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丽医生?您有空吗?”门外传来菲欧娜·吉尔曼——那位总是带着神秘气息的祭司——清晰而略带焦急的声音。
艾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靠在艾米丽臂弯里的头微微偏转,视线投向门口,原本泫然欲泣的表情瞬间被一丝极快掠过的阴郁取代。她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像是在极力忍耐着被打扰的不悦,嘴唇也抿成了一条倔强的首线。
艾米丽感觉到了臂弯里艾玛的僵硬,她歉意地看了艾玛一眼,低声快速安抚道:“等我一下,艾玛,马上回来。”她小心翼翼地将艾玛扶靠在诊床的枕头上,确保她坐稳了,这才起身快步走向门口。
拉开房门,门外站着神情有些焦灼的祭司菲欧娜。她穿着一贯的深色长袍,但此刻发髻似乎有些松散,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疾走而来。
“菲欧娜?”艾米丽有些意外,“怎么了?很着急?”她下意识地侧了侧身,试图挡住菲欧娜投向室内的视线,但菲欧娜还是敏锐地瞥见了诊床上那个蜷缩着、显得格外虚弱的身影——艾玛·伍兹。菲欧娜的目光在艾玛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探究,但随即被更强烈的急迫感取代。
“非常抱歉打扰您,艾米丽医生,”菲欧娜语速很快,带着一种不容拖延的紧迫感,“但情况紧急!我们队里原本的替补突然……出了点状况,完全无法上场,下一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选了……”她的目光紧紧锁住艾米丽,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您……您以前也参与过训练,规则也熟悉……只能请您帮帮忙,临时顶替一下了!求您了!”
“啊?替补?”艾米丽愣住了,这个请求完全出乎意料。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诊床上的艾玛。女孩正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无声地啜泣,那份脆弱和依赖感几乎化为了实质,沉沉地压在艾米丽的心头。一边是职责所在、急需帮助的病人(而且是她一首格外关照的艾玛),一边是队友急切的恳求和关乎比赛胜负的请求……艾米丽感到一阵强烈的为难。
菲欧娜看出了艾米丽的犹豫,她甚至来不及多想艾玛的病情是否严重到必须立刻留下医生。时间紧迫,每一秒的流逝都让她更加焦虑。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艾米丽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艾米丽都感到一丝微痛。“艾米丽医生!”菲欧娜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甚至透着一丝绝望,“真的……真的只能靠您了!比赛不能开天窗!求您了!”
手腕上传来菲欧娜冰凉而用力的触感,再对上她那双充满恳求、甚至有些泛红的眼睛,艾米丽心中那根名为“职责”和“情谊”的天平剧烈摇晃着。艾玛低低的抽噎声清晰地传入耳中,而菲欧娜抓着她手腕的力度也在无声地诉说着事态的严重性。
几秒钟的煎熬后,艾米丽重重地、无奈地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好吧好吧……”她妥协了,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歉意,她再次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诊床,对着那个颤抖的小小身影低声道,“艾玛,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我很快回来!抽屉里有葡萄糖液,你先喝一支,好吗?”她甚至来不及等艾玛回应,就被心急如焚的菲欧娜半拉半拽地拖离了门口。
门被菲欧娜匆匆带上。
医疗室里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以及……消毒水那略显冰冷的气味。刚才还显得无比虚弱、需要人支撑的艾玛·伍兹,此刻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张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