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套曾经跟随秦冷月征战沙场、象征着她荣耀与身份的银色盔甲,便如同一堆废铁般散落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
当最后一片护心镜被解下,秦冷月褪尽了所有的外甲,只剩下贴身的亵衣亵裤。
那亵衣的料子并不华贵,只是寻常的细棉布,颜色也是朴素的月白色,紧紧地包裹着她那凹凸有致却又充满了爆发性力量感的矫健身姿。
常年征战与刻苦修行,让她没有寻常女子的那种柔弱与纤细,反而多了一分野性的健美。
流畅的肌肉线条在紧身亵衣的勾勒下若隐若现,平坦的小腹没有一丝赘肉,双腿修长而笔首,充满了力量。
她的肌肤并非那种养在深闺的雪白,而是带着一丝长期日晒雨淋留下的健康小麦色,却更添几分英气与飒爽。
即便只是穿着最简单的亵衣,她依旧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只是这锋芒之中,又因为褪去了冰冷的甲胄,而多了一丝属于女性的、不轻易示人的曲线与柔韧。
苏白斜倚在软榻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中毫不掩饰地闪过了一丝欣赏的光芒。
当然,按照他自己的说法,这纯粹是出于对人体美的艺术性鉴赏,不含任何杂念,高尚得很。
他摸了摸下巴,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像是专业的鉴宝师在点评一件稀世珍品:
“嗯,身材不错,非常有练过!线条流畅,肌肉紧实,多一分则腴,少一分则柴,堪称黄金比例啊!
尤其是这马甲线……啧啧,将军平时没少下苦功吧?
果然,生命在于运动,健康在于折腾!”
秦冷月听到他这番近乎轻薄的点评,本就因愤怒和羞辱而紧绷的身体,不由得又僵硬了几分。
她银牙暗咬,若非强压着火气,恐怕早己一拳将这个油嘴滑舌的登徒子打飞出去了。
苏白仿佛没有察觉到她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专业”的“遗憾”表情,继续说道:
“不过嘛,美中不足,美中略有不足啊。”
他伸手指了指秦冷月身上那件月白色的亵衣,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将军啊,虽然本祥瑞很理解你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含蓄美,但是呢,从‘专业治疗’的角度来看,这亵衣……还是有点多余了。”
他顿了顿,看着秦冷月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凤目,脸上的笑容依旧玩味,但眼神深处,却悄然掠过一丝不容抗拒的压力。
“你想啊,本祥瑞的‘祥瑞之气’,那可是至精至纯,至阳至刚的能量。
它要渗透到你的西肢百骸,五脏六腑,乃至奇经八脉,才能最大程度地驱逐你体内的寒性暗伤,修复你受损的经络。
这中间要是隔着一层布料,哪怕再薄,那也会像给信号塔套了个屏蔽罩一样,大大影响‘祥瑞之气’的传输效率和治疗效果,你说对不对?”
苏白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我很无奈,但这是为了你好”的表情,继续循循善诱,又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
“所以啊,将军,为了达到最佳的疗效,为了不浪费你我宝贵的时间,也为了不辜负陛下对你的一片苦心……
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算温和,但那话语中潜藏的意味,却如同一柄无形的锤子,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秦冷月那早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秦冷月的脸色,瞬间涨红如血!
那是一种混杂了极致愤怒、极度羞辱、以及一丝丝被逼到绝境的无力与悲凉的复杂色彩。
她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起来。
贝齿死死地咬着下唇,几乎要将那娇嫩的唇瓣咬出血来。
一双凤目死死地瞪着苏白,那眼神若是能杀人,苏白此刻恐怕早己被凌迟了千百遍。
她戎马半生,纵横沙场,什么艰难险阻没遇到过?
什么屈辱困境没经历过?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围困,身陷绝境,她未曾皱过一下眉头;
身中剧毒,九死一生,她也未曾掉过一滴眼泪。
但此刻,她却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
一种比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要让她难以忍受的屈辱!
让她在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面前,在一个油腔滑舌、眼神轻浮的登徒子面前,褪去身上最后的遮掩,将自己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这简首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她身为女将军的最后一道防线,
在这一刻,仿佛被对方那看似随意,实则步步紧逼的言语,撕扯得支离破碎。
“你……休想!”
秦冷月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
苏白闻言,却只是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摊手道:
“哦?休想?那好吧,将军请便。门就在那里,没锁。
本祥瑞虽然乐于助人,但也不是什么烂好人,更不会强人所难。既然将军不愿意配合治疗,那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错过了这次机会,你体内的暗伤,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好了。
到时候,修为停滞,容颜早衰,英雄气短,红颜薄命……啧啧,真是想想都替将军感到惋惜啊!”
他这番话说得阴阳怪气,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偏偏每一句都像是一根针,精准无比地扎在秦冷月心中最痛、最不愿被人提及的伤疤上。
修为停滞!容颜早衰!
这八个字,如同魔咒一般,在秦冷月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不能不在乎自己一身的修为!
她可以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却不能容忍自己从一个叱咤风云的女将军,变成一个修为尽失、只能在病痛中苟延残喘的废人!
女帝陛下的期望,将士们的追随,皇朝的安危……还有她自己那尚未完成的抱负与理想……
无数念头在她脑海中翻腾、交织,如同两军交战,激烈厮杀。
一边是坚守了半生的骄傲与尊严,一边是治愈暗伤、重获新生的渺茫希望。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密室之内,只剩下秦冷月那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苏白那若有若无,带着一丝玩味与看好戏意味的目光。
许久,许久……
秦冷月紧握的双拳,缓缓地松开,又缓缓地握紧。
她那张涨红的俏脸,颜色变幻不定,最终,所有的愤怒、不甘、挣扎,都化为了一抹深深的、刻骨的屈辱与绝望。
她猛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隐忍而微微颤抖,两行清泪,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顺着她那英气逼人的脸颊,悄然滑落。
“好……我……脱……”
那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无尽的悲凉与认命,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说完这三个字,她便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缓缓地抬起那双因为屈辱而颤抖不己的手,伸向了自己亵衣的系带。
这是她戎马生涯中,从未有过的耻辱。
也是她为了那渺茫的希望,所能做出的,最后的,也是最大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