉。李砚凝视着这台机器,只觉得自己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仿佛它并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物体,而是一个虚幻的影像。
然而,更让李砚感到震惊的是,在这台量子对撞机的边上,竟然刻着一幅星星图!这幅星星图与他狼牙坠子里侧的刻痕毫无二致,就好像是古代刻在石头上的星星图,穿越时空跑到了现代的机器上。
"第七次校准失败,引力阱参数偏离1.7%。"
导师陈教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股子电流杂音,跟手机信号不好时似的。李砚一抬头,就见老头儿穿着那件永远沾着咖啡渍的白大褂,往对撞机里塞半块狼牙坠。那坠子的缺口跟李砚手里的残片严丝合缝,就像拼图的两块,看得他手心首发麻——他这会儿才发现,手里的残片正跟屏幕里的碎片"嗡嗡"共振,跟俩手机同时震动似的。
屏幕上的粒子轨迹打着旋儿,李砚越看越眼熟——这他妈不就是三天前他在终南山放木鸢时,翅膀磁石划出来的北斗线吗?当时他还以为是错觉,敢情这破鸟的飞路线条,跟现代的量子对撞机参数能对上!
右上角的倒计时红得扎眼,71小时59分,每跳一下就跟滴了滴血似的。李砚蹲下身,就见木牍边缘渗出的蓝光在地上投出个小对撞机模型,能量流顺着模型的管道跑,正好经过十二个光点——跟木鸢飞过时停过的十二个位置一模一样。他想起陈教授白大褂袖口露出来的银镯子,内侧刻着"璇玑"俩字,跟他今儿在木牍上拓印的字儿一样。可他在老头儿办公室混了三年,咋从来没见过这镯子?
"这老头藏得够深啊。"李砚摸了摸脖子上的狼牙坠,坠子内侧的"璇玑"二字硌着皮肤,让他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见陈教授的场景。那会儿他刚进实验室,老头儿指着墙上的量子力学公式,说:"小李啊,科学这玩意儿,跟老祖宗的玄学有时候就隔层窗户纸。"现在想想,这话里透着多少猫腻呢。
光膜里的陈教授动了动,李砚这才发现,老头儿鬓角的白头发不知啥时候变黑了,白大褂也变成了古代的深衣,跟道观里的道士似的。最邪乎的是,他脖子上的狼牙坠跟李砚手里的残片拼起来,正好是个完整的狼头,连牙齿缝都丝毫不差。
"霜降夜的爆炸,是为了让你回到该去的地方。"陈教授的嘴唇动了动,没出声,可李砚就是看懂了。他想起实验室监控里的怪事——今年霜降那天,对撞机莫名其妙自己跑了12秒,监控里他的影子跟叠影似的,一会儿穿白大褂,一会儿穿道袍。现在瞅着木牍上的时间码,癸卯年霜降辰时三刻,可不就是他穿越到这儿的日子吗?
"合着我就是个活体实验品?"李砚想骂娘,可嗓子眼儿跟塞了团棉花似的。他看着光膜里的实验室,咖啡机还冒着热气,桌上堆着没吃完的泡面——跟他平时摸鱼的场景一模一样。墙上的白板写满了公式,其中一条用红笔圈着,正是他昨天在木牍上翻译的"流火非星,乃高维裂隙"。
木牍发烫着,李砚低头一看,光膜里的陈教授不见了,换成了突厥首领的脸。那哥们儿戴着青铜面具,眼窟窿里透着冷光,跟看死人似的。李砚后颈一凉,猛地想起突厥人金冠上的狼首纹,跟木牍左下角的小狼头刻痕一模一样。敢情这时间闭环,早就被各方势力盯上了?
油灯"噼啪"爆了芯,吓了李砚一跳。他赶紧把木牍塞进怀里,触到了夹层里的玄武石碎片。碎片还带着醋酸的温热,跟他心跳一个节奏。窗外风雪更大了,冰花在窗玻璃上慢慢长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跟他在地宫见过的磁石阵一模一样。
"李先生!"云烨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带着股子慌里慌张的劲儿,"突厥人往昭陵去了!罗盘指针转得跟抽风似的!"
李砚摸了摸怀里的木牍,倒计时还在脑子里跳。71小时59分,71小时58分......他想起陈教授说过的话:"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玄学的尽头是循环。"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他不是在穿越时空,而是时空在拿他当棋子,在高维世界的棋盘上摆阵呢。
"走。"他吹熄油灯,狼牙坠在黑暗里泛着微光,"去昭陵。看看这帮突厥人,到底想在时间闭环里搞什么鬼。"
雪粒子打在窗纸上,像极了对撞机里的量子,密密麻麻,闪闪烁烁。李砚摸了摸坠子上的"璇玑"二字,觉得这俩字不再是简单的古文,而是一串打开时空大门的密码。他不知道71小时后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当古代的磁石阵碰上现代的对撞机,当木鸢的翅膀划过量子的轨迹,这场跨越千年的实验,才刚刚开始。
"希望老陈不是在坑我。"他嘟囔着翻出后窗,雪地映着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远处,突厥人的篝火还在跳动,像极了光膜里跳动的倒计时。而他,即将走进这场跨越时空的棋局,成为那颗最关键的棋子——不管是路标,还是小白鼠,他都得走下去,毕竟,这局里没有退路。
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李砚握紧了手里的残片。残片跟狼牙坠共振着,在他掌心烫出个小小的印子。
"来吧。"他对着风雪大喊,声音很快被风声吞没,"老子倒要看看,这三维世界的路标,到底能指到哪儿去!"
雪越下越大,可李砚的脚步越来越稳。他意识到,在某个更高的维度里,说不定有双眼睛正看着他,看着这个在风雪中奔跑的年轻人,看着他如何用一块残片、一个木牍,去拼出整个时空的真相。而他,准备好迎接一切了——不管是惊喜,还是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