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小酒馆坐落在索恩森林的狩猎场附近,来往的几乎都是在此休憩的魔兽猎人与战士。
酒馆里的壁炉噼里啪啦地烧着,时不时有几颗仍带着暗火的木屑爆裂弹射出来,落在已经蹦出一串圆形灼痕的酒桌上,滚动至熄灭。
将胡子梳成上翘形状的侍应生浑不在意地将碳灰拨下桌子,他把托盘里五颜六色的酒杯搁在木桌上,说:“二位先生,加了蜥蜴眼泪、深海鱼胆与河马之血的混合酒好了,请慢用。”
正靠在椅背上擦着带血泥的战锤的猎人放下帕子,他伸出脏污的手指,在马皮缝制的粗糙腰袋里掏了掏,摸出几枚刻着金花蔓图案的铜币拍在桌面上。
挥挥手赶走高兴得胡子翘上天的侍应生,猎人端起盛满浑浊而鲜艳的液体的酒杯,咕咚咕咚喝下半杯。
“再过一个星期,又要到红月之日了。”
猎人打了个畅快的酒嗝,朝他的同伴说道:“每个月的红月升起时,巫师里昂的法力就会降到谷底,不知道这回有没有勇士能救出被困在高塔里的公主。”
他的朋友啃着肋排,边嚼着口中汁液充沛的独角牛肉排,边感慨道:“整整两年,七位王子、十三位骑士、四位魔法师……他们就像是沉入了诅咒之海一般,连尸体也不见踪影,哪里还会有不要命的家伙会再去爬塔。”
“哈哈哈,还是有不知死活的笨蛋呢!毕竟若救出佩兹公主,就能成为公主的丈夫,获得爵位与领地,相比之下,那区区一千箱的晶石与魔法材料都算不得什么了!”
——佩兹公主。
听见关键词,坐在酒馆角落穿着明显不合身的二手盔甲的青年马蒂夫支起耳朵,心不在焉地舀着面前盘子里的莴苣浓汤往嘴里送。
马蒂夫也不过是索恩大陆上数以千计的妄图通过拯救公主、收获财富与名望的男人们之一。
作为落魄骑士的后代,他空有一身力气,却没有任何魔法天赋,自然是冲着爵位来的。
当然,马蒂夫也有私心——
比如获得佩兹公主的青眼以待。
试问,除了沦为死灵法师傀儡的那些倒霉蛋们,又有哪位活生生的成年男人没肖想过佩兹公主呢?
她拥有辽阔而富饶的领地、比一座小岛还大的城堡;
她的金色头发比六翅鸟的羽毛还华美、她的眼睛比精灵族的心脏还玲珑;
她的皮肤比百年只盛开一次的响铃花还柔软、比深海里最贵重的贝珠还白皙。
但让佩兹公主成为“王国之花”的关键,还是在于她继承的、被称作金花蔓的天赋魔法。
金花蔓,它能叫枯木生芽、疼痛无踪、老叟逢春;它能从死亡边缘拉回一位骑士英雄、为索恩大陆的英明国王祛除衰老带来的伤痛。
索恩大陆的王室后裔中,已经有八十年未出现过金花蔓的继承者了。
而这白魔法,从来只诞生于拥有最纯净的王室血脉的女性后裔之中。
因此,佩兹公主的金花蔓天赋觉醒,无疑为这片常年沉浸在延绵战乱中的大陆带来了又一缕胜利的曙光。
包括国王在内的索恩民众们,都以拥有这名奇迹般的公主为荣。
自佩兹公主十四岁以来,每年的祭祀典礼上她都会被装扮成最为高洁的圣女。
在典礼结束后,她会乘着带翅、长牙的灵象,在游行队伍们的拥簇下游行整整两天,只为将金花蔓的祝福撒遍国土。
但在第八次游行时,公主被索恩大陆上最臭名昭着的巫师给掳走了。
那天,拜访其他贵族未果的马蒂夫悻悻不快地跟在磨拳擦踵的游行队伍里,打算跟着人流出城。
索恩大陆的冬天冷得出奇,乌云低沉、寒风呼啸。
但今天在街上游荡的人比以往要多上太多,他们大都集中在街道两侧。
突然,民众们的欢呼声从广场中央向街道尽头席卷而来,马蒂夫反应过来,今天举办的是都城里一年一度的游行盛典。
接着,他远远听见身后传来的、如同人鱼现世一般的空灵迷幻歌声。
不,不是一般,马蒂夫确实看见了人鱼——
或鱼身人腿、或人头鱼尾;或触手缠绕、或满身鳞片。
这些平民们从没有机会接触的高级魔法生物们,像是一只只最廉价的魔兽,被困在固定于巨掌马的背上的、局促到无法摆尾的玻璃缸里。
每个缸边都站着手持利戟的护卫,一旦人鱼们停下带实为尖叫的吟哦,他们便会将手中的利器毫不留情地叉在人鱼们身上,逼着它们重新嘶吼出宛转悠扬的悦耳之声。
缸缸几乎都带着血色。
但游行队伍中没有人同情它们,所有人都在忙着争抢从天而降的铜色花束。
平日里被视作高等香水原料的花卉,被站在十层楼高的圣象头顶处的教会人员们随意抛落,所落之点纷纷引起哄抢与踩踏事故。
只因每束铜色花上都绑了一根在夜色里也能熠熠发光的、佩兹公主梳下来的金色长发。
佩兹公主的金发代表着金花蔓的无尽祝福,传闻中只要将公主的头发保存妥当,就能愈疗病痛、焕发精神。
被祝福加持过的花束,就算流入黑市,也能卖上二十几颗高级晶石。
马蒂夫被狂热的氛围感染,视线跟随着民众们,朝灵象背上的华贵轿阁投射而去。
他的眼力极好,能清楚望见狂热中心的佩兹公主就坐在那奢华的轿子里,坐得端庄。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未免太过于冷漠,似乎并未受到游行队伍中恳切欢呼、狂热呐喊的民众们的影响。
圣象经过时,一束铜色花幸运地落在了马蒂夫怀里,在周边人伸手来抢之前,他急忙将花束藏进宽袖里。
尽管马蒂夫并不信仰金花蔓的魔力,但他可不会放过靠它换上半个月的口粮的机会。
从人群里挤出来之前,马蒂夫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佩兹公主,恰好与圣象上那位美得叫宝石失色的公主对上了视线。
马蒂夫跟随着公主的唇形,逐句逐句地跟念道:“……真是太可怜了。”
可怜?
为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人鱼们的吟哦便齐齐停了。
刀尖刃面插进皮肉的声音、催促继续歌唱的怒骂声不绝于耳。
可人鱼们像是同时商量好了似的,哪怕被刺得皮开肉绽,也绝不肯吭声。
不多时,一只颜色沉得像深渊谷底的三头巨龙从云层中无声无息地钻出,将圣象顶上纯金的轿阁顶咔吧一声咬了下来。
长矛、魔法、药剂,它们像棉花一般拂过黑龙的巨大鳞片,未曾留下丝毫痕迹。
尖叫、祈祷、哭泣,它们混成一团,除了吵得龙背上的巫师掏了掏耳朵,没有任何效力。
马蒂夫的目光在一片混乱中牢牢锁定着佩兹公主。
他看见公主与龙背上的巫师对视了一眼,说了句什么,随后像是迅速做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她助跑几步、飞跃一跳,费劲抱住了正欲飞走的黑龙的爪子。
于是,黑龙带着公主消失在天际边缘。
接下来是索恩大陆长达半个月的混乱。
国王、英雄、贵族、骑士们费了不少劲,只得到公主被囚禁在索恩森林腹地的巫师高塔内的消息。
他们组织了十几场营救,每回都以失败告终。
索恩大陆流传着可怜的公主已成为黑巫师泄欲的奴隶的传言,王国之花的贞洁名声从此蒙尘。
被落魄生活磨去了所谓的贵族矜贵的马蒂夫一向是实用主义,按理来说,他应当趁着这流言最为肆虐的当口将铜色花束卖出高价。
但他一反常态地背着怨天尤人的家人,将这束绑着公主长发的花束藏在了自己的枕头旁,日日抱着它,在床上度过了长达半个月的高热虚弱期。
这是相思病吗?
我大概是爱上公主了,马蒂夫心想。
.
两年未被营救出的公主,将悬赏金额拉到了极为恐怖的程度。
马蒂夫逼迫着弟弟放弃学业、不顾妹妹反对将她嫁给城中富商,终于凑出了一身还算看得过去的冒险家行头。
他没有经营的才能、更看不上乡野人家的女子,‘’救赎公主行动‘’是马蒂夫带着家族荣耀翻身的最后机会。
索恩森林里的危险实在太多,魔法生物与变异植物随时都能要了马蒂夫的命。
但或许是怀里那一束早就被制成干花的铜色花束和褪色的金色发丝在护佑他,尽管带了一身伤,但马蒂夫至少四肢齐全地来到了一座陡峭的、在黑魔法的加持下脱离人类想象与常识的高塔之下。
塔底堆了一大摞破败的骨头,上面的碎肉已经被野兽们啃了个干净。
骨头山顶上插着一块用鲸鱼头骨做的牌子,上面用索恩文写着平民家门口最常见的“私人住宅、闲人免入”标识。
以马蒂夫绝佳的视力,他可以清晰地望见塔顶那间快要顶到云朵的小房子。
它和平原、森林边缘的弄民们建的平房类似,甚至还开拓了一小片菜园和森林,就连屋顶的烟囱也在冒着浓烟。
——在这么阴森诡异的地方,建起这么一座极具生活气息的屋子,这反差实在是更令人恐惧。
马蒂夫不禁感慨,里昂的心理素质未免过于强大。
或许他确实如同传说中所言,是一位把无恶不作融入呼吸和血液的恶毒男巫。
好在他是有弱点的。
可公主当时究竟是受到了多么严重的胁迫,才甘愿被这恶人掳走呢?
佩兹公主那么美,她又会受到里昂什么程度的非人对待……
马蒂夫甩甩头,强制清空脑海里的肮脏猥亵念头。他丢下沉重的盔甲、换上行李中便于行动的轻便服装,用登山镐开始向上攀爬。
从日出爬到日落,经历了好几次险些失足的惊险,又赶走了几波食腐魔鸟的攻击,到达塔顶时,红月刚好高悬至他的头顶。
马蒂夫将回程的软绳系在塔边那棵松树上,理了理自己一片狼藉的衣服,从烟囱里爬进了小屋子。
根据德鲁伊先知们的口口相传的经验,在红月升起之时,男巫里昂便会前往塔边的晶石瀑布里休养生息,同时,他的三头恶龙也会一齐陷入沉睡——这是唯一可能营救出佩兹公主的机会。
果然,从烟囱里灰头土脸地滚出来后,除了那位在桌边打着毛线的佩兹公主,屋子里别无他人。
公主还是那么美丽,只是她生活得似乎有些过于简朴了。
头顶没有在夜里也能发光的皇冠、身上没有裙摆阔得比圆桌还大的华服、耳侧也没有流光溢彩的珠宝。
她像乡野莽夫放养的女儿们一样,穿着质地朴素的棉裙,脸上不施粉黛。
唯一能证明她公主身份的,只有那一头璀璨依旧的金发,披在光洁而挺拔的背后。
“公主,我是马蒂夫,奉国王与王后之命来救您。”
马蒂夫放下手中的武器,朝佩兹公主行了个骑士礼,“请快和我走吧,趁那邪恶的巫师还没回……”
“哦,你就是这个月的正义使者,对吧?”佩兹公主的声音比马蒂夫想象中要低沉许多,甚至有些像青年男子的声线,“我明明在楼下立了牌子,屋子也做了门,怎么你们还是喜欢私闯民宅呢?”
对于公主语气中的埋怨,马蒂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他还是尽心尽力地劝说着对方,“公主,您先和我走吧,不然等男巫和三头巨龙回来了,我们就真的跑不掉了。”
“我为什么要走?”佩兹公主毫不在意,连头也没抬,只顾着和手上的毛线花样斗智斗勇。
“金花蔓是索恩大陆民众的福音与信仰,没有您,这两年国王和王后的身体日渐虚弱、英雄们也十不存一。独占您一定是是黑巫师里昂覆灭王国的阴谋与报复——”
“好了。”
佩兹公主不耐烦地将毛衣棍子丢到桌子上,打断了马蒂夫自以为慷慨激昂的演讲,“我不喜欢你们用‘黑巫师’来称呼我的老师,这不礼貌。”
老师?
马蒂夫大惊失色,他几乎可以肯定,佩兹公主一定是受到了黑魔法的污染。
男巫里昂,那位身怀强大巫力却不愿为王国所用、冷眼旁观国土陷入战乱的伪君子,怎么有资格当佩兹公主的老师呢?
深信公主被蛊惑的马蒂夫不再试图劝说,而是将手向背后的磨盘伸去,决定打晕公主后,强行将人带走。
可怜的公主,你一定会理解我、感激我的,马蒂夫心想。
而我,不会嫌弃你已经失去贞洁的肉体、受过黑魔法的洗脑的精神,我会亲吻你的手背,成为你脚下最忠诚的骑士……
然后,马蒂夫的手胳膊被缠住了。
接下来,是脚、是膝盖、是脖子。
他惊恐地往下看,发现缠住自己的,竟是一捆捆与被自己了两年的发丝颜色触感一致的——
佩兹公主的长发。
这长发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毫不留情地将他捆得死紧,马蒂夫甚至听到了胫骨被生生缠到折断的声音。
“少看一些童话故事吧,马蒂……什么来着?”
与所有故事传说中死于话多的反派一样,佩兹公主似乎完全不怕马蒂夫翻盘。
她好整以暇地将凳子拖过来,一点儿也不雅观地岔开腿坐在马蒂夫面前,道:“真可怜,又是一位被国王蒙蔽的贪心者,那我就让你死得明白一些吧。”
或许是这个故事说了太多次,公主懒得再开口。
她的长发从地窖里掏出几颗保存完好的男人头颅,摆在被缠得内脏破裂、口吐鲜血的的马蒂夫脚下。
那几颗头颅在被发丝插入头骨的瞬间,便睁开了灰败无神的眼睛。
它们甚至还分了高低声部,配合吟唱道——
“被供在神龛上的圣洁公主身为男儿,
那是被华裙束缚的出头鸟和替罪羊;
预示着王国之光的金花蔓实则黑魔法,
汲取十倍献祭唯愿永葆国王青春永驻。
无知无觉、闭目塞聪的无刃剑甘心被折断,
只因他可怜那无知无辜的民众被覆宗绝嗣;
陨落英灵制成傀儡的木偶线自愿被烧毁。
将灭之国不再因金花蔓的现世而存亡继绝。
发秃齿豁、年已蹉跎的权豪势要啊,
你的悬赏究竟是为了济世、安民,
还是为了续上续命的灵丹妙药?
道貌岸然、唐哉皇哉的正人君子啊,
你的到来究竟是为了财富、权利,
还是为了钻入公主的裙下?”
捆得愈来愈紧的头发叫马蒂夫的脸充血严重,好在耳朵里流出的血还没凝成血块,未曾使得他耳鸣失聪。
那些想不通的关窍,马蒂夫现在都明白了。
从来就没有所谓的金花蔓,那只是贵族们为了美化带着平民鲜血的永生药,而捏造出来的童话。
而那所谓叫马蒂夫陷入高热的爱慕,不过是被覆着黑魔法的发丝汲取生命力后的虚弱罢了。
太可笑了。
马蒂夫目眦尽裂——八分是被捆的、两分是被气的。
一旁的佩兹公主,不,或许说是王子更为合适。
他又坐回了桌子旁,继续织起了毛衣。
窗外的红色月光渐渐消褪,正如马蒂夫的生命力一般。
他的皮肤开始皲裂、牙齿开始松动、头发逐渐稀疏……
在马蒂夫的视野即将陷入全黑之前,朝雾与日光伴随着推开的门扑了进来。
“家里来了客人?”
一位黑发黑瞳的年轻男人将手里挎着的藤编篮子放在玄关处,将在门缝里探头探脑的三只龙脑袋推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不是客人哦,是想绑架我的小贼。”
佩兹放下毛衣针,亲亲热热地迎了上去,蹲下身子给男人解着绑带复杂的皮靴,“老师,在瀑布下睡得还好吗?”
“说了多少次,别叫我老师,叫我里昂就好。”男人无奈地摸了摸佩兹的头顶,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这次在瀑布里下的渔网位置好,捉到好几条无鳞鱼,你先拿去烧了吃吧。”
“好!”
佩兹的注意力全在里昂身上,失去了捉弄马蒂夫的兴趣。
他嫌弃地用发丝将几乎快被绞死的马蒂夫丢出门外,拎起藤篮、撩起长袍的裙摆和袖子,熟练地进了厨房。
守在门外玩树枝的三头恶龙没能趁机钻进屋子里,愤怒地刨了几蹄子土。
或许是担心被里昂骂,它随即又悻悻地将刚挖出来的土坑埋好,还用爪子关节处小心地在土丘上夯了夯。
它好奇地闻了闻门外七窍流血、满身狼藉的马蒂夫,三个脑袋分别被臭熏熏的味道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或许是嫌弃食物的味道太差,黑龙不感兴趣地转身飞上了塔顶最高的那棵树上,窝成一个巨型肉球,不再关注这位半死不活的不请自来者。
马蒂夫在房间外足足躺了小半天,这才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恢复了些微。
他的双腿被佩兹的发丝绞断,只能靠着胳膊与肩膀的力气向前爬行。
不能死在这里——经历过一次死亡,马蒂夫早已经放弃了拯救公主的念头,只盼着能活下去。
“公主”佩兹从来不需要所谓的勇士拯救,相反,他憎恶着一切妄图将他带回深渊的正义之士;
“巫师”里昂也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邪恶,他反而以做饭的名义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从佩兹的夺命发丝里救下了与他素未谋面的马蒂夫。
从小屋门口爬到塔边,用那双布满皱纹与老人斑的手将麻绳系在腰上,便已经耗掉了马蒂夫的大部分力气。
他咬碎行囊里的恢复药剂,混着玻璃一同服下那瓶污浊刺鼻的药水,随即拖着那两条绵软骨折的腿,暂时站了起来。
尽管这药水的副作用是留下永远的残疾,但总比耗死在塔顶上要好。
马蒂夫抓着绳子,缓缓向塔底降落。
他丝毫不敢松懈,哪怕粗糙的绳子已经在他掌心里勒得血肉外翻,也不愿放开这救命绳索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马蒂夫终于踩到了陆地。
先前付过定金的赏金猎人牵着一只独角马,如约等在塔底。
马蒂夫跪倒在地,因重返人间而喜极而涕。
他拖着这具已然腐朽、残败的身体,朝猎人的方向爬去,伸出双手、老泪纵横:“快带我回城镇……”
话音未落,一把淬了毒的短刃插在了马蒂夫的眉心。
确认对方已经咽气后,猎人拔出匕首,将尸体丢在了塔底的白骨堆里。
他离开后不久,在一旁等候许久的食腐野兽们扑了上来。
这是佩兹公主被掳走的第两年零一个月。
金花蔓的秘密仍旧被留在索恩森林里。
【作家想说的话:】
章尾曲是le bal des chats-cécile corbel
注:本篇为au番外(即平行世界番外)。
练和豫=巫师里昂、裴衷=长发“公主”佩兹、裴夏=三头恶龙萨玛,其他角色与主线无关。
又名《重生成假公主后我逃跑了》、《我与隐居反派男巫的二三事》、《人人都爱佩兹公主》、《三头恶龙萨玛与它的爸爸妈妈》、《可恶!我的超能力是金花蔓!》、《长发公主秘史之老师疼疼我》……
救命,我就想搞个魔法瑟瑟,怎么前摇这么长!(哀嚎)
不过这本万收啦!开心到转圈圈!
参考文献:
[1][英]彼得·贝雷斯福德·埃利斯.凯尔特神话全书[m].湖南文艺出版社,2023-4
[2][德]格林兄弟.格林童话全集[m].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11